我就这样,失了神似的扶着王仙花,举步维艰的往阶梯下慢慢走去,手电的光已经黯淡了不少,但依旧没个尽头。
我肚子“咕咕”发响,似乎正在抗议着,王仙花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们都已经快一天一夜没进食了,如今又疲于奔命,我与她现在皆是一副落魄样。
王仙花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现在可以独立行走,但长时间下阶梯,膝盖发软,我们还是相互扶持着,恐防脚下发软会跌倒。
不知道这样走了多久,不说王仙花一介女子,就连我都受不了了。
双腿发软是其次,肚中又饿又痛,长时间流汗,水份得不到补充,嘴唇都已龟裂,耳膜嗡嗡作响,双眼金星直冒。
手中的手电长时间开着,已经开始发热烫手,灰暗的灯光随着身体的抖动,一闪一闪的,垂垂欲灭。
我终于还是受不了了,一瘫坐在阶梯上,重重的喘着粗气。
王仙花体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之前被水泡得臃肿,如此跋涉,体内水份渐渐消耗,随着流汗,她已渐渐恢复了娇俏的身材,如今的娇颜已经恢复血色,凭添几份美艳。
“赶紧起来继续走,一旦坐下,你便起不来了。”王仙花也喘着粗气,对我说道。
我舒着长气说道:“不行了,走不动了,歇会,歇会再走。”
王仙花拉着我的手臂,想把我拉起来,但她气力不够,根本拉不起来我,她一把扔掉我的手臂,不悦的哼声道:“哼,叫你起来走你不走,你歇一会以后,混身疼痛,到时候走起来,比现在难受几十倍。”
这个道理我是知道的,像长时间爬山或者行走,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一旦停下来以后,是不可能再达到那个状态,所以会越来越累。
但我确实已经走不动了,瑶瑶与弋痕的事,已经让我心力交瘁,我已经竭尽全力来支撑这个疲惫的身体了。
此刻,我想死的心都有了,但我却不能,因为是瑶瑶与弋痕用生命换来我的安好,我怎可再言轻生,如此,我有何颜面在黄泉之下再见他们?
活下来,是我现在唯一的任务,为了弋痕,也为了瑶瑶!
我慢慢调理紊乱的内息,让自己不那么喘,随即对王仙花说道:“这么走下去不是个办法,你也先休息一下,后面的事,后面再说,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不等走到出口,我们两个就已经累死了。”
王仙花穿的是飞虎特别行动队的军服,她穿着,别有一种制服诱惑的感觉,她挽了挽宽长的袖子,抹了一把额前刘海下的殷殷香汗。
点了点头,在我旁边的阶梯上坐了下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活着出去呢。”
听到她这话,我的心如石沉海底,虽然一直努力骗自己,却又不得不接受这活生生的现实。
走了这么久,一直没个尽头,或许我们早就死掉了,在这走着的,只是我们的魂魄而已。
我心头无限的臆想着,心想到,如果果真如此也是个不错的结局,至少,我们不用再这样疲惫的走下去,最重要的是,我可以回去陪瑶瑶和弋痕了。
哀莫大于心死,我现在就是这样的一个状态。
以为瑶瑶与弋痕已经死了,所以对事事都报以消极的态度,总想着横竖都是一死,早死些,便可以早些见到她们了。
我躺在冰冷坚硬的阶梯上,任石阶硌得我脊背生疼,抬头望着头顶沙化的石顶发呆,手中的手电一闪一闪的,我就干脆直接把手电关掉。
“你把手电关掉干嘛?”王仙花在黑暗中怯怯的问道。
“手电剩余的电已经不多了,我们得节约着用,先休息一会,一会我们要加快行军速度了。”我望着头顶的石壁说道,其实,那并不是什么石壁,只是无尽的黑暗。
“可是,没了光,我很害怕。”王仙花怯生生的说道。
也对,女孩子都是怕黑的。我想都没想,直接伸过手去,摸到她的手。
她先是微微一颤,却没拒绝,任我将她的手紧紧的攥在手心之中。
“还怕吗?”我问道。
“不,不怕了。”王仙花有些支支吾吾的说道。
我与王仙花就置身在这无垠的黑暗之中,没了视觉上的刺激,只能听到彼此急促的心跳与粗重的呼吸声。
我一只手抓住王仙花,另一只手却轻轻抚着怀中的玉笛。
这柄玉笛,曾在网吧中,在大金牙手下救过我,后来又在断桥下,在大头娃娃的手下救过我,在我家里,又在大头娃娃手中救了我第二次,太多太多回忆,太多太多过去,一点点哽咽住呼吸。
手心中传来的丝丝温热,让我想起瑶瑶那柔若无骨的纤纤细手,每一段有她的画面,就像一根尖锐的利刺,一点点的扎进我心里。
那疼痛,入骨钻心,席卷着整个身体,充斥着每根神经。
鼻中酸楚,泪腺刺痛,本就缺水的身体,竟然还能涌出盈盈热泪来。
热泪依旧是破眶而出,顺着鼻颊流到唇边,都说泪是咸的,为何此刻,我的眼泪却苦涩异常。
这苦涩,一点一点刺激着味觉,然后沿袭着神经,冲击着大脑,蔓延到每一个细胞。
我抚着这玉笛,心中思念着,也思考着。
突然一个天马行空的想法浮现在脑海,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一个激灵,王仙花也吓得一颤,怯怯的问道:“你,你怎么了?”
我打开手电,往王仙花的脚下一照,吓得我一趄咧,手电差点脱手而出。
王仙花惊诧的看着我,又把自己的脚缩了回来,左右打量的看了看,一脸疑惑的问道:“怎,怎么了?你,你照我的脚干嘛?你发现了什么?”
为了印证我突然而来的想法,我照了照前面无尽的阶梯,眼前的景象让我不寒而栗。
王仙花诧异的看着我,满脸尽是惊疑:“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你这样挺吓人的,你别吓我。”
果然,如我所想,前面的阶梯上,都有许多的脚印,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王仙花被我们从坛子里救出来的时候,是没有穿鞋子的,所以只有她的脚印最特别。
然而,前面的阶梯上,竟然会有一个赤脚的脚印!
我们一直是顺着阶梯往下走的,那么,前面的阶梯上又怎么会有我们的脚印呢?
为了进一步证实我的想法,我让王仙花去对照了一下,前面那几步阶梯下那个赤脚的脚印。
然而,虽然早已猜想到这结果,真正亲眼见到,还是让人毛骨悚然。
那脚印,与王仙花的赤足刚好吻合,不偏不倚,恰恰是出自她的足下。
不由的,我扶着前额,倒吸了一口凉气。
王仙花更是摸不着头脑,怯生生的问道:“到底怎么了?你吓着我了。”
我叹口气,摇了摇头说道:“难怪这阶梯一直都走不完,原来,我们一直都没走多远,都在原地徘徊。”
王仙花瞠目结舌的看着我,惊讶得合不拢嘴:“你,你说,我们一直都在原地?怎么可能,我们明明走了那么久?”
我将手电照着阶梯,对她说道:“你看看,这一路都是我们的脚印,特别是那个赤脚的脚印,除了你,还会有其它人么?”
王仙花闻言,更是大惊,双眼瞪得老大,怯怯的说道:“难道,难道是传说中的‘鬼打墙’么?”
鬼打墙虽然是真实存在的,但这不符合我们现在的际遇。
因为鬼打墙因为生物的身体结构有细微的差别,比如鸟的翅膀,两个翅膀的力量和肌肉发达程度有细微的差别。
人的两条腿的长短和力量也有差别,这样迈出的步的距离会有差别,比如左腿迈的步子距离长,右腿迈的距离短,积累走下来,肯定是一个大大的圆圈,其他生物也是这个道理。
但是为什么生物能保持直线运动呢,比如人为什么走出的是直线呢。
因为我们用眼睛在不断的修正方向,也就是我们大脑在做定位和修正。不断的修正我们的差距,所以就走成了直线。
当我们闭眼或在夜晚或郊外时,两脚迈出的长度不知不觉中就会有微小的差异,之后,人们就会陷入一个半径大约3Km的圈中。
而我们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所以也不存在来回走成一个圈的现象,所以这应该不是人们口中那种传统意义上的鬼打墙。
可是,除了鬼打墙,又能用什么来解释我们现在的遭遇呢?
你能想象,你从楼顶顺着楼梯往下走,走了几个小时才发现,原来你一直在楼顶徘徊的情况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