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缎是龙族圣子,是由龙珠灵力所孕育而生,所以他明白龙族所展现之景象的意义,也同样知道了一个重要的秘密,这个秘密,事关当今天帝,也同样事关三界苍生。
不过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夏辛。
凌缎施法将龙珠收了起来,三界即将掀起腥风血雨,以防万一,他只好把龙珠带在身边。
出了逆鳞洞,南海的地震也停了下来,不过一切都已经是一片狼藉,幸好没有人员伤亡。
凌缎先去找了凌锦,她此时正在忙着安抚一干族众,怀里还抱着一个和父母走散的小孩儿。
这孩子哭得伤心,撕心裂肺的嚎哭让刚到这里的凌缎都感到有些心烦,不过凌锦却耐心地安抚着他,温柔地拍着他的后背,替他顺气。
她一身红衣,肩膀上的有一块布料的颜色比周围暗了许多,原来是这孩子的鼻涕眼泪蹭到了她的衣服上。凌锦素来爱干净,不过此时却也完全顾不上这些了。
密密麻麻的族人挤坐在才开辟不久的山洞里,四周尽是哭声与哀叹,只有凌锦是站着的,她抱着孩子不断在人群中走动,时而弯下腰来询问某个族人的情况。
洞里拥挤焦灼的气氛让凌缎感到烦躁,但看到凌锦清瘦挺拔背影时,他便觉得心中平静了许多。她身着红衣,但清冷的气质却也因此越发出众。泱泱人海,只有她一人独立,便如同高山之顶盛开的雪莲。
“参见圣子殿下!”
坐在角落处的长老们眼尖,首先看到了出现在门口的凌缎,他们年龄大了,本就苍老的面容在此刻显得更加憔悴。
可即使如此,他们还是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朝凌缎行礼。
这些长老虽然迂腐刻板,但面对凌缎还是恭敬非常,该有的礼数一点也不会怠慢了。
其余的族人看到凌缎来了,便也要站起身来行礼。
“免礼吧,如今情况危机,大家不用讲究这些。”凌缎的气定神闲地说道。
慌乱紧张的众人看到凌缎如此淡定,心中也瞬间安稳了不少,只要龙族圣子还在,龙珠还在,他们就还有希望。
“参见圣子。”众人都安静下来后,凌锦的声音才越过一众族人,直直地传进凌缎的耳朵里。
正巧此时凌锦也找到了孩子的父母,她将孩子交回他的父母怀中之后,这缓缓地行礼。
和凌缎一样,她也同样气定神闲。
一个是龙族的族长,一个是龙族圣子,全族上下,所有人都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
“免礼。”凌缎看着不远处的凌锦,虽然隔着许多人,但他的目光一如往常的专注。
“多谢圣子。”凌锦直起腰来,看向凌缎。
凌缎微笑着点头,金黄的眸子中闪过几丝温柔。
片刻,他将目光移开,自带威严的眼睛缓缓地、凌厉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大家不用惊慌,本殿已经去看过龙珠,龙珠无碍。如今地震已经停了下来,各位先在这里稍作休息,很快一切都会恢复原状。”凌缎嘴角微微扬起,露出如平常一般的张扬的笑容。
“族长,跟本殿一起吧。”紧接着,没等长老们开口说话,凌缎便直接看向凌锦,虽说问句,但语气却让人不容拒绝。
“是。”凌锦点头应下,越过众人,她缓缓地朝凌缎走去。
凌缎一直微笑地看着她,暖金色的瞳孔中,那抹红色越来越浓。
“走吧。”看着凌锦走到自己身边,凌缎开口道。
二人无言,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与于族人的视线之中。
“阿锦……”凌缎停下,转身一把抱住身边的凌锦,低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他比她高了不少,所以其实这个姿势对于凌缎来说并不是很舒服,不过谁叫他怀里的是凌锦呢,难受就难受吧……
“圣子殿下……”凌锦忽然被抱住,身体猛地一僵,瞬间脸就比她身上的衣服还要红。
虽然她没有回抱自己,但是对于凌缎来讲,这已经算是很好的结果了。还记得刚开始,他就连碰到她的衣角,她都会马上多得远远的,然后不停地谢罪。所以现在,看到凌锦没有推开自己,凌缎已经很开心了,这是不是证明,她正在慢慢地接受自己。
“怎么样,刚刚的地震,你有没有受伤?”凌锦被凌缎抱在怀里,她的身高正好到他的胸口处,所以她能听见他平稳的心跳,也能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腔的低沉的震动。
这种震动如同儿时父母温柔的抚摸,让她不安的心慢慢地平静下来。
刚刚地震的来的突然,她虽然表面上淡定自若,也井然有序地安排好了一切事宜,但她内心中依旧还有隐隐的不安与慌乱,只是她一直隐藏的很好,直到她听到长老们朝他行礼的声音。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长老们说出圣子两个字的那一瞬,她忽然松了一口气,但又忽然鼻子微微发酸,似乎刚刚松下来的那口气无处可逃,就要化作眼泪冲出来。
她年少即位,作为南海龙族的族长,她很早就学会了自己消化情绪——伤心、愤怒、烦躁、失落……这些所有的情绪她经历了很多,但却从未表露出来,也从未向任何人倾诉。
可是今天,就在刚刚,当她被揽入凌缎的怀抱时,她也不知为何没有推开对方,之前的礼数规矩她都不愿再想,她只想静静地待一会儿。
“辛苦你了,你做得很好。”凌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抬起手,轻柔地拍着凌锦纤薄的后背。
“……嗯……”半晌,胸膛处,凌锦闷闷的声音传来。
他的怀中,凌锦半垂着眼眸,有些怔忡地看着地面。
她做得很好吗?
她是个称职的族长吗?
几万年来,每一天她都在问自己这个问题,每一天,她也同样心怀忐忑地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但是内心深处,她总是认为自己做的还不够,即使再多次的自我肯定也把难以缓解她的自我怀疑。
即使她在位的时间里,龙族太平安康,夜不闭户。
直到刚刚,这样的话从凌缎的口中说了出来,带着无尽的温柔与真诚。
她真的做得很好,这是她第一次打从心底里如此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