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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入阁

时光如梭,转眼间十二日过去了。

这一日,暖阳普照,恰逢散去晨时遗留的丝丝阴冷,可谓天色正好。暮海城中,邻靠街边的一座高阁之上,一人身倚栏杆,望着街上人来人往,眼神散漫,直至听见有人提及自己这才收回目光。

“大人,这是舍兄柳云姬。”

说话之人相貌堂堂,举手投足间温文尔雅,名唤柳云山,而在柳云山旁边,一人看去四十左右年岁,长着一张国字脸,留着一小撮山羊胡须,是这暮海城县丞赵公明。

见柳云山开口,赵公明将目光望向柳云姬,眼前不由得一亮。却见这柳云姬一身白衣,双目炯炯有神,面容俊美几近妖,他从未见过这般男子,竟美的几如画卷中走出一般。

赵公明点点头算打了个招呼,随后便又望向柳云山,道:“云山小兄弟此次邀我一聚所为何事?”

柳云山顿时笑道:“大人快人快语,小人也就直说了,此次前来乃是舍兄有事相求。”

赵公明“哦”了一声,随后转头望向柳云姬,有些疑惑道:“何事?”

柳云姬双手抱拳,微微一笑道:“星浩阁阁主威名远扬,在下崇慕已久,此次得知入阁大会之上可得一见阁主真身,故来此地,还望赵大人能引荐一二。”

说到这,柳云姬顿了顿,继续道:“若由大人引荐成为阁中弟子那就更好不过了。”

赵公明不置可否,道:“这些年云山小兄弟为我暮海城、星浩阁提供了不少帮助,如今新弟子入阁,庆典大会在即,若是想见阁主本府倒能相助一二,但星浩阁门规所限,若想拜入星浩阁门下只怕得等到入阁大会结束之后方可。”

柳云姬听此展颜一笑,端起酒杯,道:“那就烦劳大人了!”

“咚!咚!咚……”

街道上突然传来了阵阵清脆铜锣声,柳云姬向着响声望去,却见街上的人向着两名身着蓝白色衣裳的男子涌了过去。

“这是?”

赵公明向着街道上看了过去,片刻后,道:“这二人是下山来招短工的!”

“哦!”

赵公明泯了一口茶,面容之上有些许疑惑之色。

“近几年临近入阁大会都是他二人下山来招短工,但往年招短工他二人只下山一次,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下山了。”

“今年怎会要如此多短工?”

柳云姬好奇道,赵公明抚了抚胡须,道:“听闻是山上来了贵客,此次入阁大会之隆重只怕要远胜往年,所以需要的短工也比往年要多,但到底是什么样的贵客能令星浩阁如此对待,便是我也有些好奇。”

柳云山不禁有些诧异,道:“哦?这件事连大人您都不知晓。”

赵公明沉默了片刻,道:“此事我曾于数日前询问过阁中长老,见他三缄其口,我也就没深挖下去,但城中有风闻,说所来之人乃是一名小王爷。”

“小王爷?”

柳云山怔了一下,正欲再说些什么,却被街上的声音吸引了过去。

“感谢众位乡亲的捧场,此次入阁大会阁中人手不够,我二人前来便是为了寻人上山帮衬一二。”

顿了顿,这名星浩阁弟子继续道:“大约三日时间,每日一贯铜钱,包食宿,有意向者待会在我这留个名字即可。”

“才一贯铜钱,有点少啊!”

“是啊!再加点钱我们就去了!”

有人大声说道,那两名星浩阁弟子听此面有尴尬之色,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牛二,你这话可说不得!我记得前年你家的羊被一江湖人士抢了,你自己还被打了一顿,可还是星浩阁帮你讨回的公道。”

那被称作牛二的人听此不禁悻悻道:“老孙头,不用你提,这事我记着呢!我不就是说说嘛!”

“牛二,你这也怂的太快了吧!”

有人大声道,众人顿时哄笑起来,柳云姬见此眸光闪动,道:“这些人倒还真敢说,他们就不怕星浩阁找他们麻烦吗?”

一旁的赵公明听此,脸上也不知是何表情,只道:“据说十几二十年前并不是这般景象,但自现任阁主上位之后发生了一件大事,在此之后星浩阁便渐渐成了如今这番模样。”

柳云姬不禁好奇问道:“什么事?”

赵公明抚了抚胡须,道:“此事大致发生在十七年前,星浩阁中一位长老的爱孙看上了一位暮海城的姑娘,但那姑娘据说早有婚约,婚约之人虽出身贫苦,但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也算一桩佳事。眼见着婚期将近,那名长老的爱孙竟携人持重礼以星浩阁名义上门提亲,那姑娘的情郎碍于星浩阁威名加之自家受过星浩阁恩惠,遂放弃了婚约……”

听到这,柳云姬嘴角划过一丝无可察觉的轻蔑之意,却听赵公明继续说道:“不过那姑娘还是拒绝了这门亲事……”

“哦?她竟敢拒绝这门亲事?”

柳云山有些意外道,赵公明嗤笑一声,摇了摇头,道:“然而她亲口拒绝了又有何用?这门亲事她父母是十分赞同的,所以到最后还是应承下来了。”

说着,赵公明叹了口气,道:“但那姑娘性子颇倔,临出嫁当天仍是不从,到了最后竟被父母派人捆绑着上了花轿。”

柳云姬面露讥诮之色,道:“一个弱女子,到了这一步怕也只有认命了,只可恨她的心上人已弃她而去,属实乃可怜之人。”

赵公明却摇了摇头,道:“她的心上人倒也并未弃她而去……”

“哦?”

望着柳云姬满眼的好奇之色,赵公明微微一笑,道:“出嫁当天女子的心上人也来了,那小伙见自己心爱的姑娘被人捆绑着带到了礼堂,当场便闹了起来,但他毕竟势单力薄,加之如此闹事,长老的爱孙早已是怒火中烧,当场便取来一根木棍,一棍将那小伙敲的头破血流,眼见着第二棍就要下去的时候……”

说到这,赵公明忽然停了下来,柳云姬一脸困惑地望向赵公明,道:“怎样?”

赵公明神秘一笑,道:“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忽然出手抓住了那根木棍!”

“戴面具的人?”

赵公明点点头,道:“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星浩阁阁主!”

柳云姬不禁惊奇道:“阁主怎会出现在婚礼上?”

赵公明点了点头,道:“是啊!起初我也是不信的,星浩阁门规森严,除阁主接替、入阁大会或事关星浩阁存亡之事,阁主只可通过长老传达自己的命令,不能轻易以真身示人,这个规矩二百年间从无打破。”

顿了顿,赵公明继续道:“但当他拿出信物之时所有人都惊呆了,后面据说婚礼就此中断了,而且不过一日夜功夫,星浩阁便唤人在暮海城中张榜公告,你猜那公告上写了些什么?”

说到这,赵公明忍不住卖了个关子,柳云姬目光闪烁,道:“想必是取消婚约的通告吧!”

赵公明微微摇头,笑道:“若是仅仅如此还不至于轰动一时……”

停顿了片刻,赵公明继续道:“除却婚约取消,长老的爱孙更是被星浩阁弟子亲自押解至衙门大街前,当着全城众多百姓之面打了整整四十大板,据说不过二十大板他已晕了过去。与此同时,那位长老还亲自登门给那对被拆散的小两口道歉并重修婚约,婚礼更是在星浩阁的一阁重地——镇海殿中举行,如此,这件事方才了结。”

“这般处理未免……”

柳云姬轻轻说道,但接下来的话却是没有说出来。

赵公明微微一笑,道:“莫说你,便是我也觉得这处罚实是重了点,不过……”

说到这,赵公明目光望向了阁楼外街道上的那两名星浩阁弟子,道:“自那以后星浩阁虽说在百姓心中再无从前那般威望,但星浩阁竟是逐渐繁盛强大起来,近些年,海外的倭寇更是被逼退至百里之外不敢贸然进犯,而这一切……都是自他位任阁主之后才发生的。”

……

人群渐渐退散,那两名星浩阁弟子缓缓地数着册上的名字。

“二八”

“二九”

“还差一个就三十了!”

“算了!也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两人收拾一番,正欲离去,却见一人缓缓走向二人,二人抬头一望,却见来人是一名穿着怪异的女子。

“我可以去吗?”

她抿了抿嘴,低声问道。

“山上的活可不轻,姑娘真要去吗?”

星浩阁弟子瞅了眼前女子一眼,见她身形单薄,不禁如此问道。但那女子只沉吟片刻,便点了点头。

“那行,留个名字吧!明日清晨来落云山山门前等候即可。”

顿了顿,那星浩阁弟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轻捏衣角,似乎有些紧张。

“顾薇”

……

晨雾在竹林间飘荡,温润的阳光透过竹叶的间隙洒下道道灿烂光芒,朱谨缓缓行走着,手中拿着一片枯黄的树叶,他就这般静静地看着,脑海中缓缓浮现出了一个身影,想到她明媚的笑容,他的嘴角竟不由现出了几分淡淡笑意。

“公子!何事如此开心?”

魏彪在一旁疑惑道,朱谨闻言将那片枯黄的树叶悄然藏入袖中,却是神秘一笑道:“自是开心之事……”顿了顿,朱谨继续道:“还有,从现在开始你就不要再叫我公子了,魏师兄!”

这一声“魏师兄”脱口而出,魏彪登时睁大了眼睛,赶忙摇头道:“公子!您身份何其尊贵,我不过一介武夫,粗鄙之人,你怎可……怎可……”

朱谨见魏彪一副慌张模样,却是洒然一笑道:“你一口一个公子,这阁中之人听了只怕还未见面便已知晓我身份。”

魏彪道:“阁中安全,公子又有何惧?”

朱谨微微摇头,目光微闪道:“父王此次遣我来此便是让我多加历练,若是显露身份只怕多有所碍,而且上次那群倭贼的出现并非偶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我还是谨慎些好!”

魏彪听此眨了眨眼睛,半晌,终是讷然道:“公子说的有理,那……那……”

朱谨笑道:“你就叫我朱师弟吧!”

魏彪喉头微动,放缓了脚步,身体看去有些僵硬,道:“这……这……”

朱谨微微点头一笑,道:“好了!魏师兄,赶紧走吧,我们还要去拜访幽绝夫人。”

魏彪回过神来,跟了上去,随后道:“据说这幽绝夫人是上代阁主的独生女儿,隐居于这后山之中,已多年不问阁中之事,公……师弟缘何连阁中长老都不拜访却要来此地拜访幽绝夫人?”

朱谨道:“我听闻十数年前阁中一位长老的嫡孙胁迫城中女子与之成亲,现任阁主一人前往阻止此事,据说那场婚礼四大长老都在,新任阁主以一己之言相劝却不料四大长老对他竟未有丝毫理睬!”

魏彪眨了眨眼,不知自家公子为何突然提及此事,只道:“但我听说最终那场婚礼被取消了,长老的嫡孙更是遭到了重罚。”

朱谨微微一笑,道:“若只凭这新任阁主一己之力怎可撼动四大长老?”

魏彪睁大了眼睛,脸上惑色反而更重,道:“据说当时上任阁主突然战死,新任阁主乃是仓促上位,但他好歹是一阁之主,即便地位还未稳固,但若连他都无能为力,谁还有能力左右四大长老?”

说到这,魏彪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忽然现出了震惊之色,道:“莫不是这幽绝夫人?”

他这样说着,忽又摇了摇头,道:“不可能!她一介女流如何能有这般能力?”

朱谨似有些感慨道:“当时场景我虽未亲眼所见,但其中凶险可想而知,幽绝夫人能以一己之力化解此事,绝非平常女子,加之此事过后,新任阁主在阁中地位方才慢慢稳固下来,所以即便这幽绝夫人已然隐居后山多年,但其地位特殊绝非四大长老所能比拟,于情于理,我们都应拜会于她。”

魏彪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似乎仍是有些不解,只道:“都听师弟的!”

朱谨笑而不语,两人便沿着山道继续行进。

“嘟!嘟!嘟……”

僻静的竹林中,一阵清脆的木鱼声自一间简陋的木屋中悠悠传来,屋中挂着一副观音像,一名美妇静坐于蒲团之上,她双眼微闭,手持念珠轻敲木鱼,伴着阵阵青烟,冰冷的面容之上带着些许的静谧之色。

“夫人,朱公子来了。”

木鱼声戛然而止,一双仿佛凝结霜雪的眸子缓缓睁开。

“芸儿,请公子进来吧!”

“是!”

婢女退下,不多时,朱谨与魏彪二人缓步来到木屋之中,幽绝夫人感受到身后动静,缓缓转过身来,魏彪只觉一阵冰凉之意自那双清冽的眸子中幽幽传来,心中不禁微惊。

“这幽绝夫人果然非平常女子!”

魏彪在心中暗暗感叹,朱谨微微躬身道:“晚辈朱谨见过夫人!”

幽绝夫人微微颔首,道:“世子不必多礼,星浩阁地处偏僻,世子愿意来此历练乃是我星浩阁荣幸。”

朱谨道:“夫人过誉了,星浩阁镇守这边陲之地多年,抵御海盗倭寇护一方百姓周全,便是家父亦多赞言,说来能入阁成为阁中弟子是朱谨的荣幸才是。”

幽绝夫人忽地沉默下来,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位年轻人,目光闪烁仿佛意有所动,道:“世子打算在此地历练多久?”

朱谨略微沉吟,道:“此事家父倒未言明,但近年扶桑国狼子野心昭然若示,沿海安危家父尤为看重,此次前来除历练之外……”

说到这,朱谨忽然一顿,似有所虑,但终是说道:“家父虽为镇南王,但诸多事物并未有决策之能,沿海之事家父曾上书多次但尽皆无果,家父日夜心忧,而沿海之地守军兵力不足不成气候,星浩阁不依托朝堂却能担当沿海防务重任,家父此次命我前来亦有取经之意。”

幽绝夫人的目光微微缓和,随后道:“镇南王能忧心家国之事实为沿海百姓之幸,世子在阁中若有所需只须知会四大长老即可。”

朱谨面怀感激之色,随后微微躬身道:“多谢夫人!”

……

寂静的庭院中,几株枯黄的野草星星点点地散落于各处,狭长的叶面上沾染着一串晶莹的露珠,深秋的寒冷侵蚀着这片仿佛许久无人造访的院子。

顾薇对着自己有些发白的手轻哈了口气,以此来感受着唇齿间传来的微弱温暖,然而那股温暖转瞬即逝,她有些怅然若失,终是抽回思绪将手伸入了脚边那盆浑浊冰冷的水中。

此次上山她被安排打扫这院中老旧屋子,却见她将毛巾拧干,小心地擦拭着满是灰尘的门窗。

“啊!”

一声轻呼,她将手抽回,却见食指之上有着淡淡血红之色缓缓流出,一根细长的木刺深深插入食指。她眉头微皱,微微咬牙将木刺一把拔出,一股剧烈的痛楚顿时袭上心头,鲜红的血自指尖流出滴落在木盆浑浊的水中。停留了不过片刻功夫,等到那股痛楚渐渐平息,顾薇便又继续开始擦拭着眼前残旧的门窗……

“娘!听说漱宝斋出新胭脂了!”

顾薇微微侧目,却见一唇红齿白的少女挽着一名美妇,摆弄着她的袖口向着自己这边缓缓走来。

“兰儿,你平日里尽想着梳妆打扮以致疏于拳脚功夫,这事被你爹知道了,他可是要说的。”

那美妇白了少女一眼不料那少女却是嘟哝着嘴满不在乎道:“娘!我可是一介文静弱女子,爹却整日让我舞刀弄枪的,这样下去迟早要变男人婆,到时如何嫁的出去?”

美妇听此摇了摇头,用手轻指了一下少女的额头,道:“你啊!姑娘家就想着嫁啊嫁的也不害臊?这么多年来我们星浩阁经历了数次危机,那些倭寇更有几次攻上山来,你爹让你学些拳脚功夫也是为你着想。”

少女两眼一翻,道:“哪里是为了我好?你看我手上的茧子……”

说着,少女将双手举至美妇眼前,美妇看了一眼,无奈道:“好啦好啦!不就是想要淑宝斋的胭脂,明日我便差人带盒与你便是。”

少女听此脸上终是露出了盈盈笑意,而美妇虽有些无奈但看向少女的眼神却极是宠溺。望着那母女二人脸上的神情,顾薇忽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那时的她也时常向母亲撒娇,然而……

她低下头,任由浑浊的凉水浸染手指的创伤,仿佛只有这刺骨的疼痛方能微微减缓她心中的苦楚,见那二人向着自己这边有说有笑地走来,顾薇用衣袖缓缓擦拭了有些湿润的眼角,随后便又若无其事地开始擦拭着满是灰尘的窗子……

狭窄的回廊间,顾薇感受到那二人与自己已是咫尺之距,便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却不料刚才心神恍惚之下已然忘记脚下还放着装满污水的木盆,此时身子一挪,刚好拌到端放木盆的板凳……

污水倾洒而出尽数倒在了美妇的长裙之上,一双绣花鞋更是被淋得湿透。

“你是眼瞎还是故意的,居然把我娘的裙子和鞋子都弄脏了!”

少女先是一惊,随即盛怒不已,一旁的美妇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了一跳。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顾薇低头轻声说道,慌乱的言语中带着一丝浅浅、几乎无从察觉的沙哑。

“说声对不起就行了么?我娘这双新鞋子缝了这么久,今天刚好穿出门怎么就遇到你这祸害扫把星?”

“兰儿!”

美妇轻声呵斥,少女知道母亲已打算原谅对方,但她心有不甘,却是瘪嘴道:“娘!”

“好了!我知道了。”

少女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美妇瞪了一眼,虽仍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却也并未再说些什么。

“姑娘。”

美妇转身望向顾薇道,顾薇微微抬头但仍不敢对视。

“兰儿刚才语气有些重,希望你不要介怀。”

美妇的声音温润和祥,顾薇忍不住悄悄向她看了过去……

那是一张温柔的脸庞,在这个陌生女人的身上她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眼前这张温和的脸竟与自己母亲的脸有着几分相似,顾薇心有所触,一时心酸竟无法言语。

顾薇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姑娘保重,我们走吧,兰儿!”

少女听此狠狠瞪了一眼顾薇,随后便被美妇给拉走了……

顾薇望着脚下侧翻的木盆,沉默片刻,终是弯腰将之缓缓拾起向着井边走了过去……

夜幕笼罩,顾薇躺在床榻之上,左右都是陌生的妇女,起初还有人低声私语,而到了此刻整间屋子都陷入了安静之中,她呆呆地望着屋顶的瓦片,这一日她没有见到夏黎,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深深的孤独,哪怕深处人群之中,但她却觉这一夜竟比自己单独待在暮海城中的小屋中还要难受。

他在星浩阁吗?

他会不会丢下我?

如果他也离开了,我又该去哪?

一股茫然仿佛这墨色的夜笼罩在她的心头,眼泪在无人看见的黑暗中悄然滑落,滴至枕间……

暮海城中,偏僻的小屋外,夏黎看着门上挂着的锁,眉间有着淡淡的忧虑之色。

她出去了,这么晚会去哪?

夏黎虽有些担忧,但想到暮海城民风淳朴心中稍定。他拿出钥匙将门打开,随后轻轻合上门,转身望着这已有几分熟悉的院子,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晚顾薇的笑容。

夏黎忽然闭上眼,再睁开眼,眼中那淡淡的温柔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令人生寒的冰冷之色,他径直走进自己的厢房内,自床底掏出了一个用粗布包裹着的物件。迅捷地打开布包,却见一柄长刀映入眼帘,正是自野田雄本那所获的那柄长刀——飘雪

刀出鞘,寒光映射在夏黎的双目之间。

过了今晚,只要明日出现在星浩阁阁主十步之内,他有着绝对的把握将对方瞬间刺死。

此间事了,他便打算带着顾薇找一处僻静祥和之地安定下来,让她锦衣玉食、无忧无虑。

这也算是对这一切恩怨的一个了结吧!

将刀收入刀鞘,夏黎重又将之包裹起来藏入腰间。来到大门前,将门缓缓关上,他的身形渐渐隐入黑暗之中……

……

清晨的微光还未照亮这片大地,顾薇已在人群中忙碌起来。

“你们听说了吗?听说有个小王爷也会出现在此次的大会之上,不知是真是假。”

“怎么可能?小王爷的身份何其尊贵,家中仆俾成群,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怎会来我们这穷乡僻壤受苦?”

此言一出,众人点头称是,不料一胖妇人却是急忙大声道:“别听她胡说,小王爷之事可是千真万确。”

“你怎么知道的?”

一妇人连忙问道,那胖妇人却是得意一笑,道:“我不但知道小王爷此次会出现在入阁大会之上,而且我女儿更是偷偷告诉我这小王爷可是会入阁成为阁中弟子的。”

“什么!还有这种事?”

那胖妇人微仰着头,有些趾高气扬道:“那是!我女儿可是阁中少有的出色弟子,此事千真万确。”

说到这,胖妇人脸上忽然现出了异样之色,道:“我女儿那可是花容月貌之姿,到时若被小王爷相中……”

说着,胖妇人已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周边的妇人听此亦是有所触动。

“入阁大会后会重新招收弟子,大后天我就让我女儿也上这星浩阁来当弟子。”

“你女儿长成那样就算了吧,我女儿来了说不定还有戏!”

“你女儿长的也没多好看哪!”

“我女儿从小知书达理,蕙质兰心,万一小王爷就看上了呢?”

众妇人一边干活一边争论不休,顾薇则在一旁默默地擦拭着身旁堆叠着的碗,她的眼中也隐隐有些期待,却并非众妇人口中的小王爷,而是朱谨口中说过的那位星浩阁阁主。

“如果能见上他一面该多好啊!”

顾薇心中这般想着,她自小生长在匪盗横行的大漠之中,其中险恶虽因顾大海多年的暗中保护并未经历,但杀人越货之事常听人提起,心中对那些盗匪自是深恶痛绝。恍惚间,顾薇忽然觉得,若是能成为阁中弟子习得一身武艺,除却能保护村民说不定还能替自己父亲报仇血恨。

对于父亲,她虽有些恨,但在内心深处却一直坚信他断不会干出杀人越货的事情。

她要替他讨回一个公道!

顾薇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起来,昨夜的悲伤仿佛在顷刻间消散,手中擦碗的速度也愈加快了起来,她想要早点干完手中的活,将时间省出,这样今天也许就有机会见到那个传闻中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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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年头,小偷都这么敬业了,穿白衬衫,还长得这么帅,难道是杀手?可这杀手等级也太low了吧,门开不了也就算了,就这实力,真给杀手丢人。”拿出手机给江辰习打电话,无人接听,其他信不过的人也不能联系,傅雪染用脚踢了踢躺在地上的男人,意料之中的一点反应也没有。傅雪染没办法,只能顺势把这个一米八的男人拖进了卫生间里,然后在服务生器官的眼神下要了厕所门上的钥匙,彻底的把那个男人锁在了厕所里。傅雪染若有所思的看着厕所被锁上的门,自己平时得罪的人多了,一时还真想不起来是谁想要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