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下世道并非天下太平,流寇四起作乱,烧杀奸掠无恶不作。早期只是流寇路上截人钱财者众多,不曾害人性命,但作案数起却不见朝堂派人处理,便更肆意起来。更有甚者直占山头为王。县官们畏惧贼人之威,恐身家性命不保,因而知情不报,反而以贼人为尊。但现下已有县丞五人等被劫财抄家,身侧妻女连同底下奴婢等一众人皆被先奸后杀,城首见事态逐渐严重,才慌忙上报朝堂。
“启禀圣上,迟鼎新居然知情不报,想必是早已经和贼人狼狈为奸,不知道干了多少丧尽天良之事,按我朝律法,其罪当诛!”
一位身着紫色官服带着白玉带,发上顶着乌黑纱冠的臣子立于殿堂正中间之处,而在其身侧还跪着一位身着深青色官府的臣子。那臣子浑身瑟瑟发抖,冷汗如豆大般从额角滴落。
“圣上,臣觉当务之急应当挑选合适人选去平定寇乱才是!而现下能了解贼人的正是迟鼎新!”
殷子忠闻言,怒视单立良,冷哼了一声:“你倒是讲的轻巧,在前些日子于宫中抓到的贼人也是那乱寇之一,他能入京,怕是与迟鼎新也脱不了干系!依你之言,岂不是放虎归山?”
单立良瞥了一眼殷子忠,神情淡然,并不恼怒:“贼人占山头为王,山中地势复杂,目前尚不明确贼人到底手下多少人,战力如何,你若立即斩首他,那要取胜岂不是更艰难?”
二人针锋相对,一时之间气氛极致紧张。朝堂上之上无人言。片刻,圣上缓缓开口:“宁丞相,你看如何?”
宁丞相咳嗽了几声,扫了三人一眼,拘礼后,淡然道:“迟城首虽先前知情未能及时上报造成惨祸,但却也是能知晓那山头地形之人,就当前形势而言,却是不能斩首。可命他与前去料理此事之臣同行,在侧为之协助。当然防贼人伤害城首之妻女,宜先入宫安置。”
圣上闻言,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丞相言之有理,你二人且先退下。只是应当择谁去料理此事?”
朝下一片安静,无人发言。圣上正欲训斥众人之时,却见在众人中闪出一个赤色身影来。
“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圣上一顿,未言语,只是盯着公西璇玉,如有所思。
“臣也愿随同三皇子前行。”
开口者正是前些日子平定边境而归来的将军宋江荣。
“不亏是朕的好儿子与好臣子!满朝文武皆不做声,你二人却舍身救国。既如此,便命你二人前去解决此事。等事成之后必定重重有赏。”
前朝之事,很快传入后宫中。一清早凤仪殿便坐满了两排宫妃,皇后娘娘正居其中,三妃对坐于前席。容妃瞥了一眼正垂着眸没有半分精神的齐妃,芊芊细手轻扶了扶鬓边珠花,又笑了一声。
“齐妃妹妹可知玉哥儿在前朝上承接了份好差事?”
恍惚中被叫起来的齐妃,顿了顿,直摇了摇头,询问道:“姐姐可知道了什么?”
容妃散漫无比,直了直身子:“亏得你是亲娘,竟然还不知你儿子要去极其僻远的地方平乱流寇?满朝文武尚未有人发言,你儿子倒是积极,主动请缨。平日里看着是个病秧子,却不成想,背后里藏着掖着真本事呢。”
齐妃哑口无言,又想着璇玉体弱,眉头拧成了一个结。中宫娘娘依旧温和,正襟危坐,谦和道:“玉哥儿到底是长子,眼下无人可用,于情于理都应当皇家子嗣挑起担子。齐妃育子甚好,懂得为国家社稷着想。”
一位身着粉色衣裙的贵应笑弯了眉:“三皇子体弱还能为君分忧,但臣妾前几日可闻言,二公主还在御花园中公然呵斥辱骂宫女,那些话真是不堪入耳。”
容妃失了方才散漫的劲儿,怒视着贵应,因尚在凤仪殿,不好发作,只攥紧了手,强忍下来,咬牙切齿道:“妹妹有那个功夫关注似锦,还不如想想如何才能讨的圣上的欢心吧。”
中宫无奈的望着面前的局势,头痛的厉害,左手抚额:“各位姐妹散了吧,想着晨起辛苦,现在可回去休息。”
两侧宫妃起身行礼才可退下。齐妃等众人离开后,驻足,命宫女拿出来了一个银色暗纹的小瓶子来承给中宫娘娘。
“娘娘顽疾并非一日两日,这是臣妾研制的药丸,虽说不能将娘娘顽疾根治,却也能为娘娘减轻一二,还望娘娘笑纳。”
身侧宫女接过瓶子。中宫脸色苍白了起来,微微点头致谢。齐妃携身边宫女缓缓离开。轻柔叹了口气,扶着中宫回寝宫休息。
“娘娘也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实在起不来就不必让各位娘娘来此请安。李御首说过,要好生休养,不能劳累。”
中宫摇了摇头,小心翼翼的坐在梳妆台前,等轻柔为其摘下朱钗。
“本宫这条命要不要的也无所谓。若不是还记挂着圣上,怕是早已不在人世。”
“娘娘何不收一位贵仕之女或者之子承欢膝下?”
“不必了,收了也只会让本宫徒增伤悲。”
语罢,空留下一个孤伶单薄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