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正凉,
心也雾蒙蒙,
管禾原被王必行突然严肃起来的一问,整得一脸愕然,“什么东西?”
说这话的同时,他还疑惑的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又仰头看了看头顶上方,在他眼里,可都是一片空荡,空空如也,除了空气和天花板以外,可就再也没有什么其余的东西了。
“我真的没看到有东西啊?”
王必行的视线始终落在管禾原的背后高处,那里,正站立着一只无比高大的肥硕蜃灵,此时正像是一个溺水的亡灵,大张着嘴巴,表情狰狞,嗬嗬作声。
许是察觉到了王必行眼底的异样,管禾原在王必行叹了口气,正欲说些什么的时机,便抢先开口问道,“行哥,你跟我说句实话,我身后真的有什么我看不见东西吗?”
“嗯……”
王必行点点头,又抬眼看了一眼那只有些恶心的肥蜃,坚定道,“而且还大得有些夸张。”
听到王必行如此肯定的说法,管禾原整个身子都不由得颤了一颤,也不知道是因为太冷了,还是因为确实是害怕了的缘故。
不过王必行的这般表现,倒是让管禾原想起了一些事情。
在两天前,也有人问过他同样的问题。
当时管禾原看那人手上的动作,也确实像是抓着有某种东西的样子,但从他的视角看去,那人的手上又的的确确空无一物,没有任何东西。
从那时起,其实管禾原就猜测自己到底是不是撞鬼了,只不过这个念头那时才刚刚冒头,就被他二十多年来潜移默化养成的“科学认知”给否决了。
直到他那间可怜的出租屋被楚姒给一脚削去了半截……
自那以后,管禾原的世界观才像是被人给狠踢了一个轱辘,从此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也正因为如此,在岑叁跟他讲那些跟说书一样的事情的时候,管禾原还真的就曾一度以为他就是那个万中无一的亲灵系血脉幸运儿。
要知道在他的想象中,若他真是那样天赋异禀的人话,那么他可能就立马可以摆脱如今这种令人窒息的穷困生活,转而踏入那种类似于富二代权二代的奢靡生活了,然而,临到最后的他却是被告知,那只是别人搞错了而已,他仍旧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一个不小心被卷进来的路人罢了。
管禾原当时的心情,那可真是一个五味杂陈。
不过嘛,之前的那些得得失失都还算是比较没有实感的经历,不像现在,管禾原可是实实在在的寒冷所折磨着,这可就让他有点不能像先前一样随遇而安了。
管禾原紧了紧身上的被褥,满脸希冀的望着王必行,问道,“行哥,既然你都看得到那‘东西’了,那么你也肯定会有办法对付它们的吧?”
王必行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郑重其事道,“嗨,管老弟,不是哥不帮你,只是这看得见和摸得着还真不是一回事,就像你玩显微镜看到了细菌,但你还能立马动手把它摁死不成?”
虽然这形容有些说不出的怪异,但是管禾原一听,也觉得可不就是这个理吗?这就让他不得不慌了。
“那我可怎么办啊哥?我不会就这么被冻死了吧?!那也太操蛋了。”
“放心吧!管老弟,既然你都叫我一声哥了,那么我们就是两个娘胎里出来的亲兄弟了,我又怎么会对你见死不救呢是不是?”
王必行双手隔着被子,用力按了按管禾原的肩膀,眼神坚定,莫名自信。
管禾原用力的点了点头,重重的应了一声。
“嗯!”
然后,
他就看到王必行坐在床上朝他摆了摆手腕,示意他往旁边稍稍,然后下床,煞有其事的整了整衣领、衣袖、衣摆,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飒然转身。
正当管禾原以为他要干出什么惊天大事的时候,却见王必行直接向前就是一个立定跳远,接着整个人便保持着紧紧扒住监狱的铁栅栏的姿势,朝外头扯着嗓子大喊道,
“救命啊!!!有鬼啊!!!”
………
监室里,
刀影刚落,
大珠小珠滚了一地。
闻讯赶来的夜戊戌清理掉管禾原身上的鬼物之后,才扭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王必行这个烦扰她的始作俑者几眼。
对于全因为王必行的吵嚷,她才能够赶来救得管禾原一条小命的因果,夜戊戌非但没有半点庆幸之意,反而还因为自己的计划失败,从而对王必行心生不满。
原本在她的谋划里,是要利用管禾原这个“引鬼”的体质,来让他承受大量阴气的压迫,最好的结果是能够陷入那种生死一线的境地,从而达到令管禾原身上那亲灵系血脉觉醒的目的,若真到了那个时候,她除了可以被记一功以外,说不定还能够掌握一种可行的能令亲灵系血脉觉醒的方法。
而坏一点的结果嘛,也就是管禾原到最后只剩下半口气了,仍旧没有半点动静,她夜戊戌便也只好出手收拾残局,这个计划就当没有发生过,反正也只是她私自决定的实验罢了。
但这些算计,现在都因为王必行而全部泡汤了,这怎么能让夜戊戌不气。
面对着夜戊戌不怀好意的打量,王必行演技超常发挥,整个人紧靠在铁栏杆上,手脚僵硬,眼里满是惊恐之色。
瞧着倒活脱脱像个胆小的屁民……
打眼看不出什么异常,但夜戊戌可也不打算就这么算了,抬手向旁边招了招手,对靠近过来的年轻警员附耳问道,“这个人你们有查过吗?”
淡淡的、温温的气息拂进耳里,年轻警员的心头如同被猫爪轻挠,痒痒之意难平。
抛却夜戊戌雷厉风行的性格不谈,她的容貌气质其实都是上上之姿,只不过配上她的行事作风嘛,就只能让大部分人只敢偷着心动而不敢有丝毫行动了。
年轻警员心中的翻江倒海,夜戊戌可不知道半点,只是在久等不到回复之后,才斜去一眼,语气不善,
“嗯?”
年轻警员闻声一惊,脸色涨红道,
“有……有的。”
说着,年轻警员从怀里拿出一块不大的平板,递给了夜戊戌。
“这是详细的资料……”
夜戊戌接过板子,看过几眼上面的档案资料,又抬头看看仍旧一副惊魂未定模样的王必行,皱眉问道,
“王必行?”
王必行闻言,故意等了一会儿,好让自己呈现出一副受了大惊吓,故而反应迟钝的模样,之后才缓慢转头看向了夜戊戌,点头道,“啊……”
夜戊戌直视着王必行的眼睛,一脸狐疑,“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这么耳熟呢?”
王必行心头一紧,在心里边赶紧回想了一番自己以往干过的糟糕事,也没哪一次是惹到了这位大姐啊,怕不是她在咋呼自己?
想到此处,王必行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装作一副刚刚缓过神的样子,战战兢兢的回道,“可能是因为咱这名字亲民嘛,指不定姐你在哪个地方就曾经在另一个人的身上听过呢是不?。”
“噢?是吗?”
夜戊戌看向王必行的眼神,渐渐从狐疑变成意味深长,想来应当是看出了些什么,但是她却也不过是疑问一声,便不再多说什么,随手把板子扔回给年轻警员之后,便下令道,“去把这个区域的其它犯人全部都转移到其它片区,一个小时之后,我希望这个区域里只有管禾原和……这个谁两人存在,明白了吗?”
年轻警员面露难色,“这……”
“嗯?”
夜戊戌斜了去一眼,眼神不善。
年轻警员被看得一哆嗦,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报告夜队,其他区域的床位已经饱和了,没有床位了……”
年轻警员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干脆就直接低着个头,不敢抬头直视夜戊戌的目光。
夜戊戌搭手在刀柄上,一重一轻的轻拍着刀柄,没有作声。
身体开始回暖过来的管禾原看着莫名沉默下来的几人,一时间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王必行趁着夜戊戌背向着他的档口,赶紧朝管禾原使了个眼色。
管禾原看到之后,点了点头,也朝着他挤眉弄眼了一番。
王必行瞧着管禾原的动作愣了一愣,心想这瓜娃子在搞什么鬼,完全搞不懂他想表达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其实管禾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表达什么,但是他行哥都朝他使眼色了,他总归也是要有所反馈不是?
而就在此时,牢房外却是又传来了一个让管禾原觉得耳熟的声音,
“夜队,发生什么事了吗?”
看着缓步走近的岑叁,夜戊戌抿了抿嘴,道:“没什么,只不过是有几只小鬼溜进来了而已,现在已经处理好了。”
一旁的王必行撇了撇嘴,心里边吐槽道,可不是几只小~~鬼嘛,都还没五米高呢,实在算不上大。
因为灯光的关系,管禾原起先倒是没有看清来人的模样,不过等到岑叁走到门口的时候,可就完全没有遮挡了。
“是你!”
管禾原指着岑叁,突然大叫一声。
对于管禾原的一惊一乍,岑叁倒是没有意外,笑着回道,“啊,又见面了。”
夜戊戌看了一眼神色不一的两人,丢下一句“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便带着年轻警员和其余几个狱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岑叁看着夜戊戌离去的背影,却是隐约间听见了什么“没有床位就给我睡地上”“不行就给我算扔去禁闭室”之类的话语。
他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这是在为了防备怀梦堂的袭击而提前清场了啊。
等到夜戊戌走没影了之后,岑叁才转过身,却不是朝着管禾原,而是向着王必行问道,“不知道这位大哥贵姓?”
王必行原本靠在铁门上的身子也不敢靠了,稍稍站直了一些,涩声回道,“免贵姓王。”
岑叁点点头,“我和管兄弟有些要事相商,就只好请王大哥先休息一会儿了。”
了字一出口,岑叁便屈指一弹,朝王必行弹出将一枚极小的灵粒,被灵粒击中脖颈的王必行当即一僵,接着整个人便像是没了骨头一般,瘫软在地。
管禾原见着了这样的一幕,整个人硬是给吓得后退了几步,双手架在身前,胡乱比划作防御状的同时朝岑叁质问道,“你你你……你想干嘛?”
岑叁见状,哑然一笑,走了几步坐去王必行的床边,才双手撑在膝盖上,看着管禾原正色道,“首先,我想说,不好意思,之前是我骗了你……”
管禾原神色戒备,但还是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个可能性,“你是说?……”
岑叁点点头,“没错……”
就在管禾原面露喜色,即将再次陷入狂喜的幻想之中的时候,却是听到岑叁继续说道,“其实你不是被拘留三天就完事了,没个几个月的时间,恐怕你是很难再体会到自由的感觉了。”
管禾原瞪大了眼睛盯着一本正经的岑叁,就像每一个即将骂娘的人一样,整个人的五官都像是在奋力使劲,
“我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