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枪响,服装发布会上乱成一团,又一声枪响,女友倒下了,血液迅速泵出,蔓延,迅速蔓延,直到整个秀场都被鲜红的血覆盖,鲜血如涨潮的海水般不断上涨,方休赶紧跑上去跪坐在地上抱起女友,血海漫过小腿,漫上腰际,漫过女友的头顶。在场的所有人都定格了,各种各样挣扎的动作,狰狞痛苦的表情,如蜡像般固定在原地。方休想把女友身体抬得更高,可无论他怎么发力,力气都无法冲出身体,他心急如焚。血海漫到颈部,顾不上浓重的血腥味,方休开始大口吸气呼气,血海继续漫到嘴巴,堵住鼻子,让人无法呼吸。方休用力向上拔起头,也坚持不了几秒钟,还是全身被血海淹没,一大口血涌入了方休的嘴里,呛到方休的鼻腔里,进入方休的胃里。挣扎的力气如同打在棉花上,方休的意识也逐渐模糊起来。
方休猛的睁开眼睛,背部的睡衣被汗水浸透了。他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这样的梦,从那一天起,如恶灵般缠绕着方休,一天也没停止过。他穿好衣服,洗漱完毕。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问九叔,太多的疑问,想从九叔那里得到答案。
从卧室下楼到客厅,九叔已经准备了早餐,放在客厅桌子上。一块三明治,一份黄灿灿的滑蛋,一份水果,一杯咖啡,如果是平日里看到这样色彩明亮搭配健康的早餐,可能这一天都会带着好心情。可现在的方休,显然没有这样的兴致,但是出于礼貌和感激,他还是笑着对九叔说了声谢谢,笑容里面充满着疲惫。九叔示意方休坐下吃早餐,“我也很久没有准备这样的早餐了。自从方先生离世后,就再也没有用心准备过。你长得跟你的爷爷很像,看到你,就会不自觉的想到方先生。相信你有很多问题要问,等你吃完,我会将我所知道的全部告诉你。”
“九叔,我父亲怎么样了?”
“枪响之后,现场一片混乱。这次来抢你父亲的东西,应该是早有预谋的。我看到身着一样衣服的人,大概有6-7个,有三个人直奔你父亲,看样子目的不只是抢东西,还要带走你父亲。我本来想去救你父亲,后来突然就听到枪响,是从你这边发出的,我赶紧注意你这边。等我再寻找你父亲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我想应该是被带走了。”
“那帮人会对他怎么样?他会不会有危险?”
“依我来看,你父亲应该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毕竟是同胞兄弟,而且你父亲还知道家族的秘密,他不会下手的。”
“九叔,我的家族,是怎么回事?”
“你的家族,我从方先生那里听过说一些。方先生早年一直不喜欢谈论自己家族的事情,出于一种保护的本能也好,注重隐私也罢,平时他都不太讲。随着他年纪大了,开始喜欢回忆往事,也因为有事要托付给我,才开始说了一些。前面提到过,你们家族能通过训练,穿行于两个世界。这种能力,可以说是遗传的,只会遗传给同样只在一个世界存在的后代,不是每个后代都能得到遗传的。前面你说,看到跟你妹妹长相一样的人,所以说明你的妹妹,只是个普通人,没能遗传到家族得天赋。大多数具有穿行能力的人,只能启动一次穿行,也就是出现意外死亡事件的那次,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也就是寄生世界,没有办法再穿行回去他的原生世界。时空穿行对身体的损伤是很大的,两世界间的力场会造成体内各器官功能的减退,很难恢复到健康人的器官状态。而穿行需要在身体完全健康的情况下完成,这是穿行的法则之一,所以大多数人只能穿行一次。而你的家族,具备了特殊的体质,能够驱动这种能力,进行反复穿行,但也要通过训练。即便是同一个家族,每个人的能也会有大小之分,跟天赋有关。”
“说道天赋这东西,也有点玄了吧,怎么知道自己天赋是不是高呢?”
“天赋,就是身体的自愈能力。方家家族的血液中存在一种特殊的粒子,能够修复力场所造成的损伤,准确的说,能够修复任何身体上的病理损伤。但是,有这种修复功能,不代表人不会生病。拿癌症来说,如果癌细胞的扩散速度超过了粒子的修复速度,那么人也是会因病死亡的。天赋的大小,就看自身血液中所含粒子的多少,含有粒子多,修复能力就强,粒子将身体受到的损伤修复完毕,就能进行下一次穿行了。方先生的极限穿行频率是10天一次。应该说在家族记载中,只是中等水平。近百年来,家族中天赋异禀的成员,是方先生的大儿子,身体健全的时候,是3天一次。你的父亲,据我所知,以前是半个月一次,他应该是不太注意练习的。现在他的频率是怎样,我就不清楚了。”
“血液中有修复粒子?那我可能是没什么天赋的。我小时候生过一次肺炎,都差点挂了。我不会是回不去了吧?”
“你确定你那次生的是肺炎吗?如果说差点死掉,那应该是更加严重的病吧。如果是医生认定救治不了的病,没过多久,你又很神奇的痊愈了,那么让医生怎么解释呢?难道要说是奇迹发生?那么你不被当成医学研究对象才怪。所以,如果家族中的人生了什么大病,一般都会买通医生,说成是不大不小的炎症,那么痊愈也就顺理成章了。万一不幸病故了,还可以说是炎症引发了并发症,不治身亡。”
“啊,还有这种操作。等等,刚刚还提到,我爷爷的大儿子,难道我父亲不是爷爷是独子吗?我从来没听爷爷提起过,我还有天赋异禀的大伯,现在还身体不健全吗?”方休觉得自己以前,好似生活在高塔之中,以为那里就是全部的世界。有一天忽然打开了一个盒子,里面充满了秘密,才发现自己的生活,像是小孩子之间的过家家。九叔说,自己的父亲穿行频率是半月一次,方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爸爸出差总是半个月,为什么连妈妈病重,也一定要出差。
“方先生的第一个儿子,要比你的爸爸十多岁。在大儿子5岁的时候,方先生就发现他天赋过人。因为有一天,5岁大的儿子兴冲冲地跑过来跟方先生方太太讲,他去过另外一个世界。方太太自然是觉得儿子调皮,另外一个世界是他脑袋里想象出来的游戏。方先生听了心里却是另外一番想法。后来方先生单独问儿子,在另外一个世界看到了什么。因为时空穿行,起点和终点,是两个世界对应的地方。比如说,在你的世界,你从服装秀的现场为起点,穿行到这个世界的对应点,是你醒来的那个河边。方先生听了儿子的描述,确实是另外一个世界的样子。因为方先生家附近在另外一个世界的对应点,他是熟悉的。方先生其实也想不通触发儿子穿行的诱因是什么,他推测有可能是一种力场波动引起的反向吸入。不是儿子穿行空间,而是空间的某种作用力将儿子吸过去,又很快的将他释放回来,是一次意外。但是这种意外,也不是在谁的身上都可能发生的,所以方先生开始有意的培养儿子。一般情况下,如果家族成员没有因为自己的缘故启动能力,家长会选择不告诉子女,因为作为普通人生活一辈子就很好,知道自己身上的秘密可能会增添很多苦恼。方先生就是一念之差,选择培养自己的儿子,很早就将家族的秘密告诉了他,训练儿子进行时空穿行,因为他觉得儿子的天赋不应该被埋没。”说着,九叔停顿了一下,拿起旁边一直温着的珐琅茶壶,到了杯热茶,眼神深远了起来。安静了好一会,方休慢慢凑到九叔面前,发现九叔睡着了。方休长叹了口气,也准备出去透透气,看看周围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