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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突重围祖槃报信寿佛寺众僧遇劫(1)

诗曰:

危机突来凶相显,才离厄境又逢险;

幸有佛子早传讯,挣脱罗网奔黔川。

上回说到宝华山寿佛寺的知客僧祖宽护送慧允(建文帝)一行四人,来到云南武定县狮子山的正续寺,将四人安顿好后,第二天告别众人,只身返回寿佛寺去了,这且按下不表。

却说胡濙(音同“赢”)一行自南京城出发一路向南追寻建文帝,可谓是踏遍千山万水,看够阳升月落,终于在武宣县河马乡的百丈崖大峡谷的“一面之缘”碰巧遇上了皮世坤,并从皮世坤的口中获悉了建文帝的行踪。这正应了那句古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于是,胡濙带领众人向宝华山进发。

这武宣县距横州有好几百里,一路山高水险,不能骑马,胡濙又是文人出身,体弱力亏,不擅功夫,故不能昼夜兼程。待他们赶到横州时已是五天后的掌灯时分。

当晚,一行人在横州城一家“春香”客栈住下。晚膳后,众人坐在一起闲聊,胡濙问赵应:“依足下看,我等明日以何种身份去宝华山寿佛寺为妥?”

赵应思忖片刻,道:“如今朱允炆是否在宝华山寿佛寺谁也说不准,如果我等身着锦衣卫服饰突然出现在寿佛寺,定会引起轩然大波,朱允炆亦会闻风而逃。况且我们谁都没有见过朱允炆,他即便逃不出去,而着和尚装束混于数百名和尚中,一时半刻亦难以辨认。如果他们乘乱将朱允炆藏进什么暗道,那就更麻烦了。属下已打听过了,每逢初一、十五为本地庙会,后天便是冬月十五,不如我们乔装为香客,趁庙会之机进寺探寻,如此才不会打草惊蛇。”

“嗯,如此甚好!本官先到县衙去调兵,将人马带至宝华山下埋伏,到时以响箭为号,山下的人马立即围住寿佛寺,他朱允炆便无处遁形。这一路上大家辛苦了,咱们先去寻一清净酒楼,痛饮一番!”胡濙心中高兴,决定犒劳一下众人。

冬月十五这一天,寿佛寺住持凡因禅师早早就起来了。从释心和尚

失踪到祖宽护送建文帝他们离开寿佛寺的这段时间里,凡因禅师的心就莫名其妙地一天到晚悬着,他总感觉将要发生什么不祥之事,一直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按说出家人理当四大皆空、心静如水才是;而象凡因禅师这样的得道高僧更应是虚怀若谷、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可为何又成天提心吊胆呢?凡因禅师思来想去,最后确定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释心和尚无缘无故地失踪!释心的失踪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正是这个信号引起了他的担忧和焦虑。

为了以防万一,凡因禅师吩咐徒弟祖槃等护寺武僧务必多加小心,特别是今天这种人多混乱的日子,更要注意观察来寺的形迹可疑之人。

凡因禅师来到大雄宝殿,为佛祖燃烛上香,为灯盏添满香油,然后

循着几十年来的惯常路线,依次将观音殿、文殊殿、普贤殿、药王殿、大雄宝殿及厢房等巡视了一遍;然后又去斋膳房看了斋饭的准备情况后,才来到山门。山门外,那蜿蜒通向山脚下的石板路上,已有三三两两的礼佛进香的善男信女们陆续向寺里走来。

凡因禅师回到禅房,掩上门,先净手焚香,请出金刚经,然后盘膝坐在禅床上开始诵读……

临近午时,寿佛寺内,人头攒动,游客如云;善男信女,摩肩接踵。各大殿内外,香烟缭绕,烛光闪烁;那些求子求财的、问前程求平安的、还愿的、开光的、朝拜的、游山观景的、交流吃斋念佛心得的,讲述因果报应的,将整个寿佛寺挤得水泄不通。几乎所有的人都把这一天当作了节日,每个人都在此享受着洗涤、抚慰心灵的“佛教温泉浴”。

正午时分,斋膳开始了。由四名和尚抬着一个一人多高的大饭甑来到斋堂前的广场上;几次往返后,八个饭甑一字排开,宛如八尊巨灵神降临广场。每一个饭甑内装有一百斤大米的米饭,这一餐斋膳便用去了八百斤大米。

紧接着,各种煎、炒、烹、炸的斋菜也依次上席了。一时间,饭菜的香味盖过了香烛燃烧的味道,在寺内四处弥漫。那些善男信女们一改平日斯文、拘谨之态,纷纷涌上前来,围着桌子大快朵颐。

禅房内,正在诵读金刚经的凡因禅师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喧嚣声打断

了。他知道,这是每次开斋饭时所特有的吵闹声,因此他并没有慌张,只是缓缓地合上金刚经,然后站起来准备出去看一看。

谁知刚站起来,就听到“咣当”一声,禅房门被猛地一下撞开了,

护寺武僧祖槃一阵风似地闯了进来。

凡因禅师轻声斥责道:“慌什么?告诫你多少次,出家人不可莽撞,纵有天大之事亦当循规蹈矩、稳重如山。”

祖槃也不辩解,心急火燎地报告道:“师傅,坏了!寺里有锦衣卫的人!”

凡因禅师闻言心中猛地一紧,心想:要来的,终于来了。但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别急,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天一早弟子就率领护寺武僧守在山门口。没多久,来了五位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从他们那举手投足之间可以看出,他们都是身怀武功而又深藏不露的人,于是弟子便一直盯住他们。他们进寺后,不烧香不拜佛不与人交谈,只在寺中乱窜,偷窥厢房后院等僻静之处,见到年轻和尚就追上去仔细看,好像在寻找什么人;弟子发现,他们外衣里面还穿着锦衣卫的服装,看来这些人一定是乔装的锦衣卫。师傅,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祖槃一口气把情况报告完毕。

锦衣卫来了!这本在凡因禅师的预料之中,但来得如此之快,却又出乎他意料之外!凡因禅师沉吟片刻,对祖槃道:“来者不善!你再去密切监视。如有不测,你什么都不要管,立即想办法离开寿佛寺,赶往云南武定县的正续寺,把这里所发生的事告诉正续寺的方丈凡观法师,如果路上遇见回来的祖宽,你们就一道去正续寺,去吧!”

“遵命,请师傅放心!”祖槃双手合十,一转身出了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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