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7373800000002

第2章

01

高烧病假四天,期满回校。

天气很好,晴天,阳光不毒辣。我睡眠充足,早饭合胃口,所以精神很好心情很好。

只是,从踏进教室的那一刻周围的气氛都是怪怪的。

我哼着小调把背包甩在课桌上,拍拍前排黎澈的肩膀开心宣告:“我莫安苏又杀回来了。”

他抬了抬眼皮,翻抽屉把替我保管的日记旧碟片课外书统统还回来,杂七杂八的一摞东西上面搁着张A4纸。纸上是黎澈大白话的构图:一群小人头围成个圈,包抄了中间可怜的越狱兔。小人头上顶着的旁白是:八婆重症感染群!

兔子头上顶着:病原体。

纸页空白用黑色中性签字笔描绘出的硕大旁白:安息吧!莫安苏!

“你,是不是想让我夸这画抽象的跟梵高的向日葵有一拼啊?”我皮笑肉不笑,捏着那张纸狠拍到他的桌上去。

“作为咱班新晋公众人物,我建议你行为稍微低调一点,防火防盗防狗仔。”黎澈同情的瞥了我一眼,摊手示意了一下四周蠢蠢欲动的骚乱。

被他这么一提点,我立马眼神凌厉地审视了一周,三五成群的八卦圈像是跳了闸,个个给我摆出储备电量耗光的状态。剩最后顽固的一小撮,可能是正讲到情绪激昂点,很难暂停,仍在那里兴奋交换情报。

其实本来所有的教室都不例外这种情况,除非上课铃响了老师站上了讲台清嗓警告,否则这样的聊天是很难中途停顿的。又况且上课前这几分钟的空隙,有多少人肯不八卦生活琐事在那里埋头啃书预习功课的?

虽说我很难融入这些个圈子去一起挖掘垃圾新闻,但我理解她们的倾诉饥渴。只是,请不要这样全班大部分都安静了,只为更加清晰出那一小撮女生的尖锐腔调和议论内容!

莫安苏插入别人恋情被正牌女友追至网吧要说法?莫安苏死缠烂打的对象是某校富二代?错了?据说已经是有了些年纪的款爷?后来听说那正牌女友报了警,所以被拘留才刚释放?听说,听说是假释阶段?假释了呀,不是说那款爷不肯为她离婚么……

我是不是要冲上去夸赞她们无穷尽的想象力?这种无耻到极点的谣言到底是哪个歹毒泼妇放出来的假消息!

我抄起书桌上所有的书本,用尽力气,朝那群死八婆堆里扔过去。

先是跳脚骂娘,再是意识到我愤怒至扭曲的脸,最后心虚逃散回各自座位……全套分解动作,贱人们做的娴熟无纰漏。

“说,谁造的谣,要不今天大家都不用上课了。我陪着你们记过。”我推开上来阻止的黎澈,从背包里掏出他之前买给我的防狼喷雾,径直冲上去扯住其中一个。

“是路莎莎。”女生被我连衣领带头发揪扯的眼泪打旋泛花,委委屈屈的答。

路莎莎。

路莎莎你要不要再不要脸一点?全班的注意力跟着那女生的一句话全在你身上了,你还好意思趴在座位上装刻苦?那本时尚杂志没捏出汗来呀?

我松开那女生,三两步跨到路莎莎跟前去。她故作镇静看书,我吸着嘴巴看她,空气裂了几秒。然后,我掰着她的脸,狠狠按了下手里的喷雾。

路莎莎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绝!她捂着脸从座位上冲出来大喊大叫,纵声哭泣,嚷嚷着自己的眼睛瞎了被毁容了。整个教室让她扑腾的一股黑胡椒味儿。

上课铃响了没人听见,和路莎莎要好的几个女生赶紧去走廊尽头的洗刷间帮她打水擦拭。黑板上孤单躺着白色粉笔写的物理老师临时有事这节课改为自习的正楷字体。纪律委员跳上讲台啪啪拍黑板擦没人当回事儿,大家赶着看热闹,离了座位把我和路莎莎包围得水泄不通。

而今,路莎莎抹着脸哭,抓着我厮打成一团。眼泪鼻涕蹭了我一身。我没想忍让她,我弄不明白我究竟做了什么事儿让她非这样暗算我!

到底谁事第三者,到底谁被从网吧里追出来,事实非得要在今天说清楚不可!我是莫安苏,我学不会委曲求全,我不想忍什么,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你要是再帮着路莎莎咱俩干脆绝交!”我玩真的,没想吵吵闹闹。黎澈冲上来抢去了我手里的喷雾,我推开了赖在我身上的路莎莎,指着他的鼻子一起骂!

“全给我回座位!看什么看!没看过打架想凑热闹的一起上!”我掀翻了近身的几张课桌,把路莎莎拉去教室后门。我有必要揪着她按在水龙头下面叫她清醒清醒,叫她看管好自己那张烂嘴!别没事到处搬弄是非!

“高一三班。”我拖着路莎莎一起撞进某人怀里。他不紧不慢的抬头看教室门牌,再冷傲的和我对视。“闹什么呢?”

秦鹤羽。

这位暑假之后就会步入高三的校学生会主席可不可以安分一点在自己教室用功读书拼个名牌大学?非得吃饱了撑的满教学楼溜达么?带着几个别着牌牌的纪检部小弟耍威风的?

“又是你。”他认出了我的脸。

“怎样?”我的肺要气炸,没工夫跟他纠缠。

“自习课与同学殴斗,无视班级纪律。”他保持着冷冷的高傲的姿态不费吹灰之力从我手里救了路莎莎。我咬着牙跟他拧,能感觉的到他掰开我攥住路莎莎上衣的手指的力道,干脆利落,我指关节疼的要骨折。

“要去政教处写检查吗?通报批评?和这个贱人一起?”我踢了踢蹲在他身后埋头痛哭的路莎莎。

“要装酷耍狠去校外,别在班里逞流氓。”他真耐得住气,掏出小本子嘎吱嘎吱按圆珠笔,做记录,“姓名,学号。”

“你眼瞎啦看不见是哪个搬弄是非?有没有点良心啊!”真是脑残到无药可救!都不用先叫目击证人问问事件起因经过的?

路莎莎蹲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就是可怜虫?我不会装哭,不会示弱,毫发无伤站在这里就是恃强凌弱的女流氓?拜托这些该死的表象!

“姓名,学号。”他倚着门框,不温不火,补追一句。

“神经!”我拨开堵门的那几个家伙,头也不回朝校外狂奔。

黎澈骑自行车边喊边追,渐渐和我拉近了距离。

他跳下车,一语不发跟在我身侧,看我在人行道上快步竞走。

我心里堵得厉害,想打架,想发疯,想找个没人的公园撕心裂肺吼几嗓子。

“莫安苏你渴不渴,我帮你买饮料。”黎澈赔着笑脸瓮声瓮气的问。我不说话。

“莫安苏我刚打了个电话给李铭彦,他正逃课上网,说一会过来找咱们。”他继续喋喋不休。我板着张脸闯红灯,径直走,招惹的一路车鸣咒骂。

“莫安苏要不我骑车载你一会吧。”他开始跟的气喘吁吁。

“你可不可以闭嘴?”我站在路边,大声吼他。吼完了坐在马路牙子上,撑着手臂发呆,看过往车流。眼圈红了就拼命抬头看天,呼哧呼哧吸鼻子。

坐够了我看着黎澈说:“陪我去柒乐。”

柒乐是学校附近最火的一家电玩城。之前去过一次,和李铭彦。当时和他还只是稍微熟知点的同学,而所谓熟知,不过是我们初中同学三年,高中又邻班。

他在某个周四下午的大扫除时间拖着我出逃,便是到柒乐给我夹娃娃。柒乐的入口处两排娃娃机,装着各式各样的毛绒娃娃。我只记得那天他花了百十块钱给弄出了一只不停掉毛的灰太狼,得意的举在手里跟我来了句:莫安苏你做我女朋友吧。

可我无暇惊喜于他的闪电告白。我不喜欢毛绒玩具,也看不上他那套幼稚的浪漫方式。

李铭彦你能不能不这么天真的早熟啊?这是我给过他的回答。我没有来得及玩他一路上给我念叨的打地鼠和跳舞毯,还有头文字D的复古赛车游戏,以及肌耐力的投篮,就悻悻离开了。

而今天不同。我只是纯粹的想要疯一疯。

请原谅我作为一个普通高中生的视野狭隘,平时逃课除了去网吧上网,我再也没接触过其他新鲜地方。电玩城对我来说已经够放纵,要不是被路莎莎气爆,这里还会是我的禁区。

我和黎澈换了大捧的币子在投篮区玩的大汗淋漓。

我想象着每一个圆球都是路莎莎硕大无比的光溜脑袋。我乐意看着它们一颗一颗结实磕在篮筐上,磕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

李铭彦到的时候我已经累到双臂酸麻,而黎澈,早搬个椅子坐一边养精蓄锐去了。

“莫安苏你又出名了。我来这的路上打了个电话给班里同学,说你今天在你们班大开杀戒呢?”他嬉皮笑脸,递给我一杯奶昔。

“要不我找我那帮哥们儿替你把路莎莎先奸后杀?”他抢了我的位置,接手继续投篮。我踢了个椅子过来挨着黎澈坐,抱着奶昔杯子猛灌。

灌够了,塑料空杯随手丢在李铭彦脚边:“我更期待你亲自上阵示范一下对她的先奸后杀!”

我挥胳膊抹着额头的汗渍闷闷的起身:“我走了。”

“回家还是回学校?我骑车送你。”黎澈赶忙伸口袋掏钥匙。

李铭彦不再吭声,玩完一局投篮,单手把玩着剩余的币子,另外一只手抄裤兜,努力做出来一个型酷模样,等我决定。

回家的念头在脑海里只是一个盘旋,随即我手机响了。陌生号码。

我怕是沈兰慧临时查岗,所以果断挂掉,跑去电玩城外面回拨。

“喂,谁啊?体育课哎,拜托。”我坐在电玩城外面的台阶,仰头看明媚阳光,故意压低了声音,装得挺像那么回事。

“我,蒲小优。”她在电话那端轻轻软软的笑,“我就在柒乐里面呢,你那么紧张的跑出去。”

靠!打这种要命的骚扰电话!我来不及开骂呢,她先挂了。紧接着,李铭彦和黎澈就跟左右护法似的簇拥着蒲小优出来了。

纯白色运动衣,跑鞋,高梳着马尾,清纯又冶艳。

“哟,看来今天我爸确实是真忙,委屈你受冷落了。”我开口带刺,奚落她从不舍得嘴软的,“这是趁我爸分不了身,跑这种地方装清纯钓凯子的?”

“安安,你能不能不要带着这种敌意对我?我对你没恶意呀。”她尴尬地笑。

“我爸又不在,别演这么恶心的戏,我看不得你装无辜。”我狠狠踢台阶,真想把她拖进附近暗巷里硫酸浇头!

“我饿了,请你吃饭吧,去不去?”听不出是不是客气。

“去,为什么不去啊,反正都是吃我爸的钱,能吃回一点是一点。”我用眼神督促着李铭彦和黎澈别在她旁边傻杵着了,组织明明在我这边!

“要不去第七街吧,便宜。”李铭彦歹毒得可以。最后那俩字高扬了声调,得意靠拢到我身侧来。我低声夸他:李铭彦你可真够损的,附近几条街上你还能找出家比第七街更贵的消费地点么?

他抱拳耳语:一般一般,吃什么不重要,往死里给她添堵才是硬道理。

“我要回家吃饭的。”每每到这时候都是黎澈扫兴。我知道他的家规比我宽松不到哪儿去,难为他听妈妈的话听得心甘情愿,从不肯在不按点回家这种原则问题上和我们同流合污。

“拜拜。”我们等到他骑车离开,便和蒲小优拦车去第七街,一路杀机暗伏。

02

第七街静吧。

“一杯爱尔兰咖啡。安安喜欢喝柠檬果醋的对吗?还有安安的这位朋友,你愿意喝什么?”蒲小优用最美的姿态落座,半慵懒的翻阅着精致Memu。她从精致小拎包摸索出烟盒,敲一根出来,直接忽略过我,客套的问李铭彦要不要抽。

李铭彦伸手去接,被我拧了一下,他胳膊一抖没接住,掉在桌子上。

“这里没有好吃的点心,不如休息一下我带你们去家还不错的店?”她温婉的笑。

“看见你的脸,没胃口。”我绝不对放过任何一个嘲讽她的机会。

“那你狠宰我一顿的计划可要落空了。”她善意提醒我。

太低估我的腹黑程度了吧!我微笑着转向服务生点单:“Memu上价钱TOP10的酒,一式三杯。”

服务生不敢答应,看蒲小优的脸色。她不惊不乱,稳稳的丢了张信用卡到服务生的托盘。

“也许,我们可以不用这么剑拔弩张。试试看做朋友?”她点上烟,一下一下往烟灰缸里抖落烟灰。我不接话,坐对面安静审视这个女人。她把所有的情绪掩藏的滴水不漏。那样浅浅笑不动风色的眼眸,我判断不出她究竟要打什么样的主意。

“不如,你说说看要多少钱你才肯不缠着我爸?”我把一杯不知名的深红色鸡尾酒捂到温热,直挑她痛处。

我查过她资料,重点大学外语系毕业,各科成绩优异。长相不用说,即便是在美女如云的院系,她抢个系花的头衔不是问题。我是不是应该告诉她说像她这么优秀的女孩,闭着眼都能傍一比我爸好的款爷?又或许声情并茂一些说服她从良,好好找个风华正茂的小青年谈段正常恋爱?

“钱?”她笑。

“是,叫我爸给你开张支票,然后你带着钱远走高飞,换个城市换个身份重新开始生活。这规矩你该懂啊,在你们小三行里,这叫漂白,洗清底子好上岸不是吗?”我直了直窝在沙发里的身板,争取让自己直视她的眼神更诚恳更真挚些。

“唔。”她放下了手里的咖啡杯,低头从钱包里拈出几百块钱摊桌上,“我刚想起一会还有事。这样吧安安,你们俩拿这钱去找个地儿吃饭吧。对了安安,这男孩,比上回那个叫黎澈的看起来优秀,你别挑错了。”

“谢谢。”李铭彦几辈子没听过人夸,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被我狠踢一脚!老实了。

“我说的太直接啊?不然我委婉的问一下你的想法?”我站起来,抢一步拦住了她的退路。

她皱眉,一副为难的样子:“我们改天继续好么?我答应了你爸陪他谈生意,就到约好的时间了。”

她太嚣张!她以为自己是谁?一个破小三至于这么显摆自己的地位么?还不是跟条哈巴狗一样,主人高兴了哄两下不高兴一脚踢开的!瞎得瑟什么呀,这年头有钱什么样的小三包不了?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吧?

“蒲小优。你必须得给我记住了,我妈和你抢我爸,她有可能会输你。我不会。在我爸眼里,我这个闺女的地位,永远比你重要的多。”我情绪整个激动起来,声音高八度准备跟她开吵。

她接电话,婉转清澈的应答:“莫总。嗯,我正收拾准备赶过去呢。迟不了,一会就到。好的。好的。没问题,等我。”挂完电话,继续无辜跟我耸肩。

示威么?谁没带手机似的!

我冷笑着拨我爸号码,占线。打去我爸办公室,占线。

蒲小优蓄意的,她翻手机电话簿,念着一串陌生号码温柔跟我解释:“你试试打你爸这个号码好了。”

居然通了。

亲爱的老爸先出声,电话那端一头雾水:“安安?你怎么知道这个号的?”

“今天晚上,我和我妈在家等你吃饭。你要是不回来,我就陪我妈去公司接你下班。”当着李铭彦这么一个外人,我丢脸丢得惨烈!真是可笑,爸爸留给女儿的电话统统占线,情人的专属号码却保持畅通,刚才的那番自信宣言是等于自己打脸了吗!

我分明看见蒲小优偷笑,她高傲的表情在说:莫安苏你怎么不耍狠了?你也没有多重要呀?你连自己爸爸的电话都打不通呀!

“我可以走了么?”她故意小心翼翼的央我放行,冷眼看笑话。

“滚。”我轻轻的说,气到没情绪也没心力跟她大喊大叫。

“改天有时间好好请你吃饭。”她摸摸我的头,抓着手拎包从容走掉。跑鞋重重踩在酒吧木地板,声声刺耳。

我在街吧发疯,摔了蒲小优喝过的咖啡杯,用过的烟灰缸。

然后,我枕着胳膊趴在桌上安静了好一阵子。我心里翻江倒海,替沈兰慧觉得窝囊,也替自己。蒲小优,她就如此堂而皇之的踩到我们母女俩头上来叫嚣,可我们在做什么呢?沈兰慧做她的贤妻良母,小三都快侵门踏户了,她还是一个被瞒的死死的傻子。而我呢,我一心想在沈兰慧知道真相之前把蒲小优扫地出门,完全放逐出我生存的圈子以外,可如今,我面对她的张狂无计可施。

“我送你回家吧。”李铭彦生怕我再乱砸东西,早已替服务生把整张桌子收拾干净。他坐在我身边,用手轻拍我的背,连说话都温柔。

“我很快就要没家了。”我慢慢的吐出一口气。从我和蒲小优正面交锋的那刻起,我就有这样的预感,有一点,我这个表面看起来祥和温暖的家庭早晚要毁在她手上。

“莫安苏,你要是心情不好的话。不如,我请你喝酒好了。”李铭彦提议,“不都说喝醉了吐完酒,心里就舒服了么?”

“真的?”

“应该吧。”

“好。”我懒懒的说。然后听由李铭彦去点那些我从未听过得酒的名字。端上来的都是好看的液体,鲜活的姿态,像兑了不同颜色可可粉的凉白开。那些酒很容易喝,凉凉的入喉,暖暖的被融化在心尖,一点也不觉得味道有多么刺激或难以吞咽。

而且,越喝越清醒,丝毫没有要吐的意思。

李铭彦儒雅的像个绅士,他不厌其烦的帮我要酒,始终坐在我身边的座位,听我时不时嘟囔些连自己也听不懂的牢骚。他认真的听,还努力做出附和的样子。

我跟他称兄道弟举杯豪饮,说能有黎澈和他这俩朋友,整个高中挺值得的。接着又是一大串感悟人生的话,鬼扯的很,从友谊到世界观的。李铭彦用手臂搭着我的肩膀,借着微醺的酒意,一遍一遍跟我重复:“莫安苏,你做我女朋友吧,我会好好照顾你保护你的。”

起初我当他故意煽情。可后来说着说着我就觉得他认真了。只是我的回答他听不太清楚,因为在我尝试着想要跟他解释清楚我们只是纯哥们儿的关系的时候,本来空旷安静的酒吧不知道为什么就忽然人声鼎沸起来,接着是震耳欲聋的快拍DJ。

我迷迷糊糊的掏手机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钟,怎么那么晚了,应该回家了。

我皱皱眉,叫李铭彦一起走。他听不见我说什么,一直做出迟疑的表情。没辙了我便把脸贴得离他近一点,靠近他的耳朵,一字一句的着重强调:“我要回家了。”喊完这句尝试站起来时,我才感觉到头重脚轻,好像整个人都站在棉花团上。

我想扶着李铭彦做支撑站起来,却忽然被他一把拉住紧紧搂在怀里。

我的头尴尬枕在他肩膀,耳朵里是自己心口噗通噗通的跳动。我有些紧张,身子有点抖,手心爬满了汗渍,顿时清醒了很多。我想逃,即便我知道李铭彦不是坏人,我们都只是喝了点酒氛围有点暧昧而已。可是,我不习惯被这样拥抱的感觉,这种忐忑的小情绪,我接受不了。

“我要回家了。”我试着去掰开李铭彦紧拥着我的手臂。

“莫安苏,我喜欢你。”他忽然低下头来说,和我隔着足够近的距离。他均匀的呼吸软软的打在我脸上,我莫名的惊慌。他在我笨拙的挣扎里轻轻的吻了我,像有一只俏皮的啄木鸟,在我嘴唇上温柔一啄,我麻木了半张脸。

我们接吻了?接吻了?

我满脑子都重复播放着这样简单的一个画面,没有欣喜抑或是任何的小鹿乱撞。我木木的看了李铭彦半晌,猛的推开他,跌跌撞撞的站起来,朝酒吧出口跑。

我只是,只是觉得我们不应该这样。

不应该这样随便的说拥抱就拥抱,说接吻就接吻,说喜欢就喜欢了。不到十七岁,我懵懂的爱情还没有想要不安耸动,我还没有想要一场铺天盖地的早恋,那些轰烈而浪漫的情节不适合我。

我在酒吧门口大口喘气,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七手八脚的整理刚刚从李铭彦怀抱里挣脱出来的时候弄乱的衣衫,还有散乱掉的头发。我的脑子在飞速的思考,着急着想要拦一辆车,先离开这里再说。

李铭彦随后跟了出来,站在酒吧门口,大概看我忙的有些慌乱,便又靠近过来要帮我弄衣服。

“你放开我,我自己会。”我狠狠打落了他凑上来的手,着急的快要哭出来。

“我送你回家。”他说着,就要去墙边取电车。

“我可以自己走。”我胡乱撸着头发,越弄越散。这才发现背包是忘在酒吧里面的,我身无分文,又不想再重新进去拿。

“这刚才蒲小优留下的钱,你打车走,我回去帮你拿包。”李铭彦不再勉强我,他犹豫着把钱递到我手边。见我愣着没有拿,又使劲塞进我手里,头也不回的扎进酒吧里去。

我木然的攥着钱在路口等车,这样一抬头,便看见了秦鹤羽。

他在前面跟我隔着一棵街道树的距离,对我打量不停。我不晓得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又默默看了多久我和李铭彦拙劣的表演。

“原来你是这种女生。”他肩头斜搭着小外套,傲慢的经过我,停住脚步。

“什么?”我条件反射的问。又立马想起身上凌乱的衣服,松散的头发,还有手里被李铭彦强掖的几百块钱。天啊!他该不会以为我是酒吧小姐?这真是荒唐的误会!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气急败坏的想着要怎么澄清从哪里开始澄清,可是掺了酒精的脑袋忽然混沌一片。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和我无关。”他冷冷丢了句,继续走他的路。

“你给我站住。”我想追上去和他理论清楚,步伐沉重到不听使唤。而他早已经安然走远。

家里。

沈兰慧和我爸都在。我是不是应该庆幸我爸还是顾忌到了我打的那个电话,他还是怕我带着沈兰慧闯去公司找人的?

我满身酒气,关房门,懒得换拖鞋,径直回房间。

沈兰慧带着火气冲上来,用力把我拖拽到客厅,狠狠往墙边一推。我没有站稳,噗通一声半跪在地板上。我没有起身,懒散的跪在那里,懒得解释这一切。

沈兰慧看不得我沉默,她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那在家里总慈祥且沉默的不像话的父亲,也终于看不过我这种散漫的形态。他肯紧皱眉头把我从地上拎起来,叫我贴墙站着。

“去哪儿了?怎么搞成这副样子?”他开始发飙,像所有严厉的老父一样,只等着我一个不乖巧的回答便随时耳光奉上。

可我偏偏执拗的说:“你管我。”

我觉得他很可笑!他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他自己的那些亲力亲为不够比我荒唐一百倍一千倍么?

他没有被我顶嘴过,所以一时有些不习惯。等思维周转过来了他开始学习着沈兰慧气到失态,反手赏了我两个大嘴巴。又去指责沈兰慧:“你看看你怎么教育的孩子?敢跟我造反!她现在混的成什么样子!”

我必须得说沈兰慧现在也是恨铁不成钢,被我气得牙根痒痒。如果不是我爸出手打我,她说不定能让我在客厅罚跪到天亮。可问题是现在我爸那俩耳光抽得我两腮红肿,还反过来指责她没有教育好我。

她连委屈带气愤,开始撇下我跟我爸理论:“我怎么不教育了?我哪天不是在盯着她管着她的学习。你呢?隔三差五就出差,闺女是我一个人的么?你就不肯抽空管管?”

“我管?我要怎么管?工作不忙我拿什么养活这个家?里里外外的开支怎么办?怎么办?这日子怎么过你告诉我?”他理直气壮。

他说的没错。

从沈兰慧为了抓我学习而决然辞职做全职家庭主妇之后,我们家的所有衣食住行全靠他一个人的收入负担。要没了他的经济供给,我和沈兰慧连做一顿早饭,买卷卫生纸都成问题。

这都是事实。

所以我才怕!怕蒲小优某天会正大放光明的住到这个家里来,取代沈兰慧,取代我。

我不敢想象我和沈兰慧被扫地出门的情景。我也不想去想象,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让蒲小优在我家里飞扬跋扈,胡作非为!我必须要在蒲小优彻底攥住我爸的死穴之前,将她清出我的疆土。

“你们慢吵,我明天还要上课。”我踱步去冰箱翻检出一包冰块敷脸回房。

实际上我身后已经空无一人。沈兰慧和他早已经忘了我,转战去卧室继续吵。我环视着空荡荡的客厅,忽而落寞。大口吞咽两口空气,不能哭,回房睡觉。

第二天,一切都会好起来。

03

沈兰慧和我爸冷战的那几天,我的生活分外冷清。

之所以说冷清,是因为自打我爸打着出差的旗号在他们争吵后的第二天就又消失不见之后,沈兰慧接连一周都没有给我正儿八经的做过一顿饭。

她对我毫不掩藏她的怨妇神态,在我力所能及的视线范围以内,静默或叹息。

我记得我爸拖着行李箱出门的清晨,沈兰慧昏恹恹的躺在床上,嗓音沙哑,哭得两眼杏肿,满是血丝。我本是想简单跟她打个招呼就饿着肚子去上课的,只是她看起来憔悴的不像话。于是我蹬蹬跑去楼下给她买豆浆和小笼包,堆放在她的床头。

然后,我蹲在她床边,抚摸着她的脸说:“妈,请你相信,我什么坏事都没有做。我以后会好好的保护你,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这话感性而煽情,当时沈兰慧几乎就要再一次崩溃痛哭。

只是,她不知道,这话其实是我发给蒲小优短信里的句子。原话是:我会保护沈兰慧,绝不会让你危及她的地位。

蒲小优回了四个字:祝你成功。

她是个足够恶毒的女人,带着浓郁的火药气味,蔑视着我幼稚的自卫方式。

我知道我爸现在一定住在她那儿,才使她有足够呛声的资本。我无言反驳,羞耻于我和沈兰慧两个叠加在一起,还拼不过她的气场。

期间我曾打过一个电话给我爸,想问问他究竟是怎样打算的,是不是考虑过这个家就这样得过且过的维持着,直到某天各人的情绪都到了一个点上,自然拆伙。如果能肯定他和蒲小优分不了,我还不如提前劝慰沈兰慧另谋出路,省得东窗事发的时候,沈兰慧一无所有。

可我爸没接电话。N遍的无人接听以后,是他发来的一条短信,说生活费打在我银行卡上了,叫我和沈兰慧不用省钱,他外地出差,过一阵子才回。

他以为我是要钱。

真讽刺!只知道要钱的该是蒲小优吧?

我没有回任何信息抱怨或反驳。我负气的觉得,这些钱花在我和沈兰慧身上,比浪费在蒲小优那里要有价值。我甚至开始琢磨起,要偷偷办一个银行卡,从他那里尽可能的要钱攒给沈兰慧。这样即便有一天出意外,我还可以那这些钱来养活沈兰慧。

我和自己的父亲,各怀心思,居然可笑的不能沟通。

我爸离家三四天之后,沈兰慧已经全然忘记了和他吵过架的事情。他们俩恢复了电话联系。而沈兰慧又开始不厌其烦的关照他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不要疲于应酬。他在电话那端像往常一样嗯呀应对,诉说着工作有多忙,要沈兰慧在家多对我操心和管教。

以至于我觉得他们之前的争吵是场幻觉。

可沈兰慧还是郁郁寡欢了。

导火索是我。

我捡了个午饭的时间,和沈兰慧对面坐着,扒拉掉大半碗米饭之后,忽然就看着她说:“妈,你去找份工作上班吧,给自己找点打发时间的事情。”

“嗯?”她疑惑。

“我是说,我已经高中了,能自己照顾自己,你不要把所有的精力都拴在我身上。或者,你可以尝试有你自己的生活和事业?”我自以为循循善诱。

然而沈兰慧并不如此觉得。她皱了半天眉头,才带着一脸的伤感问我:“安安,你是不是特烦妈妈这样每天管着你?”

“其实妈妈何尝不是为你好?你现在好多事情都不明白,等有一天你像妈妈这样为人父母,你就知道我的苦心了。现在妈妈对你是严厉些,可以后你会感激妈妈的。”我知道我又触动了她说教的神经。这番话我能倒背如流。

我不介意她误解我的意思。尽管我只是未雨绸缪的想要她为自己做点打算。可是你教我如何要把目前的局势分析给她听,再警告她说沈兰慧你觉悟吧,打起十二万分得精神,准备随时傲视蒲小优的战书?

“妈,我去上课。”我只好抱歉的打断她的长篇大论,准备开溜。

她佯装出笑意,目送我迫不及待的逃离。

我去学校也没有什么事儿做。

连堂的科目和自习,磨灭着我对未来生活的新奇幻想和华丽构图。小学的作文课,但凡提到梦想这词儿,我总和其他被作文选读操纵着的孩子一样,胡乱的膜拜着像爱因斯坦一样的科学家,又或者诸如华罗庚一样伟大的数学家,最次也要做个事业单位的人民公仆。

初中作文课我终于有了点叛逆的苗头。我开始学着痞子蔡的笔调和安妮宝贝的伤怀,对抗着试卷上经久的不及格和叫家长的残酷命运。

挣扎上了高中,我是那样奋不顾身的渴望自由和成长。旅居沙漠环游世界是可以的,每天坐着飞机在云朵上飘来荡去是可以的,象牙塔和塔里王子的爱情也是可以的,只不过你得过了那个分数线。

线的起点,总是不停增加着一堆不及格的淘汰者。他们的梦想碎裂成渣滓,遍结成冰冷的霜冻,你踩着他们疮痍的伤口冲锋,充斥着思维的只剩下脚边履冰的可怕空洞。而前面茫然一片得是什么,究竟是不是如幻想中一般的美好,谁也顾不得。

有时候想想,青春真是个操蛋的东西。它赋予你花一般鲜艳的容貌,露一般澄澈的灵体,宛若朝阳的蓬勃热情和如天空一样悠远的心,却又恶毒的为你量身打做了一个精致的牢笼,一点点耗光你最初的坚持。

最后,你所有光鲜亮丽的年华如潮汐一样退却。青春丢了你,还轻蔑的嘲笑着说:你不过是我玩腻丢弃的玩偶罢了。

我跟黎澈阐述这些我自以为独到又深刻的见解时,他不耐烦的表情和我面对沈兰慧的唠叨时一模一样。

那是一节很枯燥的体育课。班里前几名的资优生放弃了在五月骄阳下的酷晒,一人递了张请假条盘踞在教室里攻克模拟题。而到操场的大部分学生既不愿练习该死的跳木马的无聊动作,也不想听体育老师讲什么太极动作分解。于是女生三五成群在树荫下纳凉,男生打篮球。

黎澈便陪了我,翻出学校后围墙,到不远处停工的建筑工地溜达。

我们踢踏着喝光的百事罐子,踢够了就爬进大吊车的车斗里,半躺着晒太阳。

我喜欢这样一半荒凉一半喧嚣的环境,葱绿色的纱网隔着外面的繁华,保护着内围坍圮的城。铅灰色的水泥墙面露着红色砖块的一角,和钢筋的崭新茬口。坑洼的灰黄土地,风会吹起表层的沙砾,扬起迷蒙的帘雾,终究玩累了自己飞过围墙去,剩了一地堆叠的寂寞。纱网的根部会长草,先是懒洋洋的绿,再晒成小麦黄,颓败而好看。

“莫安苏,最近你干嘛老躲着李铭彦啊?”我眯着眼睛看太阳。听黎澈跟我讲那天我打完路莎莎走掉之后,她不仅没有跑去办公室告状,还拜托秦鹤羽息事宁人不要扣分也不要闹去政教处。事后她在班主任那里请了一周病假,理由是自己不小心把防狼喷雾和香水瓶放混了造成判断失误导致皮肤严重过敏……算她还懂得做贼心虚。可是黎澈聊天的内容也太天马行空讲啊讲啊的忽然就把话题扯到李铭彦那里去了。

而且,这话题我还不晓得要怎么接。

自酒吧接吻事件,我和李铭彦特有默契的疏远了彼此。不打电话不传简讯,他也不再来教室后门撺掇着我和黎澈一起逃课去网吧玩网游。连放学回家同路出校门都避开了。

这一默契没有事先约定,来的莫名其妙可又顺理成章。

没谁觉得不妥,就自然而然维持。

“我没事干嘛躲着他呀,吃饱了撑的。”我把腿搭在车斗的斜坡上踢来踢去。

“李铭彦喜欢你对吗?”他不依不饶。

“你去问他。”我揉了揉太阳穴。“换一话题呗。”

“蒲小优和你爸怎么样了?”有时候我就在想黎澈真的是个挺较真的孩子,对每件事都执着到要究根问底。

“我还能怎么样呢?蒲小优虎视眈眈。我爸徘徊不定。沈兰慧浑然不知。我外围观望。”我佩服中国成语的言简意赅博大精深。我深叹口气:“再换个话题好不好呢?”

“莫安苏,你一定要很开心很快乐。”黎澈没头没脑的冒出了一句。气氛一下子转折成台湾偶像剧煽情对白场。

“黎澈你吃错药了吧?”我呵呵笑,伸手去摸他脑门,体温正常,无任何发烧迹象。

“反正你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就告诉我。有什么要帮忙的,我可以赴汤蹈火的。”他急于表明态度,认真涨红了脸孔,又温吞低头想了想补充,“大家好朋友嘛,必须要相互照顾。”

“你?为我赴汤蹈火?”我叩叩叩的笑。笑完了拉着他从车斗上跳下来,面对面站着。他高我一头尖儿的高度。我拿手拍拍他扎扎的小平头,玩笑着说,“身高还可以,不过没肌肉的话,替我打架可打不赢哦。”

他果然又当真起来,着急着争辩。我笑笑,用头顶着他胸口,默默站了一会,说:“我们回去吧,要下课了呢。”

“莫安苏,你真像一只脾气古怪的猫。”他无端说。

我没再接什么。

他温顺跟在我身后。我哼着跑了调的歌谣在前面大踏步走得悠然,他安静的好像工地角落里睡着了忘记欢唱的蝈蝈。

黎澈开始起很早跑步上课,舍弃了那辆陪了他两年之久的自行车。

我懊恼要死,直后悔好端端的为什么非要说他没肌肉呢?

这下好了,我每天不能蹭他的车子到路口,还被他一天到晚撺掇着一同锻炼。他语态诚恳的说莫安苏女生也是有必要跑步晨练的,说不定下届奥运会你就是火炬手。他还在周末报了个散打训练班,砸进去好几百的课时费。

我想他真是走火入魔了。

只是,为了配合他做个肌肉男,我必须重新调整体内生物钟以及床头柜上那只被摔得遍体鳞伤的小闹表。我不得不劳烦沈兰慧再早起一点为我煮饭,然后马马虎虎吃完去站牌等公交车。

我经常搞混车次,在陌生的站牌跳下来打车奔赴学校,然后眼睁睁的看着校门口泛着银白色光芒的自动伸缩门缓缓关闭,把我隔在咫尺之遥。

我只好不停的伪造姓名和所在班级报备给当值检查的纪检部人员。那几天的校广播里轮番出现了像孙波妞,刘千寻,赵戈薇这样千奇百怪的名字。我承认那段时间我极度迷恋日本动漫,尤其是宫崎骏他老人家的作品。所以,借鉴一下偶像著作里的主人公名字应该也没什么不妥,以至于后来连李龙猫这样扯的名字都顺利蒙混过关了。

我连续迟到十天的纪录日,学校侧门口是秦鹤羽拖的跟苦瓜条一样的脸。他带俩纪检部成员,一左一右站着好像哼哈二将。

三条路摆在眼前:要么我飞过去,要么我掉头就走干脆逃课,要么,硬着头皮迎战。

这不是拍科幻片所以第一条路报废。上午第二节是班主任的物理课我还不想往他枪口上撞。我理了理背包带子,闷头朝侧门缓步磨蹭,戳到秦鹤羽眼前去。

“姓名,班级,学号。”他低着头,拈着圆珠笔,停顿在记事本上等答案。

看来没注意到是我嘛。我心中暗喜,准备采取一惯手法忽悠过去。那一瞬我脑子里出现的是《樱桃小丸子》的齐刘海脑袋,于是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王樱桃,高二四班,十七号。”

我自认为聪明,连班级到学号一并作假,这样就算查,也没有任何线索备选。

“对不起,高二四班十七号是秦鹤羽。”他皱着眉慢吞吞抬起头来,看到我的刹那整张脸都抑郁的拧巴了,“又是你。”

“怎样?”我的心咯噔一下,什么叫点背?这就好比在英语考试答题卡上统共四个选项,一共几十个小题。我每小题都刚好跳过了正确答案,最后圆满的得到了零分。这得需要多衰的手气吧?正如今天,全校那么多年级班级,还有一到一百的学号,我为什么就能在他当值当天,恰巧剽窃了他的个人资料?我认栽,但输人不输阵,场面好歹要顾一下。

“说谎还这么理直气壮,你脸皮还真够厚的。”大概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他故作高傲的表情很像长时间便秘很憋很无奈。

“你去政教处告我好了。我赶着上课,拜拜。”我挥挥手,朝教学楼闲庭信步。

“喂,这周我当值。你要是不想死的太难看,就准时到校。超一秒,我保你上校内公开栏。”他的声音特清晰的从我背后飘来。

“好好看你的大门!”我真想在小花坛里找块砖朝他脑门当头一拍!

同类推荐
  • 在所有告别中我最喜欢明天见

    在所有告别中我最喜欢明天见

    你知道吗,所有的告别中,我最喜欢明天见,因为我想我生命中的每个明天都有你。我不懂告别,所以今天来临的时候,我会笑着对你。可是当我知道明天和未来,我的生命里没有了你,我会大声对你说,我爱你!不论你的回答,不论我会不会后悔。
  • 竹马是匹大野狼

    竹马是匹大野狼

    陆星沫四岁时认识了三岁的莫杏璃,懵懂的小星沫看见天使般的男孩子开口第一句就是“做我的小媳妇好不好?”而小杏璃什么也不懂,只见某宝真挚的神态就回答了“好。”多年后,某女悄咪咪溜出教室,结果被某男抓个正着“为什么躲我?”看着莫杏璃阴郁的表情,陆星沫不禁感叹道: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天使,白的切开全是黑的!她当初怎么没有看出这是匹狼呢!“讨厌我了吗?”莫杏璃见陆星沫不理他,便使出了绝招——撒娇,陆星沫抵不住美少年的撒娇,只好无奈地抬手摸摸少年的柔发,说道“没有……只是想一个人待一会……你别多想了……”最后,陆星沫同志直接被莫杏璃吻了一口,然后在众目睽睽下被抱回家中。
  • 燃犀传:榴月谣

    燃犀传:榴月谣

    《镜戒》:身为燃犀之一的火翼在梦中“目睹”了香川城的崩塌,这一切,要如何才能阻止?白先生命令必须把“剑”带回来,又意味着怎样一场两界大战将要拉开?《虺渊》:人类因为贪欲而向虺蛇献祭,最终将远古的神灵激怒,火翼、冰鳍姐弟要如何化解这场血腥的宿怨?《长相思》:长相思,勿相忘。火翼和冰鳍参加桂家老奶奶九十九岁的寿宴,却碰上了老人离奇失踪案件。和最重要之人约定的赏花之日,要如何,才能刻骨铭心,生死践约?
  • 醒来时的一记阳光

    醒来时的一记阳光

    青春言情界“治愈系天后”无处可逃经典代表作。我给你的爱用心甘情愿写过,雕刻在时光的每一个角落。一场酣畅淋漓的考古盛宴,一次十二分深情的无悔守候。当一个人所有的习惯都是另一个人的喜好,就连手中的笔无意识中写下的名字都是她的,这样的生活,展泽诚在思念中度过了三年,只为一人——白洛遥。再相见,她在另一个人身侧言笑晏晏,却与他形同陌路。可这一次,他足足准备了三年,又怎能再轻易放她离开。当那些尘封在往事中的秘密揭开,她才知道,他为她承受了所有的伤害。还好醒来的时候,他依然在自己的身边,从未离开。
  • 半座城池

    半座城池

    段槿陌出生的地方叫红叶镇,在那里她度过了自己最美好的童年。后来于秋嫁人,生病,段槿陌被朋友出卖,于秋过世,被继父骚扰,段槿陌决定按于秋去世前留下的信去找自己的亲身父亲。却发现自己的亲生爸爸是一个很有钱的人,他有自己的家庭。然后开始了另一段生活,认识了好朋友叶轻舟。大学开学那天,段槿陌也遇到自己喜欢的男孩桐岛,叶轻舟在开学前的暑假进了段槿陌爸爸的公司打工……生活悄无声息地跟希望背道而驰。段槿陌对桐岛毫无保留的关心,于小五对段槿陌沉默隐忍的疼爱,叶轻舟和桐岛间一触即发的情感,段皓予对叶轻舟无微不至的照顾……
热门推荐
  • 晚霜横渡近瑶池

    晚霜横渡近瑶池

    她是一株吸附瑶池仙气的碗莲,却为一抹黑色身影颠覆了三生。他是冥界主宰,在下界历练前,看到了一抹清丽倩影,那美丽的画面在脑中定格成了永恒。而故事从一开始的遇见就注定了错过,他费劲心思留在她身旁,只为默默守护。她却为了国仇家恨不顾他的感受,说死就死,他上天入地寻找她的魂魄。那一世,他在冥界等了她十六年,等她长大是一件多么磨人的事情。人间最美四月天,那日初见,她却红妆万里。如果故事真的结束了,他就此放手愿卿安好。几番恩怨纠葛,她却死在了冥剑之下。再次重生,天庭定下来惩戒,而人间却早已为他们写下了诗篇。纵使人间繁华,也换不回她笑靥如花。她说她喜欢血溅青衫,那便为她袖手天下……
  • 剩女福田

    剩女福田

    重生而来,命运重演,被逼嫁人,这一世从“逃命”开始。偶然间发现左手能掌握植物枯荣定律,生活竟不知不知富足了起来。一旦富足,便有人眼红,极品亲戚纷纷出场。——————————————————————————————————植物杀手,执掌植物荣枯,一把凝聚植物精华,救人杀人神马的最有爱啦……ps:前期有些虐,应“剩女”之名。后面则以种田经商为主,不一样的异能,不一样的“福田”。已经很肥了,欢迎宰杀!!
  • 天命小狂妃

    天命小狂妃

    壮志未酬的医学天才,魂归异世,倾城之姿,倾世风华。身怀上古神器,收神兽,契神鼎。逆天修炼天赋,炼丹,制毒,开启强者之路。 遇上他,是命运的使然,是宿世的牵绊,是源自他心中的那份执念。前尘往事,烟消云散。恍然,已是隔世。她已不是她,他亦不是他。哪怕经历了无数的月升日暮,哪怕沧海桑田早已不复往昔,哪怕变换了姓名和身份,唯有,初心未改,情深不负。他说:错过,一次便足矣。她说:我们,一直,从未错过啊……
  • 网游之我是件装备

    网游之我是件装备

    “对对对,没错兄弟,过来,捡起我,没错,穿上我,真棒。”“哈哈哈,这怪经验不错啊,继续,继续打,nice!兄弟,真tm爽啊,坐收成果!”“哇!兄弟,你Boss的经验真多,装备我也不客气了!”“嗯?!卧槽,你们谁TM的拿了我的装备!”
  • 木皮散人鼓词

    木皮散人鼓词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静静聆听故事

    静静聆听故事

    纵使成了王者,也终究有败落的一天,事事皆心,不如意。悲伤,笼罩心头······故事小短片,每一篇不长,可以较快看完(悲剧为主,如要喜乐的,以后看情况可能会加)
  • 梦境深处是真实

    梦境深处是真实

    我做的一个梦让我完全的记了下来,我回忆起来却发现和现实中吻合度极高,展开探索竟然发现意外收获
  •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 远山风月闲

    远山风月闲

    权利,金钱,美人,江山,这些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有一个意中人。意中人就是有一个人永远不顾一些地相信你,也愿意为你成为最坚强的护盾,而你只要待在她身边,便觉得心安,觉得一生无憾就是了。
  • 天琴涅槃

    天琴涅槃

    人家死了变阿飘,她死了变成住在珠子里的阿飘!阿飘就阿飘,至少还是“活着”。 她不甘心做为一个无人看见听见的阿飘,寻求改变却被送去一个她也不知道的地方。 “居然仅凭一点光族特性就把本源之光寻回……做为光储,居然遗失本源之光,虽然找回,但是千万光子、元子无法出生,我族无法抵御四族只得回归族地坚守。” 她被送回来后却重生回母亲的肚子里,依旧和前世一样的瓷娃娃体质和能力…… 转生加上一世又一世轮回,她一点一点忆起最初! 一颗珠子哪里来的心? 神界和暗界接壤的修罗神域消失,暗神禁地也紧随其后消失…… 首发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