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老者做出几个复杂的手势,随后用木杖点了点地面,所有人都注意到自己周围的异状,他们的脚下,浮现出了许多奇形怪状的暗绿色符号,而这些绿色符号彼此相交,形成一个巨大的法阵,将所有人都笼罩在内。
“法阵!”
乐茗客顿感不妙,指按玉箫,箫声从低沉转换成清新淡雅,他一边吹奏,一边向老者走去,集中全部精力来对抗老者的术法,乐茗客的全身散发着淡淡的翠芒,和脚下诡异的暗绿色不同,乐茗客的光芒更加柔和,让人内心平静。他的神态十分专注,而他身上的光芒,正一点一点淡化脚下的法阵。
“呵呵呵...”老者突然阴险的笑了起来,只见他伸出一支枯瘦的手指,指了指乐茗客,然后双手紧握木杖,他手中那只腐烂木杖上雕刻着的怪异人头,发出了悲怆的嚎哭声,从刚开始的微不可闻,到后来越来越大,越来越凄厉,最后竟演变成尖叫,回荡在整个林间。
老者的施法速度更快,绿色法阵加速成型,越来越多的咒文出现在法阵之中,并且正在逐渐扩大,一眼望去,周围的草地树林之中,已经完全都在法阵范围之内了。
发现这一变化的乐茗客集中精神,尽最大努力与老者的魔音和法阵对抗,可他却越吹越心烦意乱,心乱如麻的他,完全找不到往日的神韵,曲调也变得十分刺耳,他的手指频频出错,气息无比混乱,他觉得头晕眼花,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可他不肯放弃,依旧苦苦支撑,他身上的翠芒渐渐消失,而一股自法阵而来的暗绿色邪气缠上了他的腿,一点一点的将他包裹起来。
终于,血从他的萧管之中滴落,也从他的眼,耳,鼻中流出。
“啊!”
一声痛苦的惨叫,乐茗客再也坚持不住了,只见他七窍炸裂,那张白净的娃娃脸顿时血肉模糊,心脉也跟着一起爆裂,鲜血四溅,可他依旧紧握手中的玉萧,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气绝而亡。
“五..师..兄..”
被掐住脖子的春秋月看着倒地的乐茗客,流下两行清泪,晕了过去,清兵卫以为自己太用力把她掐死了,凑到鼻子前嗅了嗅,确定她没死这才安心。
“五师弟啊!”
玺书子大喊一声,飞身上前抱住乐茗客,颤抖的摸了摸他的脖颈,已经没有跳动了。在一旁的老者看着自己的杰作,“嘿嘿嘿”笑了起来,开口说道:
“他,死的,很痛苦,你们,更痛苦。”
“你们这帮倭奴啊!!”玺书子怒发冲冠,他咬破自己的手腕,鲜血顺着手臂流淌,染红了衣袖,他手中的狼毫湖笔沾血为墨,挥毫泼血墨,无数飞扬在空中的血墨化作大小不一的暗红飞剑。
“辞命!”
万千飞剑从四面八方射向老者,封锁老者所有退路,此刻就算老者肋下生翅,也绝无躲避可能,见此辞命之招,老者将木杖插在地上,双手生出绿色妖光,双掌拍击地面,开始启动法阵。
眼看无数飞剑就要将老者凌迟,从法阵之中升起莫名的绿色烟雾,将马上就要刺中老者的飞剑尽数融化,而这股烟雾,很快就充斥在法阵之中,将玺书子的所有攻势化为于无。
玺书子并未就此罢手,他运劲爆开所有血脉,散尽全身血液,凭借着自身的剑意和愤怒,血液全数化为飞剑,誓要取老者性命,而面对如此疯狂的进攻,即便是像他这样的咒术师也渐感力不从心了。
“清兵卫!帮忙!”
老者发出喑哑的嘶吼,而远处的清兵卫,似乎并没听见,他一只手握着自己的战利品,另一只手扶着鬼金棒,面带戏谑地看着老者,看着他一点一点走上绝路。
见清兵卫并没来帮助自己,老者十分愤怒,但依旧无法发作,只能尽力应付眼前杀招,玺书子的血液不断从血管之中喷涌而出,他知道自己即将要随乐茗客而去,但他也没有丝毫犹豫,运功更甚!
他面色逐渐苍白,双唇褪去血色,就在他要流干最后的血液之时,一记重击敲在他的背后,玺书子被打晕了,是诗行君,他在打晕玺书子之后,连点他周身几大要穴替他止血,终止了玺书子玉石俱焚的计划。
他一只手搀扶着易先生,背后背着礼多人,另一只手扛着玺书子,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已死的乐茗客,大声喊了一句:“师妹!我必会回来,自刎谢罪!”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向林中逃去。
“想跑?”
老者一声低哼,拔出插在地上的木杖,口诵咒语,仿佛是念出六秀最后的悼词。
法阵中的绿色烟雾开始变色,由诡异的绿色转化为黄色,红色,到最后变成了酒红色,而此时烟雾之中隐隐出现噼啪作响的魔电,诗行君携着三位重伤的师弟,自然是无法快速跑出法阵范围,直接就被这酒红色的魔电打中,诗行君口吐鲜血,脚步反而更快,加快逃跑的步伐,酒红烟雾之中的魔电持续折磨着诗行君,但他却依旧没停下,眼看就要逃出法阵范围了,老者着急的大叫起来:
“清兵卫!追!”
老者的嘴里喷出口水,瞪着两只眼睛,就像要掉出来一样,恶狠狠地命令着清兵卫,可清兵卫正在欣赏手中的战利品,发出沉闷的笑声,把老者的命令当做耳旁风。
“啊!”
老者愤怒的大叫一声,将木杖插入地中维持法阵,而自己以惊人的速度冲了上去。
诗行君费劲气力逃出了法阵,正打算快步离开,背后突然传来了极快地脚步声,他知道是老者阴魂不散,他对重伤的易先生说:“带着他们俩走。”
他手握黑白双剑,面对老者,而这次老者并不打算继续躲闪,掌中出现一团绿色的魔电,直接向诗行君砸去,而诗行君用双剑硬接,被震得虎口发麻,连续后退几步,而易先生以独臂奋力架起玺书子,背着礼多人,向林中深处逃去。
老者自然不会让到手的猎物脱逃,出现在掌心的魔电变为酒红色,不断砸向诗行君,而诗行君一黑一白两支剑,防守的十分严密,不让他分身去攻击自己的师弟,一旦老者展开进攻,他的身法也仅仅是一般武者的速度,并不像之前那样神速了,而躲在树后的年轻人,注意到了这一点。
“风雅之剑!”
黑白双剑融合风劲,诗行君牵制老者的同时也有诛贼之心,老者的进攻不再肆意妄为,而是转向边攻边守,和诗行君缠斗起来,转眼间已过三五十招。
“你没机会了,倭贼!”诗行君露出了伤疲的嘲笑,可老者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诗行君看着老者咧开一口烂牙,惊觉被牵制的人不仅是他,更是自己。
远处杀声震天,还没进入林中深处的易先生看到无数倭寇已从四面八方杀出,他们怪叫着,手握明晃晃的倭刀,像无数豺狼一般,要将自己撕成碎片。
“糟了!”
易先生急忙后退,躲开了头两人的刀劈,随后赶来的第三人,被他一脚踹开,但此时,数不清的倭寇已经近前,将他们团团围住了。
而他带着两个重伤昏迷的师弟,自己也断了一只手臂,根本无法从包围中脱出。
就在此时,不知从何处射来的箭矢,穿透了最靠前倭寇的头颅,一个黑影在林中穿梭,几只飞矢不偏不倚的将易先生身边的倭寇射杀,其他倭寇看到还有敌人,一部分已经向树林中追去,而易先生心知机不可失,以独臂奋起千钧神力,不在乎自己的重伤,只为开辟一条生途。
“连山掌!”
易先生独掌灌地,顿时地面陷落,想要靠前的倭寇纷纷东倒西歪,而在易先生的面前,聚集着大堆倭寇,他们正要逼近的时候,易先生加催掌劲,大堆倭寇的脚下一座尖刺土山由地下冲出,将大堆倭寇炸开,易先生抓好两位同修,三步并作两步踏上土山,再由土山之上跳入林中,消失无踪。
老者见状大怒,运使的红色魔电更加凶恶,而诗行君应付起来也更加吃力,黑白双剑带动的风浪已经被更加炽盛的魔电挡住,他自己也被击中数次,嘴角已有血迹,见三位师弟脱身,他得意的笑了几声。
“哈哈,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老者怒气更盛,酒红色的魔电霎时变成了紫色,对着诗行君砸去,而诗行君双剑合一变回古朴长剑模样,硬接下了紫色电球,他仰头喷出一口鲜血,但也借此招之威力纵身跃入丛林,不见了踪影。
心知敌人皆已经逃脱,老者怒不可遏,又恢复了极速身形来到了清兵卫面前,此时的清兵卫正欣赏着春秋月的模样,老者见状,催动法咒,直接控制了清兵卫的身体,被控制的清兵卫开始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嘶吼,而老者,轻易便把春秋月从他的手中夺了下来。
“她,很像,你的,未婚妻吧?”老者的手滑过了春秋月的脸蛋,狞笑着看向清兵卫,而清兵卫就像一只被关起来的野兽,妄图从监牢之中挣脱出来,可却无济于事。
“你的,未婚妻!就是,第一个,祭品啊!”老者发出了渗人的喊声,接着,在清兵卫震天的咆哮声中,他举起了自己的木杖,对准春秋月的咽喉,准备捣下去。
“多谢主公不杀之恩!”
老者手中的木杖停了下来,转头望去,是那个在箭矢和法阵中侥幸生存下来的年轻人,他居然还没死,正单膝跪在自己面前请安,看来,秘宝的事情还可以继续下去。
“抱歉,陶君,我刚才,手重了。”老者走上前,慢慢扶起了年轻人,对着他笑了笑,魔鬼的温情,满是虚伪。
“就算我死在主公手下,也是无怨无悔。”
年轻人对着老者深深鞠了一躬,年轻人如此恭顺的态度让老者倍感意外,他扶起了年轻人,温和的说道:
“你,很忠心,我必须,奖励你啊。”
他转头看了看倒在地上昏迷的春秋月,又看了看年轻人,脸上浮现出一丝狞笑,说道:“她,是你的了。”
“这...”
年轻人面露难色,又看了看清兵卫那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架势,忙摇了摇头。
“我,是主公,我,做主。”
老者的语气坚定不移,同时看了看清兵卫,继续说道:
“违抗我,生不如死。”
“多谢主公,我陶九生,此生愿为主公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这个名叫陶九生的年轻人双膝跪地,对着老者三叩首,然后轻轻抱起春秋月,向村中走去,身边无数的倭寇,看着春秋月纤细的腰肢,姣好的面容,都恨不得扑上来发泄兽欲,可抱着佳人的,是陶九生,虽然他不会武功,但他的恐怖,是倭寇们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见识的。
看着怀中昏迷不醒的春秋月,脸上的泪痕和墨迹混合在一起,像只可爱的花猫,他无奈的笑笑,自言自语的说道:“你猜我会不会怜香惜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