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带着笑意的男声在说完那句话以后,就再也没有响起了。当时在场的米拉和缇娜,两位折翼天使,以及我和阿三都听到了。
那个神秘莫测的笑,似乎带着一丝丝的寒意,敲开骨骼钻进了我的髓质。
我听见缇娜低声说“是他”。在场似乎所有人都心不在焉,缇娜并没有聚拢除我之外的任何视线。随后,她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表现出和众人一样的神色,仿佛从没认出那声音的主人。
我看向其他人,他们都皱着眉头。这时阿三问了一句:“那真的就是路西法吗?”米拉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两位中立者依然是疑惑的神色,好像是在挖掘着脑海最深处的记忆片段。
后来吴曾跟我诉苦:“拥有这么漫长的岁月,对记忆的管理可是件令人头疼的事。”那时候我才知道,这家伙原来会讲中文!只是他说的既非普通话,也非我熟悉的任何一种方言,有点像是歌曲里的粤语。他告诉我说那是古华夏的语言,因此我和他的交流,也多数是以英语进行的。有点扯远了。
当时的缇娜也没有表态,但正因为我刚才听到了她所说的,因而我一直都对她多留了个心眼儿。我看到她的神色里有点慌张。
大伙还在讨论关于路西法的事情。路西法在堕天以后,曾在地狱爬上人间肆虐地为地上的生灵制造了很多苦难,当然很大一部分就是针对人类的。后来怒不可遏的神终于提出了要终止路西法的生命。
留在天堂的天使们参与了表决,却几乎是一边倒地反对造物主做这样一件事。路西法是晨星的守护天使,要是路西法殒灭,晨星也会坠落,刚刚走向文明的灵长类或许会遭受比现在更大的灾难。
神叹了口气,应允众天使的要求,赦免了路西法的死罪。随后,神座上的那团光就消失了。
造物主离开了。不知道神是去拯救无辜的生命,是抛弃了自己创造出来的这个世界,还是……
反正没过多久,曾经的路西法,现在的撒旦却消失了。传说他被神永远地锁在了某个地方,而困住他的,是神亲手用宇宙鸿蒙的物质所炼造成的牢笼。恶魔被驱回了地底,地面上的苦难暂时地消停了。神没有再干涉那些堕落后却不愿追随路西法的中立者们,而是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人类曾经很多次被世界末日宣言产生的恐慌冲昏头脑,事实上每一次都是假的,而且相当一部分都是有邪恶势力在鼓动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米拉说出了他们之所以疑惑的一个点:“之前很多次所谓的世界末日,我都会查到一些关于路西法的蛛丝马迹,怎么也能沾上边。我也抓过几个冒充路西法的小恶魔,把他们杀了。连他们都不知道路西法到底在哪儿。”
“所以你们怀疑这一次也是假的路西法?”我问。
这一次,米拉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这个可能性并不是没有,只不过……”他顿了一顿,“虽然他没有直接闯进我们布下的隔音结界来传音,但按理对方是已经听见了的。这么说……他本领非同小可,能做到的天使或者恶魔都不多……”
缇娜终于下定了决心,她对大伙肯定地点点头,说:“不会有错的,那就是路西法。”众人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你……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沃特说。
这问题本来已经非常顺理成章,缇娜早该想到。她却表现得有点始料未及,而更匪夷所思的是,她的脸有点微微发红发烫。我的第一个反应是缇娜和路西法说不定有过旧情。但转念想起米拉和费列罗在最后一战时,他们三人曾经有过的一些微妙反应,却是把故事指向另外一个方向。难道天堂也好这种狗血爱情故事?
因为中立者们使用瞬移的消耗太大,而无论哪一方使用天堂之力,都很有可能会引来同类。所以刚才我们急急地离开了医院。如今,我们连时代广场附近的那个住所也不能回了。缇娜和费列罗在那里有过短暂的交兵,事后米拉也使用天堂之力把那里恢复了原状,现在说不定那里已经被天使或者恶魔光顾过了,至少也已经被盯上了。
最后我们在一个商务酒店开了房。上楼的时候米拉笑着说:“你们那天晚上折腾的动静太大,楼下的租客投诉到房东那里去了。房东直接给我打电话来警告。”
开好房以后,一行人先后分批进楼。都沿着床边坐下以后,缇娜清了清嗓子,而后,一个发生在天堂的故事从她口中娓娓道来。故事还没开始,米拉就不自在地像个猴子一样浑身挠,最后他随便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带上门之前说:“我去文个身。”
原来,缇娜和费列罗从前是恋人。其时,天使的一生都是神性的代表,职责和身份使他们并不能像凡人一样自由相爱。在人类历史不断变化发展的过程中,受到人影响的天使开始萌生了人性。
费列罗英俊、强壮。他可以说是力天使当中最矫健的一个,也是最嫉恶如仇的一个。他曾经在城邦时代的古希腊,两手各提着用银刀砍下的狼人头,把狼人的部落赶出了人类的文明世界;也曾在海啸当中救下无数动物的性命……
他有一个紧紧追随他步伐的孪生弟弟米拉,但他有一双他弟弟所没有的深邃眼睛,以及一头发亮的傲人黑发。如果这是在人间,估计为他倾心的少女不在少数。但那是天堂。
缇娜和费列罗在人间的时间越来越长,古埃及、古印度、古巴比伦、古中国,这些远古文明流传下来的很多传说故事,都是他们那些天使所亲眼见证,甚至是促成的。出于对神明和天上天下世界的猜测,也出于对大自然的敬畏,人间衍生出各个版本的神话故事。
神性向往人性,人性仰慕神性。天使相爱了,这招来了造物主的呵斥,而这也成为后来天使追随路西法竖起叛旗的一大因素。费列罗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当然,这也是他心中一些阴暗面被放大引爆的原因。
在路西法尚未叛变之前,或许他还没到愤怒的沸腾点,或许他就是在等一个造物主众叛亲离的机会。他们有一次躲在天堂的角落里谈情,就遇上了路西法。
他们当时惊恐极了,路西法在那时候的形象,可是最亲近神,最敬仰与忠心神的晨星。没想到,路西法只是轻描淡写地笑了一下,说了几句类似兄长祝福弟妹的话,就踱着步消失在云彩之中了。
在那次天变之中,费列罗追随着路西法从天堂北境坠落,熬尽苦痛之后翅膀被染成了黑色。这一次,米拉并没有追随自己的哥哥和父亲。他用行动昭示的忠心,让他从哥哥原来的光辉笼罩下走出来,进入众天使的视野。
不久之后,缇娜在天界消失了。她堕落了。
听到这里,众人一惊。尤其是沃特与吴这两位折翼天使。沃特尖声说道:“什么!你也堕落了?”
同一时刻,门被用力打开。米拉抢步进来,脸上挂着和众人同样惊讶的表情。白白的脖子上根本没有文身,这家伙借口出去,却一直在门外偷听!这个智商捉急的家伙,又山寨了一次沃特的表情和原话。
唯一不同的是,米拉在最后拖着长长的音,补了一句:“那你的翅膀……”
缇娜说:“我也不知道,在我堕落以后,我是身在太平洋海底的。当时我的羽翼已经破损,我的天堂之力的确也弱了。但确确实实,这双已经破损残缺的翅膀,一直都在。”
几个天使猜测,可能因为缇娜是上位天使的缘故。事实上,缇娜并没有真正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说完故事的缇娜一再强调,正是那一抹路西法的笑声和笑意,让她肯定,那声音就是路西法,尽管不同的皮囊会发出不同的声音,但神髓是不会变的。
尽管从缇娜的故事来看,米拉并没有多大的戏份,但根据我多年的泡妞经验来看,这里面肯定有隐情。
当下并不是追问八卦的好时机。以后我一定会向米拉这小子问清楚的,找一天把他灌醉就行。不过,天使会醉酒吗?
那一次在酒店里的谈话我们并没有再使用那些结界,路西法的声音也没有再次响起。于是几个人就散了。
缇娜一转身,就又变成了老妪的模样,随后就离去了。我问米拉那是怎么回事,他说缇娜可能是想在人间找一个“一辈子的爱”,来决心忘掉费列罗吧。不过看样子,她纵使和那个人类老头子生活得不错,她也不是真正幸福开心。
我相信在这个圈子里,肯定还有很多有趣好玩的故事,等着我和阿三两个八卦小王子去挖掘。
后天租约就要到期了,我们今晚索性就在这个开好的酒店房间落脚。米拉会另外找住所让我们待几天,确认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以后,我们过了元旦就回迈阿密去。
我和阿三两个凡人先回家把行李收拾好,啤酒瓶什么的放到回收的大袋子,剩下的有机、无机垃圾,分袋装好放进楼道的垃圾桶里。收拾好这些以后,我们拉着箱子离开了。
下楼的时候,阿三特地在投诉的邻居门前“咚咚”敲了几下,然后捏着脖子高歌了几句,歌词都是从美国说唱歌手那里学回来的“饶舌押韵骂人句”。
这家伙真是小肚鸡肠。真是的,要是换了雍容大度的我,直接拿来一桶汽油,用打火机祝福他们“红红火火”。
“那你去干啊,大不了我赞助你所有材料的费用。”阿三在用激将法。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我正在昏迷,所以我不能切身体会你们的感受,再说……”
阿三已经习惯我了:“你就继续吹牛继续辩驳吧……”嘿,小子有出息了啊。
到酒店放好行李以后,一路暗中保护我们的米拉,出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们聊了几句,然后就出门了。我们也不知道他要去哪里,我猜是去偷窥缇娜。
阿三提议我们去把女生约出来吃饭。我奸笑着说:“怎么,想艾薇啦?”
“你才想艾薇了呢。我知道你喜欢西村,你小子主动点,我给你制造机会……”
“你小子还教我把妹子来了!”我双拳抵在他的太阳穴,轻轻用力扭动,他一通乱叫,说是认输了。
最后,我们和两个妹子约在了第五大道附近等。我和阿三坐在熨斗大厦对面的麦迪逊广场上,我穿着皮大衣和酒红色长裤,捧着一杯曼特宁。从后背来拍我仰望城市的身影,配一些黑边再加句中英对白,简直就是一部城市文艺片!
我啜饮了一口咖啡,差点喷了出来。这比广东的凉茶都还要苦!我还是安安静静地回去喝我的雀巢特浓算了。于是城市文艺片,到阿三的镜头里,就变成了我吧唧着舌头做鬼脸,和跷着二郎腿严肃至极的麦迪逊铜像拍了个合照。
女生们从家里出来以后,我就知道阿三今晚有难了。矮肥炭一样颜色的脸上,涂着连近视眼都能看出的腮红。阿三用无限悲壮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对我说:“这下如果老子帮你把好事成了,回去以后你必须全力配合我追瓦列莉亚!”
我尽量装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配合着我的台词:“你听我说,我看艾薇就很不错很善良,做人不能只看外表,要看内在……”我还没说完,阿三戴上了耳机,音量大得我站在旁边都听得见。
一行人走了几个路口,到了一条偏僻的小巷去吃岛国咖喱饭。我们到底怎么了,千里迢迢来纽约,结果却吃好吃的岛国菜。结果是,在那个贴满了日本海报的拥挤小店里,大满贯咖喱饭彻底征服了我这个来自华夏的吃货,无论是吉列猪扒,还是天妇罗虾,都那么美味。
吃完咖喱饭做什么好呢?经过漫长的讨论商量,最后决定去吃甜品。在全天下女生都在谈论“减肥”这个永恒话题的时候,这两个人类女性简直是在反社会。
我撞了撞阿三的胳膊,笑着低声问他:“你说好的制造机会呢?你这业务能力不行啊。”
他嘟囔道:“我能有多少通天本领嘛,我已经在尽量多接艾薇的话茬了,你还想我怎样啊?难道还要我把艾薇支走,让你们俩找个地儿滚床单啊?”
我怒极反笑:“就你屁话多。行啦,走吧。”
又是一个满月台尿骚味的地铁站。我们往地面上走的时候,阿三抱怨道:“闻着这些味,哪还能吃得下蛋糕啊。”
我们前往的店是一家做糕点的百年老店,名字叫Veniero's。它是全纽约最老的芝士蛋糕店。据说这家店从南北战争时期就已经存在了。小小的店面挤满了人,我们还要从卷纸一样的东西上,撕下一个号码等叫号下单。我们四个人一起点了:奥利奥口味和草莓口味的纽约芝士蛋糕、意式芝士蛋糕以及红丝绒蛋糕。
在回家分别之前,我们相约了第二天的行程。既然已经来到了纽约,那就去吃中餐吧,然后再顺便逛一下景点。吃货成团真可怕!
第二天,米拉难得说可以陪我们逛逛博物馆,于是我们四个人屁颠屁颠地跟着他,去了最著名的大都会博物馆。两个女生在刚来的那天买了100多美元,包含了所有主要景点门票的Citypass(城市景点套装通票),她们拿着那个本子让检票员在上面打孔,丢下我们在长长的购票队伍中。
然而结果是,售票队伍行进得很快。轮到我们的时候,我和阿三都还没拿出学生证,那个售票员就对我说:“随你给多少,一毛钱都行。”我们傻眼了。
售票员解释道:“我们主要是确认每个人都支付得起门票,它的价值取决于你学到的东西。”这也太伟大了吧!我正要赞叹这种精神,忽然想起我华夏的博物馆是不收钱的。资本主义真市侩。我的身影瞬间膨胀到了2.88米,差点撞上了天花板。
我和阿三花了6美元,用一张学生票的价格买了两张学生票。我们可真是业界良心。米拉这人就是没有什么道德可言,瞅着自己速度快,一下子就跃过检票口“嗖”地走了进来。
他从古埃及讲起,一直扯到了欧洲骑士、鄂图曼火枪手和日本武士,经过华夏元明代的青花瓷,跳转到美国的独立战争和南北战争。口沫横飞的米拉讲得我和西村两眼放光,阿三和矮肥呵欠连连。真是天生一对,我指的是他们。
因为有个活了几千年活腻的人讲解,我们瞬间就吸收了整个博物馆的精华。甚至包括那些正在巡展而空荡荡的展柜,米拉都讲到了。
口干舌燥的米拉在奔出馆外以后,在馆外的小贩车前连灌了三瓶依云水,搞得我都想剖开他,看看天使的膀胱和胃到底有多大。
博物馆门前的水池里沉着各国的硬币,见了水就扔钱原来也不是华夏族的特性,这些刷新我原来认知的事情,让我怅然若失。
矮肥甩动着全身上下藏不住的肥肉,往白鸽群奔去。白鸽们都知道有人要来吃自己了,一下子吓得冲天而起,这倒是被我拍下了一群翩飞的白鸽。矮肥对着阿三嫣然一笑,像是在问“我可爱吗”。我转过头,看到阿三捂住了眼睛,西村轻轻摇了摇头。
之后我们信步溜达去博物馆后面的中央公园,看到的场景可真熟悉啊,我拍着胸脯说来过这里很多次了。阿三问:“什么时候啊?”我潇洒地走开了,我怎么可能告诉你那是在电脑前玩蜘蛛侠和猎杀原型的时候。
有个穿成卓别林一样的艺术家正在公园里吹萨克斯,而且吹的还是《茉莉花》。那调跑得都没影了,差评不给钱。上个月我一个同是HG大,不过是过来交换的朋友来过纽约,当时同样在中央公园,她居然看到了张悬。
晚上的主题当然还是吃,我们专门跑到有名的鹿鸣春饭店去吃上海菜。一顿下来,鹿鸣扒鸭、牛肉炒年糕、炒唐芥蓝和蟹粉小笼包一桌子食物,众人吃得津津有味。再在美国待下去,我觉得我吃辣的能力会慢慢消失殆尽。
接下来,我们又跑了几个地方,比如联合国大厦。另外还有闻名全世界的,而且经常都能见到大明星大作家的新旧书书店Strand。书店位于百老汇大道和12th街的交界,加上地下室一共四层,简直一进去就不想走了。在地下室看书的时候,地铁就在店的旁边驶过,轰隆轰隆地,我甚至还能感觉到从天花板撒下来的碎屑,真像活在电影里。
我盯着一些写真集已经钻研得够认真了,结果临走的时候,怎么也找不着阿三。我对女生们撂下一句“我去找他”就径直上了三楼。这货果然在这里,而且一页一页认真地看着一本小书。我走近一看,他马上藏着掖着,见到是我,才放心拿出来给我看。
原来他在看一些私密部位的3D立体书,里面每张图片都各有特色,一看就是著名摄影师拍的。我往书架上放眼望去,居然男女各个部位都有,简直占满了书架的一排。不行,对于这种行为必须得严厉呵斥。
我摆好了架势,在不影响其他客人阅读购书的情况下,尽可能威严地对阿三低吼:“你这家伙,这样做是不对的!发现了这样的好东西,为什么不早点叫上我!”
从书店出来的时候,我帮朋友带了两本儿童心理学的书,还是一个偶遇的宾夕法尼亚大学教授帮我选的。
书店附近有一个很大的跳蚤市场,有一幢大厦的墙上挂着一个足有10位数的巨屏原子钟,时间跳得飞快。
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了。我们在吃中午饭的时候,位于东八区的华夏已经迈入了新年。难以相信,在向新年的过渡中,华夏那一边有两句话一夜之间传遍了大江南北:
你们城里人真会玩,你们乡下人话真多。
伴随着洗发水广告的特技拟声词,这两句也让我们这些滞后了12小时的人真切感受到,我们已经在海外漂泊了。
我们赶早去了时代广场,所以说倒数也是不容易的。我们到的时候是傍晚6点左右,已经有不少人到了。到七八点的时候,人群已经准备把整个时代广场挤爆了,人们可以肆意地和陌生人有身体接触,一些高耸出来的舞台已经开始开灯筹备,中央最大的舞台目测是给CNN(美国央视新闻)用的。很多明星来到了小舞台上表演助阵,一些扮演成各个超级英雄的人在人群仅有的缝中穿来插去。
慢慢地,我就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按照这样发展下去,我们得一直站到12点等倒数,岂不是一泡尿要憋好几个小时!难道周围的人都穿着纸尿布来等的吗!
不知道是不是意识使然,我忽然间见到了很多男士手上,都有一个准备喝完的塑料瓶。
这个拥挤程度,真是想打退堂鼓都不行。幸好我们身旁站着个矮肥,我们周围的空间还是有的,不过阿三就要委屈一下和她不可避免地进行身体接触了。我一边护着自己的财物,然后一边趁着混乱,偷偷吻了一下西村。她就站在前面,高度只到我胸膛的她,似乎有意无意地不在安全距离里死守了,向我靠近了一些。我能清晰看到她的脸颊迅速地变成了红色。
这事儿发生了以后,我瞬间感觉膀胱里的尿意都消退了一些。好不容易到了激动人心的时刻了,一些人拿着礼炮在放,拿着自拍杆在拍着,电视台主持人激动地宣布倒数,我们正前方高楼的巨屏上出现了粉红色的3D数字。
10……9……8……7……6……
这时候,我似乎看到屏幕上面好像有一个黑影快速地闪了一下。不会是蜘蛛侠吧?
2……1!新年快乐!
铺天盖地的欢呼声盖住了我快速闪过的思维。我忽然感觉到一股拉力扯住了我的衣领。一个温润炽热的嘴唇贴到了我的唇上,是西村。我闭上了眼睛,世界所有的声音都消退了,只剩……一个吻。
嘴唇重又分开的时候,我和西村都呆住了。矮肥也学着我们,搂过阿三的肩膀吻了上去!看到阿三瞪得滚圆的眼睛以及矮肥享受得微微扭动的身躯,我只感觉此刻他们两人简直分别就是地狱和天堂。看来我真要好好报答阿三了。
不远处舞台上的摇滚乐重又响起,这次响起的是斯威夫特的歌声。人们各自嗨了好一阵,才慢慢有蠕动着散去的迹象。我们跟着人潮往外流去,在五个街区外看到了围栏和警戒线,原来这已经是受到管制的人流了。我捂着膀胱朝着麦当劳之类的场所冲去。这下,我终于理解为什么纽约的地铁站会有那种味道了。
把女生送走以后回家,阿三不断地用各种东西去擦嘴巴,神情好像刚刚吃了一吨的排泄物。不过他并没有抱怨什么,情况非常复杂。到家以后,米拉舒服地拿着遥控器坐在沙发上,吃薯片喝啤酒,电视屏幕上是各地倒数的节目在来回跳转。米拉笑我们傻,干吗去那里受罪。
这时候,他忽然正色道:“你们刚才看倒数屏幕的时候,有没有留意到一个黑影?”
“啊?你也看到了。”其实这等于我把答案说出来了。对于一进门就跑进卫生间刷牙的阿三,就不必问了。
米拉怀疑那是一个恶魔。“恶魔在那里想干吗啊?”我问。
“我不知道。那身影太快了,我也没有看清。不知道是因为我之前没有发现还是怎么,我感觉纽约这个城市已经聚集了越来越多的势力,无论是天使、恶魔还是中立者。就连之前你们猎杀的一些妖魔与邪神,也似乎猖獗了不少。”
“你的意思是,纽约城即将有事情要发生?”我问。
“并不是。根据驱魔人组织反馈回来的信息,一些偏僻平静的小镇也出现了一些魔物的踪迹。”
已经刷了不下10次牙,正往我们走过来的阿三,听到我和米拉的对话,整个人跳了起来:“那我们赶紧去帮忙啊,还旅游个屁啊!”
米拉让我们冷静下来,然后说:“恶魔和天使都善于隐藏踪迹,而且加上中立者三方都并没有什么动静,所以我们只能慢慢摸索调查,并不能做些什么。至于蠢蠢欲动的那些魔物,它们也只是比较低等的生物,已经基本上被散布在全国各地的驱魔人清理得七零八落。”
“之前这几天我要么去跟踪观察恶魔的动静,要么就去了图书馆进行对资料的翻阅。我查到了很多古籍与参考书,关于天堂、地狱的,或者关于人间各种文化以及各个地区的史料记载,我大致都浏览过了。有时候怪物的浪潮并非是由于天堂或者地狱而引起的,有时就是你们人类本身引起的,有时这就是一定周期内的自然规律。”
米拉停了下来,我以为他讲完了,于是问:“按你的理解,我们现在正处于魔物频现周期的那个点上?”
他点了点头,看看我又看看阿三,继续说:“你可以这么理解。而通常在这样的历史周期,会发生一些可大可小的事件。”他列举了几个例子,比如美国南北战争,正是由于当时的美国南部庄园吸血鬼肆虐,驱魔人受一名智天使的帮助,领着三个优秀的驱魔人成就了开国的和平;比如数十年前非洲两个国家的统治者,其实是一对食尸鬼的兄弟头领。
“至于现代分别在欧洲和亚洲指挥开展大屠杀的司令官,”米拉开始变得咬牙切齿,“虽然我还没查清楚,但极有可能就是彼列的亲属手下。”
经过这一番谈话,我们知道目前关注的必须是整一片北美大陆,因为通常在特定时期这些超自然力量集中涌现的地方,要么会爆发残酷的战争或者被黑暗笼罩的瘟疫,要么就是一个魔物头目的诞生。
自从和米拉谈完这些从大局入手的事情以后,我和阿三还是隐隐有些兴奋。毕竟作为凡人,在天使恶魔的纷争中能帮上的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对于像合欢灵、附身妖和镜子女巫那样的魔物,我们还是有经验而且能帮上忙的。
经过这一切以后,我和阿三都感觉自己是个已经入流的驱魔人了。我们问米拉的时候,他笑呵呵地说“是”。虽然看得出来他说的时候有点勉强,但也够我们乐半天的了。
米拉让我们“别得瑟”,如果真想正正经经做个优秀驱魔人,除了必不可少的打怪升级,还得多学一些知识,多看一些记载。我和阿三猛地点头,整理出来长长一串恐怖电影和小说的清单,米拉捂着额头说要去洗个冷水澡冷静一下,不然他觉得自己会把我们暴揍一顿。
“修养真差,活这么久都不知道提升一下自己。”我对着米拉的背影摇摇头。
阿三附和道:“就是,哪像我这么孜孜不倦。”说着,拿起床边的《花花公子》认真阅读了起来。
最后米拉抢过了阿三的杂志,给我们列了一些参考书籍的清单,包括1589年出版的《宾斯菲尔德恶魔分类》,以及一堆扫了一眼就不想看的大部头书名。阿三再也找不着那本杂志,我和他都一致认为是米拉拿去自己看了。
终于,回迈阿密的日子到了。西村比我们还要早走一天,因为她放假比我们早一星期,所以开学也同样地早一星期。她用LINE(一个很火爆的社交软件,类似于微信)给我发了一条消息,让我有空到西拉法叶城找她。回复了一个肯定句以后,我放弃了告诉她,我是因为她才开通LINE的。
我,米拉,矮肥和阿三,我们四人在纽约吃了最后一顿饭以后,乘坐地铁向东去往La Guardia机场登机。第二张地铁通票终于在最后一刻完成了它的使命。进站时阿三打了一个饱嗝,说:“终于在最后一餐吃到了汉堡包、薯条这些美餐啦。”
出了地铁站以后是一个叫Flush(法拉盛)的地方,如果不是音译而是意译的话,这地方的名字就叫“冲厕所”。这时候,纽约下起了新年的第一场雪,我们的大衣、头顶都被灰蒙蒙的天点上了银白色。巴士从公交站开出,不到20分钟就到了机场——纽约最小的机场。
这时,我们是离长岛市最近的,可惜因为地铁不到达,这些天都没机会在长岛喝到发源于此的长岛冰茶。
登机以后3个多小时,我们就回到了美国“海南岛”,从冬天瞬间回到夏天,我们身上的秋衣秋裤脱都来不及脱,热死了。
我的眼前闪过了一片火海的景象。我一惊,用力眨了眨眼,一切景象恢复如初,额头的汗不断渗出。我抓着衣领抖了抖,这天气一丝风都没有,原来我都热得眼冒金星了。
幸好纽约和迈阿密是同一个时区的,不像那些去加州玩了回来的朋友,还要倒3小时的时差。我们回到家中以后,马上开始在客厅脱裤子。米拉大摇其头,从冰箱里拿出了桶装的甜冰茶。我们三个人2分钟以内喝了半加仑。
“妈的,整个小镇都好像要烧起来一样。怎么那些老人家都爱往佛罗里达跑啊。”阿三抱怨道,并在不断调试着那个并不怎么听话的中央空调。
的确,这不单单是刚从严寒的北方回来那种不适应,而更像是这鬼地方的确比之前更热了。脸书上,尽是其他州的朋友在吐槽佛州。我这才看到,就在我们离开纽约以后,机场就被暴雪封了。东北部很多州的交通都瘫痪了,防滑链根本不起作用。有的人家,居然是整个一楼都被雪封住的景象,更严重的,是雪把落地玻璃都压碎了,雪如洪水般涌进民居。
据说,这场暴雪也是可以算多少年来之最的。有两张图深深印在了我脑海中。一张是气温地图,几乎整个北美大陆都被灰白、深蓝这样的冷色调覆盖,而唯独东南角的佛州半岛,却是赤红色一片。图片正中的文字是“全国憎恨佛州日”。
另一张是一幅冰天雪地的照片,积雪眼看着就要和一辆巴士齐高了,这明显是佛州孩子反击的,图片叫:I love watching snow through windows…of Facebook……把竖拍的照片拖下去,就会看到隐藏起来的“in Florida”。全文的意思是“我喜欢在脸书的窗口上看雪……而且身在佛罗里达(海南岛)。”
我查了一下天气预报,虽然我来了这么久还是对华氏度的数字没有多大概念,但我也明显觉察到很大的不同。我用换算器换回摄氏度,外面气温居然已经比人体体温还高了!
我把这些东西给米拉看的时候,平时对冷热没什么概念的傻天使严肃了起来,他说:“这么说来,的确是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了。”
阿三这时已经洗了个冷水澡出来,一边穿着裤衩在客厅的全身镜前擦身子,一边感叹:“这下总算舒服一些了。笛,你不去洗一个?”
他的话音刚落,米拉突然就在我们面前凭空消失了。他瞬移了。阿三抬着手一副茫然而且愤怒的表情,在他身上仅有的布料包裹下,某个部位随着他的身体一起微微晃动。
阿三说:“怎么,他这么干脆就走了!我们从机场回来的时候穿着两条裤子热个半死,他就吝啬那点天堂之力不肯把我们瞬移回家,现在空调不给力,鸟人就飞到凉快的地儿去了?”
我们正坐在捡回来的沙发上面面相觑时,米拉用电话打过来了。我接起电话,开了扬声器。
电话那头的米拉说:“我到佛州各个主要城镇都晃了一下,发现很多地方都已经有火灾迹象了,消防车忙个不停,吵死了。但是附近完全没有魔物或者天使恶魔的迹象,似乎就真的只是不寻常天气而已。”
可以想见,在明天的《今日迈阿密》或者《纽约时报》这些主流媒体上,又会有很多专家嚷嚷环保,自己却在沙漠中造出的草场中打高尔夫球。
米拉最后一句话把我的思绪抓了回来。他说:“很可能,哪个地方又会上演一次几十年前的那场特大火灾了。”我心中一愣。
“你一直都提起那场火灾。就是发生在我们北迈的那一场是吧?喂?喂?”米拉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对于那个,我当初只是作为一个传说故事听了就算了,没想到如今……所以这是要历史重演了是吗?
我的脑海像闪电一样掠过了几幅画面。我想象中的,关于几十年前北迈大火的画面,到处都是烧焦的废墟残垣,焦黑的尸体还定格在逃生时的最后一个动作姿势。在一片浓烟中,墓地旁的恶魔教堂诡异地屹立着,贪婪饕餮的火舌似乎对它并不感兴趣。或者说,火焰惧怕那座教堂?
一个背影站在废墟上,凝望着那座教堂,很快他(或她?)就消失了。车震公园是一片光滑的乱石和龟裂的湖底,湖面干涸了。而后,我却又毫无征兆地想到了怀特,从里面被烧死的驱魔人怀特。
回到现实中来以后,我发现自己在喘着粗气,汗流浃背。为什么我的潜意识里会把这些捆绑在一起。不想去动脑了。我发现我缓过神来以后,心中的躁闷越来越重。
接下来,我和阿三心中的烦躁都似是不可抑制地爆发,我们甚至因为冰箱里的水饺谁要12个谁要13个而吵了一架。或者关于火灾,最先燃起来的是在人心里?
在我清醒的意识里,我感觉自己快要疯了,正刷着牙,不小心牙龈破了流出一点点血,就会让我恼怒到想要砸东西。阿三比我稍微冷静一点。我瞥了他一眼,只看到关了灯正要爬上床的他,手上那串镯子正在发出淡淡的荧光。
第二天一大早,米拉就打来了电话。我拿起手机,才发现之前还有一堆来自他的未接来电。他在电话里焦急地大吼:“出事了,大家都疯了!”在他的后面,还有什么叫喊声和陶瓷或者玻璃的破碎声。
我瞬间也觉得有点烦躁,你倒是说清楚啊。电话那头停顿了好几秒以后,我听到米拉又说:“赶紧打开电视看新闻。”
“我们没买机顶盒……妈的我们根本没有电视!”我吼道。
“打开你该死的手提电脑!”米拉在电话那头也显得不耐烦。不过当我看到未接来电的数目,我知道他的不耐烦和天气绝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刚才,那个鸟人在不知道什么地方,强制把我静音模式的手机开了音量,我才听到电话响。
当我揭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时,它就自动亮了,而且已经打开了网络电视在放新闻。画面里的城镇街头,一片狼藉混乱。阿三被吵得悠悠醒来,揉着眼睛低声骂道:“一大早的吵什么吵。”
阿三看到画面以后,就噤声了。解说员语速飞快地讲解,从昨天下午到今晨佛州突发的一些状况,从她口中像雪崩一样盖来。
这两天,佛州的气温走到了一个高点。不仅气温,连平静安逸的人们都失控了。我们在屏幕上看到了佛州像惠灵顿、斯图亚特、西棕榈滩这样平静的小镇出现了小规模的暴乱。大学闺蜜的翻脸,邻居的互掐,连被拴住的狗都在怒目圆睁地乱吠乱咬。斯图亚特一些临街的店铺遭受了打砸抢。
南迈滩游客聚集的地方,也有人在滨海酒吧街当众放火,幸好火势一下就被控制住,而且歹徒很快就被制服了,才没有酿造成另一个悲剧。
“大家都怎么了……”阿三凑近我的床边,用手亲切地搂了搂我的肩膀。我正要张口大骂这种激情四射的行为,却只感觉透心一凉,那些身体冒出的戾气和暴躁瞬间被消去了大半。我知道,是阿三的镯子触碰到我了。那串东西平时除了制造噪音没有什么大的用处,没想到在这些小事上,还是能帮上忙的。
这时候,我在解说员和现场记者的画面转切中,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我连忙按了几下空格键,但这是电视,并不能暂停。就在画面已经缩回导播室右上角一个缩略图的时候,阿三机智地在键盘上按了一个截屏键,并向我比画了一个剪刀手。
我们把截回来的画面在画图软件上打开,画面瞬间大了好几倍。我盯着那个出现在最后画面的身影,不断在记忆深处挖掘能对上号的人。
“啪”一声在我身旁窜起,我正要骂他打蚊子要不要这么带劲,却听到阿三说“我记得她了!”他的手移开的时候,大腿上一片明显的红印。阿三激动地显示着他记忆力的优越,卖了一下关子,然后说:“那个人,我们在一次办案回来途中遇到的。”
我脸一红,随即想到了娅米,以及我不惜请假也要留下的那一夜。我在脑海里自己对自己摇了摇头。不可能,怎么会是她。
阿三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揭晓了谜底:“那是赛缪尔夫人!”我瞪着眼睛张大了嘴巴,这个答案真是超乎我的意料。不过经他这么一说,的确是越说越像了,那个打着学校名号卖人偶的魔头。
的确,我对那场案件的最后记忆,不过是放了火然后报警,带着小娅米逃之夭夭的画面。我并不能确定,她和那些喽啰是否已经伏法。
难道是她,点燃了人们心头那把无缘由的怒火,从而导致了这一切的动乱?可是那个天气……我抱着一线希望,这一切都和这几天该死的冬季高温无关。
因为,在北迈发生那场惨绝人寰的特大火灾之前,同样经历过类似的高温天气。连华氏度表盘上的数字,都几乎是一样的。
阿三给米拉打了电话,但并没有人接,于是我们只好留言:“听着,米拉,我和笛发现了一个线索,那就是赛缪尔夫人。详细的,等你回电话我们再详说……”
敲门声响起。说曹操,曹操到,米拉回来了。一进门,米拉的脸上尽是欢欣。“在这种情况下,亏你小子笑得出来。”我一脸厌恶。
“多亏你们,现在总算对这个事情有些眉目了嘛。”他晃了晃手中的手机,显然是听了我们的语音留言。紧接着,他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从裤兜里掏出了两张50美元的绿色苹果卡。他补充道:“想买些游戏玩玩,你看,我居然中奖了!今天运气真不错。”
看到他手中的苹果卡,我不禁想起了上次和阿三勇闯合欢灵的经历。这家伙,或许是现在整个佛州里最不烦躁的一个人了吧。他根本就不是人,嗯,这个说得通。
米拉让我们把那个截下来的画面调出来给他看。他看了一眼以后,就说:“那是在贝尔格莱德。你们赶紧开车去吧。”
“那你呢?”阿三问。我心里暗骂他智商真是跟不上,米拉“嗖”一下不就到了吗。
没想到米拉却说:“我去给你们弄一辆车。你们现在的白车已经准备变成一堆废铁了。”
“你就不能说话好听点婉转点吗!”我骂。对于华夏人来说,你这不是咒我路上出车祸嘛。
米拉完全没有理会我们的感觉,强行把对话进行下去:“你们想要什么样的车?有什么要求?”
阿三摇摇头,这方面也一向是我做主。虽然我不懂,但在邻国人面前总是要秀一下优越感。我忽然想到了我那个遇到怀特和路西法,还有车震公园的梦里,我开的是一辆灰色的大众车。“我们要一辆途观,涡轮增压2.0排量的。”这些东西当然是我在谷歌上搜索回来的,那种城市SUV真是不错,而且听说在汽车百科里,它的音响质量可是排得上名次的。
米拉点点头,已经不见了。我正纳闷,难道不应该他去那里履行天使的职责,我们两个优哉游哉逛车市吗!阿三摸摸我的肩膀说:“可能那是他买给我们的奖励也说不定哦。”
我顿时两眼发亮,高呼一声:“收拾东西,走!”
把引擎开着了以后,表盘上的手刹灯和引擎检查灯都亮了,一黄一红格外醒目,而且车头有些不甚健康的抖动。米拉这该死的乌鸦嘴。平静得有点出奇的阿三笑着说,米拉肯定已经把这些考虑进去了,他不会让我们有事的。
如此一想也对,于是热好车以后,我们就走上熟悉的方向往高速公路去了。
从小区到高速公路入口,我们就见到了三起街头推搡斗殴,而就在一上高速的应急车道上,有两个小车西装革履的车主正指着明显撞过的爱车,争吵得面红耳赤。估计没多久就得把衣袖挽起来动手了。而正常行驶的车辆,超过八成是明显已经超速的。
一切都似乎失去秩序陷入了混乱。而像是应验这句话似的,在高速公路行驶了一个多小时以后,阿三就见到了在高速旁,一幢冒着缕缕青烟的建筑外,几个消防员正逮着纵火徒往死里揍。
终于到达贝尔格莱德了,我狠狠捶了一下方向盘,咒骂了一句“锤子”。我忘了是用2小时还是3小时到达小镇的,心情太烦躁懒得算了。听说这小镇边上是南佛州最大的淡水内湖,此刻我真想把衣服撕了蹦进湖里,洗着澡和水怪打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