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实的护士在走廊中来来回回地走动,阳光带着暖意从窗外照入,黑夜的寒气慢慢散去。随着顶层房间的木门打开,神父见到了这座疯人院的负责人。
“没想到会有教会的人来访问我这个普普通通的边境小市民,腿脚不便有失远迎。”老人干瘦的手稳健地往银质咖啡杯中倒上红茶,推到办公桌前的神父面前。
“我不是来找名为威尼克的个人,而是来找全东部最大的疯人院责任人——威尼克院长。”沃尔夫没有动身前的饮品,如果头上没有那根不自然的毛,那他一直紧绷的神情还是能给人不少的威慑力。
“我的疯人院并没有涉及到任何宗教元素,而我也是一个无神论者。比起教会的神父,登门拜访的是政府的检查官才显得正常一些。”威尼克低头看着桌上的账单,“不过疯人院受到教会‘重视’的原因也不是没有,我年轻时就听说过不少疯人院误收容了一些异端人员,造成了不太好的后果。但自我四十年前入驻这里开始就从没出现过类似的状况。”
“这件事远比误收容要严重,相信你应该有所耳闻。目前为止已经有二十三起确认的事件,整个城镇人心惶惶,而事发地带全都是在你的疯人院附近。鉴于这两年疯人院的审查评估都不太好,我想看一下账单和病人名单。”
“我重申一遍,关于这的评估应该由中央的检察官负责,你们没有权力查阅我的账单,更何况异端审判会的职责也不是调查疯人院院长是否贪污吧!”老头暴跳如雷,但还是从柜子里拿出两本册子递给神父,“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不管你是检查官还是代行者我心里都没有顾忌。”
沃尔夫心中叹了口气,如果在几十年前,威尼克绝对不敢这么和自己说话。这些年教会的执行力和压迫力远远不如那个半夜破门肃清的年代,而导致这一切的元凶是兴起的新贵族以及实力越发强大的商人联盟。这些靠贸易与剥削发达的泥腿子认为宗教是他们充实腰包的挡路石,不断在政局上排挤主教,反倒是早就在王国有一席之地的猎人公会依旧老老实实地干着他们的本分之事——猎杀“野兽”。
“财务方面没有什么问题,为什么最近病人的死亡率这么高?”
“疯人院不止有精神不正常的人,其中还包括一些因年老失去自理能力的老人,懒得管事的年轻人把他们送到了这里。这是半公开的事实了,虽然明令上禁止但这么多年也没人来管。最近经常变天,大多数老人和小部分体弱的病人挺不过去也是正常。”威尼克又拿出一摞纸来,他的脸上带着义正言辞的神色,“死人的家属都确认过了。别问我为什么人数对不上,有些根本就没有人来认领!”
“的确这些都没有明确的问题,但还是有很多证据对你不利,在调查陷入僵局或是有明显突破时我们还会再见的。”神父抽了抽鼻子,准备离开,“顺便说一下,不要在我面前摆出那一套,‘屠夫’先生。”
威尼克震惊地看着木门被关上,前所未有的恐惧让他佝偻的背开始战栗。这个神父早已探查到很多东西,只是为了套出更多的情报而假装不知。这是一个可怕而又慎密的对手。
靠墙的书架突然移动,一个样貌猥琐的年轻人从书架的缝隙中钻出,“真是个烦人的拜访者啊!”
“继续我们刚才的话题,”屠夫调整自己的情绪,“请不要滥用实验品,你知道造一只出来要花费多少的心血和资金吗?”
“资金是我提供的,心血是你提供的,很公平。”年轻人吊儿郎当地靠在书架上,“再说你不是让我拿去实践一下吗?”
“实践?!就这样消耗掉了两只,其中还包括目前为止我最伟大的杰作!”威尼克愤怒搭到了极点,现在他完全没有了面对神父那样儒雅,随手抄起只注射器猛扎办公桌来发泄情绪。
“别担心,你的实验不是快要完成了嘛,到时候那些东西对你来说也没用了。干脆把那些全给我好了,作为报酬,你想要的材料我今天下午就能给你送到。”
“全部?你想要那些干什么。”威尼克因珍贵的实验品被滥用而愤怒得布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年轻人。
“报复,顺便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年轻人的眼神不亚于暴怒的屠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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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业街上热闹非凡,除了可口的食物,路边摊上还摆着不少惟妙惟肖的小型木雕。蠹笙和绑着双马尾的猫耳少女跟在带大小姐逛街的艾尔身后不远处。
为了不让他人注意到疑似大小姐的爱丽丝,艾尔把诺的披风套在了爱丽丝身上。随即注意到诺是亚种人的艾尔一边夸赞“猫猫好可爱!”一边用不知道从哪掏出的黑色缎带在猫耳旁扎了马尾。虽然看上去是很蹩脚的伪装,但之后真的没人注意到诺的耳朵,反倒因为清纯的脸吸引了不少视线。
爱丽丝手里拿着艾尔刚买给她的零食,稍微有些蹦跶地在前面走着。看着随女孩的步伐抖动的披风蠹笙不禁感叹少女的活力,同样的披风穿在诺的身上,像是黑夜里潜伏的蛇,毫无生机与存在感。艾尔在女孩身后一步左右,不紧不慢地跟着,像是一个成熟冷静的执事,这和昨日大相径庭的气质稍微增加了点蠹笙对他的好感。
“为什么要跟着他们,咱觉得这个时候去想办法赚钱才是正确行为。仔细分析就算他跑掉咱们也只是亏损一晚上的舒适睡眠,就算他守信咱们得到的顶多是一笔不确定的钱或是一张小画像。现在的行为付出与回报不等。”诺没有转头看蠹笙,猫耳处生出的马尾随着前进一晃一晃。
“我知道这是个和一加一差不多简单的计算问题,但很多时候人类的行为不是一加一就能解释的。我现在有种被骗的不爽,如果不拿到这个少爷答应的报酬我会更不爽。”蠹笙边拿手杖戳地边回应诺。
一个不经意的一瞥,蠹笙突然意识到扎了双马尾的诺有种莫名的可爱。既然能带着那么可爱的猫遛弯,那么也谈不上亏不亏的了——他成功地安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