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到叶教授时，叶师得意的说丫头，起晚了吧，摊子都没几个了，看我淘了件好东西。
边说边笑眯眯摸出一块灰白的石头，边角有些暗黄，若素的眼一亮，脑海中已浮现字迹：唐，玉鱼。
“不会是杨贵妃用过的吧。”
“臭丫头，净瞎说。”叶师笑得一脸花，可见对这件东西的喜爱，同时也对自己门徒的好眼力而欣慰。
这还没上手呢，就知道是唐代的。
“漏？”
“当然，大漏。”
叶师小声说着还指指角落里正在收摊的贩子。摊子左下角一大堆这样的玉石，灰灰白白的不起眼。“100元一个，有眼力你再去找一个。”
若素撇撇嘴，“您过手的东西，我可不抱任何妄想。”于是叶师愈发的得意。
人真是越老越小啊，年近60的老爷子调皮起来快和姥姥有的一拼了。师生俩正在小声嘀咕，旁边可是吵得很了。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这把年纪还骗你不成。”
说话的是位老太太，穿着和姥姥一样的大褂，藏蓝色布料已经洗的有些发白，花白的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在脑后挽了个髻，若素一看就喜欢。
“切，这个市场会编故事的多了，您就别再哄我了，您要是有那好东西，也不至于混成这样。”
一位年纪不大的小胡子，手里拿着个小碗，在和老人讲价。
“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老太太气得脸红，劈手去夺小碗，口里还念叨。
“我没有编故事，你不买拉倒，不要耽误我做生意。”
“你怎么能这样做生意呢？”小胡子不松手。
两厢一夺，小碗就向地上掉去。若素脚一蹬，身体鱼一般的滑出，在小碗落地前握住。
整个人横在地上，一手撑地，一手握着小碗的若素一眼瞥见兰花布上一对翠蓝色青花小杯，底平口阔，光滑细腻，脑海中显现浅黄色的字迹，清若深珍藏。大爱啊。
“丫头，小心……”叶教授担心啊，这古玩界水可深，一不小心就会被骗，说不准二人就是演戏撞瓷的，一早也没见到这个老太太啊？估计是刚刚摆的摊儿。
按理说容易损坏的瓷器卖家买家都不会手递手传看，而是要等对方将物品放置在固定物体上之后才拿取观赏，万一物品损坏责任自明，这两人怎么还抢起来了。
都是外行？不像啊，这小胡子好像那家古玩店的伙计。看若素已经介入，叶教授只好也凑了过来，免得丫头吃亏。
“奶奶，您的碗。”若素笑眯眯的蹲在老人的摊子前。
摊上的东西不多，刚刚的小碗，还有一对青花的小杯，一块婴儿拳头大的石头。
“奶奶，家传的呀，不介意我看看吧。”老人明显还未回过神来，有些愣怔，这哪家的孩子好快的速度。
“闺女呀，谢谢你啦。你看吧，这是老头子在世时候收藏的，说很值钱。我也不太懂，就是来看看。”
“这个多少钱？”若素拿着那块看起来黑乎乎的石头，握在手上近看却是深红色的，一点不起眼。
“你要买那两件，这石头就送给你了，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一直在柜子里放着，味道怪怪的。”
若素闻着手上淡淡的巧克力香味惊愕的望着老人。这是若素看不懂的东西，脑海中的字迹却是金香玉，老赵家几十年来一直追寻这二年到处谋话也没见到一星半点的，也不知是不是这东西。
有钱难买金香玉啊，居然是件赠品。
“那您一共要多少钱？”这也是古玩界的行规，卖家要先开价。
“四千，你都拿走。闺女你看怎样？”若素还没说话，旁边的小胡子已经跳起来直叫不公平，他先来的，他出五千。
老太太白了他一眼。“我的东西不卖给你。”
这次连叶教授也笑了，很有趣的老太太。
“叶师，您看看。”若素摆弄了一下两件器物，若深杯呢，可以留着，小碗还是康熙爷年间的呢，我可不喜欢他，卖掉换钱好了，笑眯眯的看着教授。
“瓷器，我可不擅长。”说归说，叶教授也蹲在那里仔细的查看瓷碗。墩式，敞口，深腹，圈足，内外施青白釉。外壁饰釉里红游鱼，姿态各异，底青花双圈内书‘大清康熙年制’双行六字楷书款。
“奶奶，这是四千，您拿着。您小心点，要不一会啊我陪您银行去？”
若素瞅瞅旁边仍旧逗留的小胡子。
小胡子气得吹胡子瞪眼，我……我至于吗，还抢一个老太太，扭头离开，没看到若素笑得狡黠。
“闺女呀，你长的真俊。”
“奶奶呀，您家里还有没有这些东西呀。”
完全的牛头不对马嘴。
“瓷器没有了，老头子喜欢的字画不让卖，让留着传家的，住的房子要拆了，我准得有个住处呀。没办法。”
老太太撩起衣服擦了擦眼睛。
“拆房子不给钱的吗？”
“唉，三年后房子建好就还的，给了租房的补贴，可是也不够啊。”
“您家孩子呢？”叶教授问。
“美国去啦，几年都没回来了。”
“奶奶，要不您到南郊来住吧？都是大学，环境好，房子也比城墙里便宜的多，我和同学帮您搬家。”
若素和老人互留了电话，老人姓刘，就住在市场不远的城门口。
老人含泪弓着腰离开，还把她包瓷器的花布留给若素。
若素把石头和两个小杯包好，看着握着小碗爱不释手的叶教授，嘻嘻一笑。
“真的吧？”
“你这丫头，还真是个人精。”
“叶师，我要用钱，您帮我出手了吧。”叶教授疑惑。
“你不喜欢？”若素晃晃手里的包包。
“我喜欢的是这两个？民间造的吧，我可不认为买的到康熙官窑。”若素故意问教授。
“款识还是很规整的，有官窑的范儿。得找个行家看看。”范儿这个词是叶教授刚和若素学的新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