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马,从他们身后追来。那匹骏马的银蹄扬起一团团的黄土,好像踏在黄色云彩之上。
锦鞍金鞭,蹄声锵锵,胡家老爷子的独生女胡小姐来了。
“这里距边关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你一个千金小姐,何必跟来吃苦。况且前方会遇到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到时候遇到危险,可能我与素石二人都自顾不暇,又怎么顾及得到你。”戚寒篁皱眉说道,似乎是对胡小姐跟来这一举动深感不满。
只是那胡小姐似乎听不进劝,说道:“寒松哥哥,那王平子武艺如此高强,连洪教头都不是他的对手,可你却能和他打成平手,何必如此谦虚。再者,我既然已经决定与你同行,定是不会拖你后腿的。”
无论戚寒篁如何劝说,那胡家小姐似乎下定决心要跟着她,不肯回家。戚寒篁心里颇为无奈。
可即使她心中再多不满,却也不好再与胡小姐讲一段一段的大道理。毕竟吧,她也听不进去。可戚寒篁还是想着让胡小姐知难而退,便加快座骑,扬起了一阵阵飞尘。那胡小姐似乎感觉不到戚寒篁的不满,只以为他急着找寻父亲,便也快速跟上。
胡小姐不明白,秋素石可算是看明白了,戚寒篁并不想让胡小姐跟着,可按现在的状况来看,这胡小姐怕是不会轻易离开的。他也知道,就算戚寒篁再怎么不满,也不会将胡小姐扔在此处。他摇了摇头,随即追了上去。
三人向前行了一大段路,夜晚在不知不觉中降临了。此时他们在一片树林中停了下来。“就算我们还能继续前行,可马儿都很累了。”这附近没有客栈,于是戚寒篁便与他们商量着先找个较为安全的地方将就一晚,明日天亮再出发。
秋素石提醒她二人:“这林子里看来,虫蛇鸟兽颇多,尤其爱在晚上出没,你们当心些。”
那胡小姐毕竟是养在深闺的千金大小姐,自然是没在深山老林里待过,“寒松哥哥,我们今天真的要在这里过夜吗?这大晚上的,又没有人,蝙蝠、虫蛇倒是不少,看上去一点都不安全,我可不想待在这里,别到时候连命都没了。”
戚寒篁似乎早已知晓胡小姐会这样说,冷了些声说道:“现在这种状况就已经不能忍受,当时又何必跟来……”
胡小姐被戚寒篁的话给激到了,可心中实在害怕,但又不想让戚寒篁厌恶自己,便毫无底气地争辩着:“不过是一些虫蛇而已,有什么怕的。呵呵,我才不会怕呢……”
戚寒篁看了看胡小姐那略带慌张的神情,便知道胡小姐不过是嘴硬而已,轻轻叹了口气。还未等戚寒篁回过神来,胡小姐就突然惊叫起来:“啊,有蛇!”不知何时一条蛇爬到了胡小姐脚旁。
秋素石忙道:“先别动!”随即拿起一旁的长剑,便要将那条蛇斩杀。
到底是娇贵的大小姐,何曾遇到过这种情况。此时胡小姐已经脸色惨白,神色变得更加不安。
幸好秋素石及时将那条蛇切成数段,将蛇头踩了个稀巴烂,胡小姐的神色才稍微缓了缓。戚寒篁见她还心有余悸的样子,便对她说:“我与素石大哥晚上会在这守着,你不必害怕。”秋素石听她说完,笑了笑,心想:“这丫头果然还是刀子嘴,豆腐心……”
戚寒篁和秋素石轮流守夜,一夜平安无事。
天大亮,三人吃过干粮,继续前行。
两个时辰后,到达洛宁城。许多小贩正在叫卖,街道上熙熙攘攘的,煞是热闹。
客栈内,戚寒篁她们隔壁桌上的几个男子吃着酒菜,谈论着什么古怪的事情。
“我听说啊,李家最近闹鬼,闹得很严重,李老爷到处寻找高人来治鬼怪,可把他给急坏了。”一小眼睛的男子说道。
“之前他请来的那几个江湖术士啊,鬼没有抓着,反倒被吓跑了,还在他家骗吃骗喝了好一阵,啧啧啧。“另一个身材壮大的男子附和道。
“哎,你们说,那宅子是不是风水不好啊,我路过他们家的时候,总觉得阴森森的。”另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男子说道。
“不会是冤魂前来索命吧,我听别人说李老爷的三姨娘前不久突然身亡,连丧事都没有办,你们说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蹊跷啊。”
“竟然还有这种事,我怎么完全没有听说过?”
“我跟你说啊,千万不要让别人听到……”
……
戚寒篁一脸无语,心想:这位大哥,李老爷知道你们的悄悄话说的这么大声吗……
胡小姐似乎听入迷了,便问戚寒篁:“哎,寒松哥哥,你觉得真的是有鬼怪在作祟吗?”
“这事不好说。素石大哥,你觉得呢?”戚寒篁问道。
秋素石笑了笑:“这有没有鬼怪也不是凭他们这几句话就能判定的,怕只怕是李老爷那一家子心里有鬼。”
“是是是,只是这事我们也无暇插手,我们稍作休整,便继续赶路吧。”戚寒篁随口说道。
他们三人吃完午饭后,在客栈休息了会儿,便继续朝着边关的方向走去。路过门阔院深的李家时,秋素石皱了皱眉,对她二人道:“这宅子看起来确实有些古怪。”戚寒篁点了点头:“确实挺阴森的。”
这时,一颗胖脑袋突然冒了出来,吓了戚寒篁和胡小姐一跳。
“二位少侠啊,你们既然可以看出这宅子的古怪,可不可以帮我看看究竟是何方鬼怪在作怪啊,我已经请了很多高人来看过了,他们都束手无策,我现在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啊!”这人生了一张圆脸,眼睛也是平易近人的眯眯眼,只不过此时肿的跟核桃一样,还挂着硕大的黑眼圈,看起来应该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还不等戚寒篁等人回答,这人又忙道:“事成之后,李某人必有重谢,定不会亏待几位少侠,还请几位相助!”
戚寒篁看着这全身贴满黄符的人一边说话还一边神经质地左顾右盼,十分无奈。这李老爷一直缠着他们三人,似乎他们不帮忙就不让他们离去。戚寒篁等人别无他法,就当做了一桩好事,便应下了。
“哎,你看那李老爷又病急乱投医了,之前的教训还没让他长些教训吗,哈哈哈哈哈!”走在路对面的一人向同伴说道。
另一人答道:“唉,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他怎么样,那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与我们何干,走吧走吧。”
戚寒篁一行人进了李宅后,见这到处都贴满了黄符,还有几个小厮手中都端着一碗十分难闻的黑狗血,宅子里的人神情都不太正常……
李老爷将他们三人带往后宅,路过院子时,戚寒篁见芍药开得正盛,随口说了句:“这芍药开得倒是不错。”
“少侠啊,这怪事可就是从这芍药盛开时不断出现的啊。当时我见它开得正好,还以为是什么吉兆,可谁想,我家管事不久就上吊了。”李老爷忙说道。
之前,戚寒篁在客栈便听到他人说,这李老爷虽然家大业大,为人行事却让人不齿,便觉得管事若是因为压力过大自杀,倒也不算是什么奇事。
“其实吧,我倒也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李老爷顿了顿。
戚寒篁:都这样了……
李老爷见众人没有说话,便自顾自地继续说:“可谁曾想,有一天我夫人身边的丫鬟也跟着去了。其实吧,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戚寒篁:?……
“直到有一天,我夫人被发现吊在房梁上,要不是被人发现得早,恐怕就没命了,可等她醒来,却对此事毫无印象。”李老爷叹着气说道。
戚寒篁猜想:这李老爷担心的应该不是他的夫人吧,毕竟这火都烧到枕边了,下一个可不就轮到他了嘛。
李老爷将他们带到住处,入眼便是一张八尺雕漆木床,紫纱帐幔,锦带银钩。桌上摆着许多金器银器,像不要钱似的。
……
夜半,传来一声惊叫:“啊啊啊!”
“老爷他,他死了!”新任管事跌跌撞撞,跑了过来,众人神色一变。戚寒篁等人来到李老爷的房间,发现尸体旁边放着一圈麻绳,尸体颈脖间还有一圈勒痕。
“不好了,不好了,大夫人的屋子着火了。”不知是谁惊呼道。众人便立即赶往大夫人的屋子,只见那火中走着一个人,那个名叫樵青的丫鬟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手上拿着一根麻绳,身后还拖着个人。
是李夫人。
那李夫人已经死了,不知被青露拖了多远,地上满是血痕。“哈哈哈哈,都死了,都死了……”樵青神色疯狂地喊道,最终被大火吞灭。
戚寒篁一惊:原来这些人都是她杀的吗!秋素石说道:“看来这件怪事的结果已经出来了。”
事后,戚寒篁听李府的下人说,这樵青原是一个秀才家小姐的丫鬟,两人自小生活在一起,李老爷见小姐秀色可餐,便将那小姐骗入府中,做了自己的三姨太。这府宅里勾心斗角也是常见的事情,那三姨太便是被大夫人和府中的几个下人联手活活勒死的,那樵青只不过是为她报仇罢了。
三人不由得一阵唏嘘。“既然官府已经介入此事,我们也不便插手。我们还是尽早出发去边关找寻父亲吧。”戚寒篁提议。
“嗯,那便走吧。”秋素石答道。
于是三人便出了城,朝着边关方向疾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