殒抬眼望去,万家灯火璀璨夺目,原本漆黑寂寥的夜晚被渲染出一片火红的霞光。
街上的叫卖声,欢笑声,烟花声夹杂在一起,源源不断从不远处传来。
少年痴痴地望着,眼中跳跃着火光。
“要出去吗?”白衣女推开二楼的房门,自从白天说过那些话后,殒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少年看向少女,心中五味杂瓶。
“好。”
街上,各门各户张灯结彩,笑语不断,上至仙家修士,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商家小贩。
乞丐们聚在一起升起篝火,做着香喷喷等的叫花鸡,说着每年今日的喜悦——总能要到不少铜钱!
流浪汉们躺在墙下,高举酒壶开怀痛饮,说那城北的韩夫人真是大方,今早搬出几十坛美酒供人随意饮用!
守卫皇城的军队今日也没了许多禁令,一早寄好了家书,拿出自己攒下的几两银子,换了美酒肥肉,聚在一起,哼着古老的歌谣,击剑助舞。
醉仙苑今日的生意更是格外火爆,女子们抹上适宜的胭脂,穿上平日不舍得的华贵衣服,群芳郑艳,如同百花齐放。
这风尘之地又怎么少的了青衫白袍,文人骚客于此吟诗作赋,今年又以柳七先生的诗词一举夺得魁首:
初过元宵三五。慵困春情绪。灯月阑珊嬉游处。游人尽、厌欢聚。
凭仗如花女。持杯谢、酒朋诗侣。余酲更不禁香醑。歌筵罢、且归去。
平日宽阔的街道上,如今已是熙熙攘攘,游人们观赏着杂技,舞狮,高跷,猜着灯谜,品尝着外地商贩的独特小吃,欢声笑语蔓延整座金霞城。
一个红棉袄小姑娘扎着两个马尾辫,骑在中年汉子的头上,指着前面的糖葫芦小贩。
“爹爹,我想吃糖葫芦!”
“乖女儿!吃几串?”
“一……一串就够了!”
“老板,来两串糖葫芦!”
“爹爹,一串就够了!”小姑娘怕自己爹爹没有听到,拍了拍男人的脑袋。
“今天爹爹高兴,多给我家小裙裙买一串!”
“谢谢爹爹!!!爹爹最好了!”小女孩附身在他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哈哈哈哈……老板,四文钱是吧,等一下啊。”
“别介别介,今个过节,三文钱!”
“哎呦,谢谢老板,谢谢老板,钱源广进,恭喜发财啊!裙裙,快谢谢叔叔!”
“谢谢叔叔!”
“唉,小姑娘真漂亮,长大以后肯定是个大美人!”
男人听后开怀大笑,有哪个当爹的不希望别人夸自家姑娘漂亮。
小女孩也很开心,左手一支糖葫芦,右手一支糖葫芦,小女孩笑的合不拢嘴,露出了自己的大豁牙。
“闺女,还想吃啥!”
小女孩咬下一颗山楂,左看看,又看看。
“爹!我想喝酒!”
“啥?”男子一副哭瓜脸:“闺女,算了吧,这要是让你娘知道,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那,我要看大狮子!”
“好嘞,咱么走。”
男子把住小女孩的两条腿,飞快奔跑,空中留下一串咯咯的笑声。
殒蹲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会心一笑,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想喝酒了。
他身旁的白衣女起身前行,她的面具换作了乳白的面纱,不然吓到行人还是有几分麻烦。
不多时,她手拿两串糖葫芦站在殒面前,一手一支,当着少年的面咬下两串最顶上的两颗山楂,然后递给殒一串。
少年不明所以,以为这只是女孩的恶趣味。
他站起身,闲庭信步慢慢悠悠无目的的闲逛,女孩与他并肩而行。
走着走着,两人竟不知为何逛到了醉仙苑。
相比整座金霞城,这里可能是唯一一处仅此于皇城的繁华热闹了。
殒微微驻足,心中有很多问题要问一问柳七先生,犹豫片刻动身前往。
突然间,一股仿佛来自黄泉炼狱的阴寒之气直逼身后,少年转头,发现白衣女就站在自己身后。
两指捏住少年腰间软肉,狠狠一拧。
“嘶!”殒倒吸一口冷气,自己那千锤百炼的体魄在少女手中宛若纸糊一般。
“哼!”少女就这么掐着少年的腰离开此处。
—————
“阿美!只是我第九百九十九次向你求婚!嫁给我吧!”
“阿林,对不起,其实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谁?”
“他!”女子害羞地指向天空。
“啥?这货穿这么花花,肯定是个骚包!阿美你可不能……”
“你说什么!?”
“啊啊啊啊!阿美我错了!”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羽寒躺在屋顶上,痛饮一壶浊酒,留下一个萧索的身影。
“按你们那面的家乡话说,你这是装笔呢?”
倪溟出现在羽寒身后,一包花生米砸在后者头上。
“还是老头子你懂我!”羽寒刚刚咽下一粒花生米,就见老头从怀中掏出了一只又大又肥的烧鸡。
“靠!你有这好东西怎么不懂得分享呢!来来来,见者有份!”
“滚蛋!没你的份!这宋记烧鸡要特娘一两银子呢!”
“玛德!真黑!下次再也不去了。”
“麻烦你把收收一收,拦着我吃烧鸡了!”
“丫的!你还是不是我师傅,有你这么小气的吗?”
“你说不是就不是吧!我无所谓!”
羽寒悻悻收回手,转头猛地灌下一口酒,眼中映现着人间繁华。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你这是想家了?”
“要不怎么说你懂我呢,你们四个老王八蛋里就你最有人情味!”
老者沉默许久,良久开口:“你……”
“我知道,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不会后悔,我只是想……如果我没有踏上这条路,我现在会是什么模样。”
“我是想问你要不要鸡屁股……”
“……要!!!”
—————
“父皇,你今年送我什么礼物啊!”
“看好了,别眨眼哦!”
此时此刻,晨国皇帝宁济与宫中妃子皇子公主,都在这俯仰台上举办家宴。
说话的小女孩,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小公主。
宁济龙袍一挥,数百道彩霞自金霞城各处升起,裁织出一副百丈的幼女捕蝶图,图中的女孩正是刚才所要礼物的女婴。
“怎么样,我的小公主啊!”
小女孩已经惊奇的说不出话,呆呆地站在那里。
“还没完呢!”
宁济一拳破天,图画瞬间化作点点星光落下,所到之地长满奇珍异草,整座金霞城化为一片花海。
其中一朵如水晶般晶莹剔透的牡丹正好落在女孩的掌心中。
“谢谢父皇,哈哈!真漂亮啊!”小女孩将花举过头顶,不停向周围人炫耀。
一位蟒服男子来到皇帝身边:“父皇,事情都办妥了。”
宁济脸上平静阴沉,一想到老祖宗那副模样,心中就阴云密布。
“父皇……”蟒服男子犹豫再三:“一个小小汇海境,至于如此大费周章吗?”
“值得,太值得了!”宁济握住白玉栏杆。
“钓鱼?我们咬钩了,就怕你拽不住啊!”
羽寒抹了抹嘴巴,这宋记烧鸡果然别有风味,有其是这鸡屁股,是在……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
“姑娘,你那是喜欢我吗?你就是馋我的身子!你下贱!”语罢,在那两人羽寒猛地倒栽葱坠下屋顶。
“……”阿美。
“……”阿林。
“阿林,只要你在追求我一次,我就嫁给你。”
“对不起,阿美,我已经追求你九百九十九次了,最后这一次,是我身为一个男人的尊尊尊尊尊……阿美我错了!”
“还尊严,你好端端的装什么装!抓紧!老娘已经等不及了!”
“……”阿林。
羽寒跳下屋顶,突然想起了殒,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运转神通目观千里,结果就发现了扶腰而行的殒。
“我去,这么生猛吗!?现在的小年轻啊,啧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