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清晨,洗过的天空无比清澈。
从晨星堡去往松溪镇的道路旁,绿草如茵,石楠花和金鸡菊盛开着。远方的山上袅绕着蓝色的烟雾,大片的耕地平坦整齐,仿佛彩色拼图镶嵌在大地上。
罗曼站在古堡外,看着眼前美不胜收的风景,心情很是不错。罗曼仰起头看了看天边金色的朝霞,低头闻了闻左手中一朵不知名红色小花。他右手拖着还没睡醒,此刻正闭着眼睛任由罗曼拖着向前走路的安妮。
看到小女孩实在困的不行,罗曼弯腰轻轻将安妮抱在怀里,早就说太早不带她出来了,安妮非要和罗曼一起来。
昨晚听说罗曼今天要去松溪镇后,安妮便缠着罗曼,要罗曼带着她一起去玩,没办法,罗曼只好今天一大早便拖着这个小拖油瓶去市政厅。
库珀走在罗曼身旁,手里不停的摆弄着一个小巧的金属发射器,这是罗曼最新发明的秘密武器,让库珀爱不释手。科林穿着干净整齐的皮甲,默默的走在两人身后。
清晨的松溪镇很安静,很多商铺刚开门。准备外出耕作的农夫在门口整理着农具,屋内不时传出小孩的哭闹声和女人责骂声。
三人进的市政厅时,看到一个长着栗色短发,身形瘦削的高个少年门口等候着。
少年低头向罗曼问好,罗曼微笑着回礼。这个名叫米克的少年现在是罗曼的个人助理,也兼任市政厅的书记员。
站在门口的城镇护卫队小队长卡里斯向众人行礼后,又站在门口,一本正经地掏着他硕大的鼻孔。
罗曼走进大厅,看到大厅已来了不少人。白发苍苍的伊桑学士正坐在大厅一侧的书桌前写着什么,看到罗曼进来,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向罗曼问好。坐在橡木桌旁的特纳爵士也起身向罗曼微微鞠了一躬。身材挺拔,面庞瘦削的前任政务官布洛迪坐在一旁,用手捋了捋灰白的短发,他灰白胡须下的嘴唇总是下垂着,很少呈现柔和姿态,仿佛一直严阵以待。前任政务官看到罗曼,起身点了点头。
“先生们早上好。”罗曼向几位前辈问候道。
罗曼走到大厅上方的一张简陋厚重橡木桌后坐好,让侍卫搬来一张小椅子,抱起安妮坐在他身旁,递给安妮几张白纸和一枝鹅毛笔,小女孩安静的坐在罗曼身旁画着涂鸦。其他人也纷纷在大厅两侧的木椅后坐下。
“米克,今天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罗曼向坐在桌子一侧的栗发少年问到。
米克咳嗽一声,翻阅着书册上的记录。
“少爷,今日只有八件内务事件需要处理。”
罗曼抬头看着在座的众人,众人纷纷点点头。
“那么,现在就开始吧。”罗曼拿起一支鹅毛笔在纸上开始写写划划。
“好的,大人。昨天夜里,一个名叫马库?尼而斯的小偷在偷面包时被布雷登夫人用黑面包打伤。今早村民扭送到市政厅,现在外面等候处理。”米克说完,抬头看着罗曼。
“卡里斯,把这位倒霉的先生带进来吧。”罗曼用手里的鹅毛笔轻轻的敲打着桌面。
“遵命,大人。”
护卫小队长走到门外,将一个面黄肌瘦的金发男子带到大厅。男子缩着脑袋,不安的看着众人。
“先生,你的姓名,从哪里来?”罗曼直视着年轻人问道。
“大人,小人名叫马库?尼而斯,来自裂谷领的塔格尔镇。”青年小声说道。
“先生,你被指控在松溪镇盗窃,你对此有无异议?”罗曼挺直脊背,表情严肃的说道。
“大人,我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昨天晚上我到这里后,实在饿的没办法,就想找些吃的,但我刚拿到面包,还没来得及吃一点,就被女主人发现了,她用黑面包将我打晕,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大人,我也是个体面人。我是个木匠,在塔格镇有一间木匠铺。但因为我无法支付名目繁多的税金,杜林子爵的侍卫便将我新婚的妻子抢走说要冲顶税金,我打伤了杜林子爵的一个卫兵后逃出来了。”
年轻人用发颤的声音说完自己的遭遇,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先生,这么说,你不否认自己有私入他人住宅,意图盗窃行为?”
“是的,大人,我只想拿点吃的。”男子低下头,小声说道。
罗曼拿起桌上一本厚厚的法典看了一会又合上。
“好吧,先生,现在我以松溪领政务官的名义宣布,你因触犯盗窃罪,被处以在伐木场劳作一个月的处罚。”罗曼宣布了处罚决定。
“我们只对你在松溪镇的行为做出评价。律法就是律法,私怨是私怨,你和杜林子爵之间的事,我无权调查和评判。当然,你可在一个月刑罚期满后,自己处理与杜林子爵之间的矛盾。另外,我保证你在伐木场劳作期间能吃饱肚子。”罗曼旋转着手里的鹅毛笔,大声说道。
“诸位大人,对此有无补充?”罗曼看着坐在大厅两侧的众人道。
见大家都没有意见,罗曼又向男子问道:
“马库先生,你是否对此处罚决定有异议?”
“我愿意接受处罚,感谢大人您的公正和仁慈。”马库说着感谢的话语,不停的向罗曼和众人鞠躬。
罗曼接过米克写好的处罚文书,签上了自己姓名后交给卫兵,瘦弱的男子被押往松溪领北方的伐木场。
罗曼用手摸了摸面颊,向书记官说道“米克,继续吧。”
米克将书册翻过一页,说道:
“溪木镇的吉伦今早来市政厅,说昨晚他家里闯入一个妖怪把他家砸的稀烂。”
“妖怪?请带吉伦先生进来吧。”罗曼有一些好奇了。
卡里斯从门外领进一个矮胖的秃顶中年男人走进大厅。
中年男人开始讲述昨晚他家发生的奇闻。
“尊敬的罗曼少爷和各位大人,昨天夜里有个妖怪闯到我家,它砸烂了我家的大门,狠狠的殴打了我的妻子和母亲,把麦粒撒的到处都是,打开了我家的谷仓。妖怪还偷了不少我家的钱币。大人,您可要抓住这个妖怪,赔偿我家所有的损失……。”
秃头男子颠三倒四,口齿不清的诉说着。
“好了。吉伦先生,我们已经听清楚了,现在请您回答几个问题。
到你家的妖怪是什么样子的?”罗曼看着神志恍惚的秃顶男子,皱皱眉头说道。
“那个妖怪长着狮鹫一样的头,……不对,是像公牛一样的头。妖怪身体光滑如漆,……不对,它身上长着长长的黑色毛发。它还像山羊一样的咩咩的直叫。”
罗曼看着摇摇晃晃无法站稳的秃顶男子,继续问道:
“妖怪到你家时,你当时在干什么呢?”
“我?我当时在和妖怪搏斗!我拿木棍狠狠的向妖怪还击,最后是我把妖怪打跑的。”秃头男人自豪的拍拍自己的胸膛,又打了一个酒嗝。
罗曼抬头看向城镇护卫队小队长。
“行了,卡里斯,把你的手指从鼻孔里拿出来!带着你的卫兵去一趟吉伦先生家,问问吉伦先生的妻子、母亲和邻居们,问问昨晚发生的事情,完了马上回来汇报。”
“遵命,大人。”卡里斯用手指在布甲上用力擦了擦,转身叫上两个卫兵出门而去。
罗曼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
“诸位大人,请稍微休息一下。”
罗曼拍了拍手,几位仆人端上来一些制作精美的糕点和奶茶,给在坐的每人分发一份。这是罗曼让女仆从城堡带来,这小小的福利也是罗曼试图转变领地经营方式的一次小小尝试。
糕点用新法制作,用了大量的蜂蜜和鸡蛋等食材,味道酥软香甜。在座众人边吃边称赞。伊蒙学士悄悄将半块点心用纸包住,小心的放到腰间的小口袋里。
一会后,卡里斯拿着一根木棍和卫兵满头大汗的跑回来了。
“大人,我们找到酒鬼吉伦的妻子和母亲,她们说昨天晚上吉伦在外喝完酒在家耍酒疯,拿棍子殴打她们,砸坏了家里的物品,还拿走家里所有的钱,今天天没亮就跑了。邻居们说他们昨晚听到吉伦在家耍酒疯。”
卡里斯拿起手里的棍子。
“就是用的这根木棍,她妻子的手臂上的伤痕和他家的家具和墙壁上,都有用棍子击打的痕迹。
“不对,这都是妖怪干的,不是我!”吉伦激动的大喊道。
“干的不错,卡里斯先生。”罗曼满意的冲小队长点了点头。
“那让我们看看被妖怪拿走的钱到哪去了。”罗曼冲卡里斯点点头。
卡里斯走到吉伦身边,熟练的搜查起来。
叮叮当当,铜币撒了一地,几枚银币参杂期间。
秃顶男人憋的满脸通红,嘴巴张的老大,哑口无言。
“毫无疑问,这位先生喝醉后会在夜里变成妖怪!”罗曼笑着说道。
“对吉伦先生鞭笞20下,城镇护卫队监督吉伦先生清扫街道一个月!”
“诸位大人有没有补充?”罗曼看着再坐的众人说道。
“没有。”
“吉伦先生,对此处罚有无异议?”罗曼看着目光呆滞的酒鬼说道。
“大人,可能…也许…。”酒鬼不再争辩,满脸羞愧的低下了头。
罗曼签完米克递来的处罚文件,挥了挥手。卡里斯将酒鬼吉伦带广场上开始执行鞭笞之刑,一会外面传来杀猪般的惨叫声。
布洛迪爵士清了清嗓子,说道:
“有些人,喜欢编造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让自己不显得那么古怪。这样他们在酗酒后殴打老婆、老娘、偷东西或者干别的坏事时,他们会幻想出那些事都是来历不明的怪物干的,他们会因此原谅自己,从容的活下去。少爷,您对此处理的非常好。”
“这还要感谢爵士您和大家这些天的教导。”罗曼笑着向布洛迪爵士说道。
罗曼作为松溪领的政务官已经有十天了,在这十天里,他在布洛迪爵士的帮助下很快就学会了处理各类大小事务的方法。
罗曼的进步速度和处理问题的成熟让众人惊讶。罗曼发现自己前世在公司学习到的一些经验和方法在这里依然很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