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刘捕头心里是十分不爽的,因为他在这儿已经待了整整五天了,五天前的深夜,一个锦衣卫来到了县衙,留下了一封信,信里说在这片树林中有邪神作祟,而他们则需要带上炊具和一面旗子,在这林子尽头的东南方向等着,等到这旗子向西北方飞舞的时候造饭祭神,另外再派出一个人进京报喜。
“这是什么事儿啊,还他妈在林子边儿上埋锅造饭,也不怕一把火燎了这林子?”刘捕头边啃着鸭梨,边自言自语道。
自己手下二十个弟兄此时还东倒西歪的睡着觉,而刘捕头此时绝望地望着天,自己正搂着刚娶了三天的小妾睡觉,突然就被县太爷拎到堂上,紧接着又马不停蹄地来这驻守,县太爷生怕自己迟了一步,就被锦衣卫抓进诏狱。
“东南风,东南风什么时候来啊,一百年不来我他妈还得在这待上一百年啊,王八...”
刘捕头一边方便着一边恨恨的骂道,还对着该死的旗子骂了一句,但是还没等骂出口,他却愣住了,因为他惊奇的发现,那旗子正向着西南方摇晃。
刘捕头蹦了一丈多高,兴奋地说道:“都他妈别睡了!兔崽子们!起风了!起风了!赶紧埋锅造饭,做完了咱们就回家了!”
衙役们纷纷起身,在刘捕头的命令下点火做饭,此时风越来越大,衙役们谨慎的的生火,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出了差错。
当所有锅都升起火了,刘捕头总算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说道:
“这苦总算是熬到头了,狗娘养的锦衣卫,让老子受这个罪,呸!”
刘捕头一口气还没喘匀,一阵风吹来,架在锅下的火被带了不少火星,有衙役眼快,急忙了踩灭火星。
“你们都小心点!出了差错当心掉脑袋!”
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火苗,可是二十个锅下烧着的火哪里是顾的过来的,又是一阵风吹来,被风带出的火星沾在草叶上,瞬间变成一团焰火,众人大惊失色,连忙过来灭火。
紧接着无数火星沾到草木之上,转眼就烧成一片,火借风势,风助火威,瞬间化为一片火海,朝着西北方向蔓延开来。
刘捕头和众衙役都傻了,呆若木鸡地望着这片化为火海的林子,此时就算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没办法,火海无边无际,将一切林木化为焦炭,林中鸟兽四散而逃,但熊熊烈火在风的引导下不断前行,无数生灵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大火吞没,这场凶猛的大火,不烧尽一切决不罢休。
当倭寇察觉到了浓烟和热流正向自己这边涌来时,已经来不及了。众倭寇疯狂逃窜,但为时已晚,生翅的飞鸟都很难逃生,更何况是只有两条腿的人了,大火毫不留情地将倭寇们吞噬,一个接着一个,只在人间留下了一具焦尸和他们最后的哀嚎。
老者知道自己的速度再快也跑不过大火,于是他把双手举到面前做出几个复杂手势,缠在他手上的咒语布条开始隐隐发光,周围出现了一个圆形气罩,将滚滚浓烟和火浪隔绝于外,得以保住性命,火焰虽不能伤他,可灼热的空气还是让他大汗淋漓,他丝毫不敢放松,咬紧着几颗烂牙苦苦支撑。
与此同时,在村庄里。
“你的路,到这了,清兵卫。”
几十具倭寇的尸体倒在两个人脚下,而这两个人,手中紧握着两把寒光逼人的刀,是仲代和陆兴宁,而此刻他们所面对的,就是那个折磨了他们很久的恐怖噩梦,人魔清兵卫。
清晨时分。
“什么!你要放火?”陆兴宁吃惊的说道。
“没错,为今之计,只有用火。”陶九生坚定地说道。
“唉,我明白,如果不阻止他们,所有人都会遭殃,没关系,到时候朝廷怪罪下来,砍我的头就是。”
陆兴宁的眼神十分决绝,陶九生看着这个仅有十七八岁的少年,忍不住笑出了声。
“上差大人的觉悟,在下十分钦佩,一会儿见到火起,会有一位贵人为你们二位送来兵器,到时候还需二位保护贵人安然离开。”
“啊?”
陆兴宁和仲代都傻了,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什么贵人?”仲代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呵,到时候自然会让仲代君明白。”陶九生坏笑着说完,转身离开了。
此时此刻。
两个人正在屋中不安的等待,这时屋外传来嘈杂的声音。
“外面怎么吵吵嚷嚷的?”陆兴宁紧张地问道。
“他们说,树林起火了。”仲代严肃地说道。
“太好了!火起了!该我们动手了,那...贵人呢?”
“......”
陆兴宁和仲代面面相觑,正在两个人不知所措之际,门被一脚踹开。
“谁需要兵器!!”
两个人看到一个相貌清丽但衣衫破烂的女孩拿着他们俩的佩刀冲了进来,而她的身后是几十个倭寇正在靠近。
时间再回到清晨。
“你要让我给别人送武器!你还说你的任务里没有我?”
春秋月不可置信的大喊起来,陶九生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不停地向窗外张望,看是否有人听到。可愤怒的春秋月却一口的咬住了陶九生的手,疼的陶九生差点大叫起来,他又用另一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啊呀呀呀呀疼啊,姑奶奶你先听我说,这并不是计划的一环!只是一件小事!那伙倭寇抓住的人不只是你一个!还有其他侠士也被他们抓住了,我想的是既然你要走,能不能也顺便的把兵器还给其他人,让其他人也有逃生的机会,我相信充满侠义之心的春秋月女侠肯定也会这么做的吧,如果您不想就算了,哎呀呀呀快送口吧!”
听陶九生这么说,春秋月松开了咬住的手,但还是抱着怀疑眼神看着陶九生,但看他挤出了一个极为真诚的笑容,姑且也就相信了他。
“那好吧!武器在哪,人在哪,我什么时候送啊!”
“不急,你看这儿——”陶九生指了指窗外,窗外插着一面旗子。
“待这面旗子向西北方飘动之时,你就从屋子里溜出去,往前走七十三步,向左看,那间最大的屋子的旁边放着许多兵器,其中有两把名刀,你定能认得出来,得手后你先躲在这里,等到外面开始乱了,你就赶紧拿起刀,冲到最大屋子后面一百二十八步位置处右手边的一个仓库之中,那两位侠士就在那里,把刀交给他们,就可以了,之后...”
“等等等等,什么七十三,什么一百二十八的,我都听糊涂了。”
“唉,希望你能记得住,否则,你的师兄,全都要死。”
“什么!!你!!”
陶九生再一次重复了计划内容。
“你的禁锢已经解开,待旗子飘动的时候,就该你行动了,记住,千钧重担,在你的肩上。”
“...好吧!事到如今,姑奶奶我也只有拼了!!但是——”春秋月恶狠狠地盯着陶九生说道。
“你骗本姑娘的帐,我一定会讨回来的!”她一边说着,一边把牙咬得嘎吱作响。
“...嗯嗯,那我们,功成再见。”陶九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出门离开了。
时间再回到此时此刻。
“快破开我们身上的枷锁!”陆兴宁大声喊道。
“你们别动啊!”春秋月一把抽出仲代的佩刀,她并不认为她的配剑能砍断碗口粗的铁链,而陆兴宁的刀又太重,只有这把狭长的弯刀了,当她抽出刀时,刀光入眼,不由得一个寒颤。
“这是...倭刀!”
“没时间了,快砍!”仲代大声说道。
“哈!”
春秋月手起刀落,仲代的铁链应声而断,只见他飞快的起身,从春秋月手中接过佩刀,冲出门去与倭寇厮杀,而春秋月的双手微微发麻,她本人则被刚才倭刀的锋利震惊了。
“喂,姑娘,这还一个人呢!”
春秋月缓过神来,看向被五花大绑的陆兴宁,忙抽出那把厚重的刀。
“哇,这刀好美。”
“嘿嘿,这把刀可是所有锦衣卫都梦寐以求的。”少年听到有人赞美自己的刀,开始得意起来。
“你是锦衣卫?那他?”春秋月指了指在屋外屠杀倭寇的仲代。
“他是东瀛人,但他是个好人,事不宜迟,赶紧砍断我身上的铁链。”陆兴宁不再臭美,十分正经的说道。
“啊,好,别乱动......哈!”
春秋月又是一刀,斩断了陆兴宁身上的锁链,陆兴宁站起身来,用力舒展全身上下的筋骨,被关了这么久,他的全身关节都如同生锈了一般,舒展过后,他随即目露凶光,接过春秋月手中的刀,大步走出屋门。
重获自由的他们尽情地挥动着刀剑,他们渴望敌人的鲜血,渴望见到敌人惊惧的眼神,仲代和陆兴宁的刀光中充斥着血液,不多时,几十个个倭寇尽数殒命。
此时春秋月从屋子中探出头来,惊讶地看着他们俩,慢慢地走了出来,陆兴宁看春秋月走了出来,行礼说道:
“在下陆兴宁,这位是仲代先生,多谢姑娘相救,请问你是?”
春秋月看了看陆兴宁,又看到那个头发胡子长在一起的东瀛人对自己点了点头,她也回礼说道:
“在下儒港显学春秋月,被倭寇所擒,有幸被...”
春秋月突然才意识到自己并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她想来想去,只得说道:
“额,有幸被二位的朋友所救,我们也算扯平了。”
“我们的朋友?姑娘说的是陶九生?”
“陶九生?”
“就是那个长着狐狸眼睛的混蛋。”
“对对对,就是他!这么说两位跟那个混蛋不是一路人?”
“当然不是了!”
陆兴宁和春秋月突然觉得找到了亲人,两个少年人一块痛斥着陶九生的种种恶性,说得不亦乐乎。
“啊嚏!”
陶九生不由得打了个喷嚏,此刻他和另一个人正身处一块空地之中,周围尽是林火,可他们用白色锦布将空地四周罩了起来,将熊熊大火隔绝在外。烈火虽猛,他们两人却丝毫无碍,在陶九生身边的人,是诗行君。
“莫不是这凌室布太过寒凉,陶先生你没事吧?”
“嗯,没事,总觉得...不是凌室布的缘故...”
正当春秋月和陆兴宁越说越开心的时候,仲代开口打断了他们两个人的谈话。
“两位,有大麻烦来了。”
两人抬头望去,一个恐怖的身影,已经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正是人魔清兵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