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临近黄昏,夜夜才把明黛血液中蕴藏的灵力吸收完,从昏迷中醒来。
醒来的夜夜一睁眼就看见明黛守在它身边,一时间感动地无法自拔,张嘴就喊:“美人——”
这一出声把明黛和它自己都吓了一跳,明黛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应是她血液的作用,只是她好像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血液还有能使灵兽口吐人言的作用。
夜夜见明黛被它吓到了,急忙解释:“美人本狐不是故意的!本狐也不知道本狐怎么突然就会说话了,美人你要相信本狐啊,本狐不是妖……好吧本狐是妖……可是本狐是好妖,绝对绝对没有想过要害你们的!”
听闻此言,明黛诧异道:“你是妖族?”
夜夜见自己的身份暴露了,聋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说:“本狐的确是妖族……”
“那你为何不好好呆在妖界,跑来人界作什么?”
一提起这个夜夜的心情就很低落:“我也不想的……我是被族狐赶出来的……它们说我不详……”
明黛更惊讶了,不详?怎么会?
看着夜夜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明黛也不忍心继续问下去了,她伸手抚了抚夜夜的小脑袋,温和道:“没关系的,你是妖亦或灵兽,都没关系的,夜夜,你很好。”
夜夜听得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从来、从来都没有人说过我很好,它们都说我是灾星、是不祥之兆、会给他们带来灾难,它们都不要我……哇呜呜呜……”
明黛伸出双手把夜夜托起:“夜夜,你不是灾星,也不是不祥之兆,也不会给人带来灾难。夜夜,你还有我们哪。”
安抚好了夜夜,明黛又和夜夜约定好,以后不能在别人面前说话,不能把它会说人言的事情暴露出去,这是她们之间的小秘密。
晚上,黎阳城外围的一间破茅草屋内,四人一狐相对而坐,开始清点白天的收获。
泥巴率先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嘿嘿,我今天收获可真不少!也不知道最近这黎阳城发生了什么事,除了咱们,大街上居然一个乞丐都没有,有钱人家里的剩菜剩饭那叫一个多!”
说着,泥巴就打开了包裹,里面装着大半只烧鸡,半只烧鹅,五六个白面馒头,扑鼻的香气使他们都不禁咽了咽口水。
“好香啊——”凌衣伸手就想拿。
泥巴一巴掌把她的手打了回去:“你的呢?”
“呃……我、我、这个……这个嘛……怎么说呢……”凌衣吞吞吐吐,不知道该怎么跟泥巴说她听了一天的小曲儿。
泥巴眼睛睨向身侧的司颜:“那你呢?”
司颜黑着一张脸,浑身散发着冷气:“没有。”
想起白天发生的事,司颜就一肚子火,他没有想到人族居然如此卑鄙无耻阴险狡诈不择手段好色下流……
清早,司颜精神抖擞地来到南边的街道上,悄悄从纳戒中掏出了一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夜明珠。
既然有可以挣到银子的法子,为什么还要去做乞讨这么有失身份的事呢?纳戒里有那么多神界的东西,随便拿出一件卖了就够吃喝了,要不是怕暴露身份……
此夜明珠乃是取妖界鲛人的眼泪炼制而成的灵器,可照明可攻击可防守。
总之,天真的司颜拿着价值连城的神界夜明珠找到了泥巴口中所说的当铺,并向当铺老板当场展示了一下夜明珠的奇特之处,它可以在黑暗的空间里散发出五彩的光芒,极其炫目。
当铺老板眼中划过惊异之色,不过只一瞬,司颜并没有看到,随后当铺老板便装出一副不屑的样子:“就这个?”
司颜懵了,难道这个在人界很常见?
当铺老板一看司颜的表情,就知道这小子涉世未深,肯定好骗。
随后便一脸不耐烦的摆摆手:“就这个东西还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我们当铺后院一抓一大把!”
司颜犹豫地把夜明珠收回来,一脸失落:“那好吧……”
当铺老板眼疾手快按住了他的手,叹气道:“唉,算了,我见你也是个可怜的,今天我就大发慈悲,给你三个铜板,收了你这破烂珠子得了,要知道平常这东西都是卖一个铜板的……”
司颜摇了摇头:“不用了。”既然这东西如此廉价,倒不如不卖。
当铺老板又苦口婆心劝导了一会儿,发现这小子油盐不进,就是不肯卖了,心中暗忖:难不成这小子知道行情?不,看他表现的样子,应该是认为这东西太便宜所以不肯卖……
当铺老板又把价钱往上抬了抬,升到了五个铜板,不过最后司颜还是没有卖,带着珠子走了。
当铺老板气得把自己珍藏的紫砂壶都摔了,这夜明珠本就是极为珍稀之物,更何况这个还是能发五彩光芒的,价值肯定更上一层楼,若是把它拍卖出去,赚的银子能够自己挥霍一辈子!
又过了一会儿,当铺老板站在原地阴森森地笑了,召来小厮吩咐了几句。
走出当铺的司颜心中无比懊恼,早知道就先向泥巴打听打听这夜明珠在人界价值几何了。
走着走着,司颜发现好像有人在跟踪他。想着这是人界,又都是些普通的人族,不会有什么危险,便不动声色地转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停下脚步,看向身后:“几位有何贵干?”
几名大汉从拐角处慢慢走出:“小子,把你手里的珠子交出来!”
司颜暗忖,这珠子不是很平常的东西吗?他们要这个作什么?
“和他废话什么?直接连人一块带回去得了!这小子细皮嫩肉的,肯定能卖不少银子!”
卖?我还能卖?司颜更疑惑了,陡然想起很久之前泥巴也说过类似的话,哦,原来这几个人就是人牙子。
几名大汉围住了司颜。
“请问,我还能卖银子吗?怎么卖呢?”司颜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几名大汉皆是一愣,随后便哈哈大笑起来。
“好啊,这样,你先把那个珠子交出来,我们就告诉你去哪卖,怎么卖!”其中一名络腮胡大汉不怀好意地笑道。
司颜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就点头答应了。若是我赚得银子回去,泥巴他们应该就不会再说什么了吧,说不定明黛还会夸我呢。
司颜跟着他们走了。
烟雨楼,是黎阳城有名的烟花之地,烟雨楼内的美人儿,不仅有女,更有男,不过不论男女,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儿。
司颜跟着他们来到了一处装修极尽奢华,但门可罗雀的店面。
那个络腮胡的大汉走上前去,开始咣咣砸门,嘴里还叫喊着:“殷娘,我们给你送人来了!”
不多时,里面骂骂咧咧走出来了一个年近三十却风韵犹存的女人:“大白天的敲什么敲!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烟雨楼白日不接客你们不知道啊!”
络腮胡大汉讨好地笑了笑:“知道知道,我们知道。嘿嘿,我们今天是专门给你送人来了……”说着,他指了指司颜:“就是这个,你看你看,多好的货色!要是错过了可是殷娘你的一大损失啊!”
殷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顿时眼睛就亮了,扭着腰身走到司颜跟前,围着他转一圈,还上手想捏捏他的脸:“哎哟喂~你们这是从哪搞来的好货色啊?啧啧啧,瞧瞧这小脸儿,瞧瞧这小身板儿,长大了肯定是我们烟雨楼的头牌!”
司颜绷着脸,往后退了一步,躲过了殷娘涂着蔻丹的手。
殷娘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这小脾气还挺倔!”
“怎么样?这个能值多少钱?”
殷娘扭着腰身进了烟雨楼,又转头冲他们摆了摆手:“进来说吧。”
几名大汉嘿嘿笑着跟了上去,司颜见状,也犹豫着跟着进去了。
络腮胡大汉凑到殷娘面前:“殷娘,你看……”
殷娘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
络腮胡大汉一脸为难:“这么好的货色,就值五十两?”
殷娘捂住嘴咯咯笑了起来:“我殷娘是那么小气的人?”
络腮胡大汉惊道:“五、五百两?!”
殷娘笑着点了点头:“他值这个价。”
他们五个人,一个人一百两,倒也不会有什么分赃不均的情况出现,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成交!”
司颜更加不解,难道领他来的人还有银子赚?
殷娘直接从怀里掏出掏出五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了络腮胡大汉,大汉喜滋滋地接过:“人交给你了,我们就先走了!”
“慢走不送。”殷娘翘起兰花指,端起身侧的茶杯,姿态优雅地喝了口茶。
几名大汉走后,殷娘就将司颜领到了烟雨楼专门调.教小倌的地方。
当司颜知道这是做什么的地方以后,顿时怒不可遏,直接动用灵力逃走了。
逃走了的司颜并不知道殷娘在他逃走以后勃然大怒,发了好一通脾气,安排了许多手下在全城搜寻,誓要掘地三尺把他找出来。
“啧!没有还这么理直气壮……”说着,泥巴又看向明黛。
明黛一脸真诚,举起手中的夜夜:“夜夜太调皮,跑丢了,我去找它去了。”
夜夜配合地伸出了小爪子,没错,都是本狐的错,要怪就怪本狐吧!
泥巴拎着夜夜把它丢到了一边:“就知道你会坏事。”
看了看面前一脸无辜的三个人,泥巴叹了口气:“唉,还好今天我讨到的东西比较多,也够咱们几个吃了,不然咱们今天晚上就得饿肚子了。”
“不是还能让夜夜去抓兔子烤肉吃嘛!”
“……你都吃了将近半个月的烤鱼烤肉还没吃腻啊?不想吃点其他的?”泥巴舔了舔唇:“要是咱们能讨到几个铜板就好了,那就可以去买糖葫芦吃了……”
泥巴只在小时候吃过一次糖葫芦,应该是五六岁的时候吧。那年冬天,老乞丐不知从哪搞到了一枚铜板,买了两根糖葫芦,他和老乞丐一人一根,不过老乞丐说他牙口不好,只吃了一个便不吃了,他信以为真,把剩下的糖葫芦全吃完了。现在想来,哪里是老乞丐牙口不好,分明是他见泥巴喜欢吃,所以才故意这样说的。
“糖葫芦?那是什么?好吃吗?”凌衣咽了咽口水,一听名字就很好吃。
“好吃,特别好吃,糖葫芦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泥巴咂咂嘴,回味道:“糖葫芦外面裹着一层厚厚的糖稀,里面是好多个山楂串成串,糖稀吃起来脆脆的,非常甜,山楂红红的、酸酸的,也很好吃。”
说完,泥巴又强调了一下糖葫芦是多么的好吃,听得三人一狐很是意动,都在心中暗暗发誓明天一定要搞到铜板回来。
吃饱喝足,凌衣毫无形象地瘫在地上,感慨道:“真好吃啊……泥巴,人家做的肉可比你做的好吃多了。”
听到此话,明黛和司颜深以为然。
泥巴的脚蠢蠢欲动,不好吃你还吃那么多!
“还有那个什么馒头,也很好吃!泥巴,改天你也给我们做一回馒头呗!”
泥巴已经按耐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了,拎着夜夜就往凌衣脸上砸去:“没面没食材没厨具没调料你倒是给我做一个出来试试!你要是能做出来我喊你奶奶都成!”
明黛:还好我没出声。
司颜:还好我比较大个。
夜夜懵了,为什么它总是那条被殃及的鱼?不,是狐。
吵闹了一番,泥巴起身将残局收拾了一番,又给生的火堆添了些柴,便坐在了门口。
凉风徐徐,蝉鸣阵阵,月明星稀。
凌衣凑到泥巴跟前:“泥巴,你会不会唱小曲儿啊?”
泥巴诧异地睨了她一眼,这货还知道小曲儿?按他们这么多天的表现来看,他们应该连小曲儿是什么都不知道。果然,凌衣的下一句话证实了他的猜想。
“今天我瞧见街上有唱小曲儿的,她们唱的好好听啊!我从来没听过这么好听的小曲儿……”
泥巴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你不会是……在那听了一天没挪地吧?”
“也不是啦……你是怎么知道的?”看着泥巴越发诡异的眼神,凌衣败下阵来,承认了自己听了一天小曲儿的恶行。
“好吧好吧,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听一天了。”大不了听半天就是了。
“还有以后?”泥巴挑眉威胁道。
凌衣正准备答没有了,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不怕死地说:“那你给我唱小曲儿,我就不去听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