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杜鹃
俩个孩子早就疲惫不堪，他们简单吃了一点东西很快睡下了。说来也奇怪，本来糟糕的心情也在与黑衣女人的切磋中舒缓了很多。毕竟女人说的没有错，俩个半大的孩子哪有什么能力去复仇。
清晨天还未亮，习惯早起练剑的师兄弟二人早早起来，简单的清洗后就赶紧来到屋外的空地处继续按照红尘道人的方法练剑。无论春夏秋冬无论现在剑法达到何种程度每日清晨的基础剑法从未落下。
不一会黑衣女也起来了，她先是在门口看这俩个孩子专心的练剑，然后就回到屋内开始收拾床铺。当太阳已经高升，师兄二人也晨练结束。他们回屋发现整洁的房间里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饭。女人不知去了何处。
草草吃完早饭的二人在收拾碗筷时发现碗下一张小纸条。凌寒开跟着红尘道人每天还有学习过一些简单的字不过铁怀恩就根本大字不识。
通过简单的几个字的辨认小寒开猜想应该是女人告诉他们她出去一趟很快回来让他俩别乱走。
正好此时无事可做铁怀恩开始要小寒开教他认字。于是俩人便坐在桌上小寒开指着他认识的那几个字开始教学。之前都是老道士在空余时间在土地上用树枝写字交给凌寒开的，如今第一次看到这么娟小的字体一时也让小寒开有些恍惚。
过了一会女人回来了。她站在门口抱着一卷布料看着他认真教学和学习的俩人不禁面露微笑。
“我回来了，你俩来帮我把布拿一下。一会我教你们认字。”
女人做进院子里时俩人其实早就注意到了，不过俩人始终对女人有一些主观上的偏见。若不是他俩不认识去禹州的路，早准备趁女人离开的时候偷偷走掉了。眼看女人站在门口凌寒开并不想去帮忙。不过铁怀恩则起身过去帮忙了。虽然他也对女人有些偏见，不过看着女人认真照顾昏迷时的凌寒开他多多少多对着女人还是有一些好感。
女人倒了杯水看着拿着布料的铁怀恩端详了些许。随后她取取来剪刀尺子，简单的拿着尺子量着这黑黝黝的孩子。眼看着女人端详着自己铁怀恩不知所措尴尬的抱着布料站在那里。
“你要干什么。”
“给你做衣服。”女人一边比量着尺子一边说道。
做衣服？无论是跟着红尘道人长大的凌寒开还是当时在城里流浪的铁怀恩都是一身破布裹体。凌寒开还能好一些毕竟红尘道人这些年行走江湖也学了些奇奇怪怪的技能，大体用布料裁剪一下还可以，不过跟做出来的东西的确不算衣服，做多是个带袖口的斗篷和带裤裆的裙子。而且大小也都不合体。今天看着女人又是尺子又是剪刀的，在城镇里呆过的铁怀恩知道这是有钱人家才能穿的上的衣服的做法。
在师兄弟二人好气惊讶的目光下，女人拿过剪刀上下翻舞飞快的裁剪出各样的布料，然后拿出他的针线包开始缝制。女人手上动作干净利索，两人看的目瞪口呆。的确天赋异禀的小寒开最先看出端倪。女人虽然穿针引线在缝纫衣物，但是每次运针的轨迹却有着一些武学招式的样子。他听红尘道人讲过，完整的招式都掌握在各大门派手里。而平常的散修和民间高手通常都只会一招半式。别小瞧这些只会一招半式的人，他们可能一生只练这一招，往往生死决斗之时找到机会这一招的威力也是不容小视的。但是眼前的女人手上的动作可不是一招半式，而是完整的一整套的招式。每一招每一式都能完美衔接看不出破绽。
铁怀恩看着痴痴看着缝纫的小寒开很是好气，一向聪明绝顶的小师兄怎么今天看人家缝衣服看的如此认真呢。他也并未打扰，也随着凌寒开的视线一起认真的看着女人的动作。
“她可能是大门派的弟子。”小寒开悄悄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
“你看她的动作，完整娴熟，而且很多动作对与缝衣服有些无用缺又能穿插到缝制的过程中。这一定是某个门派的招式。”小寒开眼睛继续盯着女人的动作悄悄的在铁怀恩耳边说道。
“你俩不用耳语，我能听见。”女人微笑的抬起头来看向二人，手上的动作却未停止。
“你是那个门派的？你是谁？我们总不能一直不知道你是谁吧？”被挑明听见耳语的凌寒开有些尴尬，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询问道。
“小黑娃你过来，我看看合不合身。”女人站起身拿起缝纫好的衣服。
“我叫铁怀恩。不是小黑孩。”
“好的好的铁怀恩过来看看。”女人说吧拿起衣服递给了铁怀恩。
大小刚刚好，铁怀恩看着自己身上如此合身且舒服的布料很是开心。不过他随后马上脱了下来递给了凌寒开。“小师兄这件给你穿。”
“我一会给他做适合他的。这件你就好好穿着吧”女人微笑的看着谦让的二人。
“我不要。师傅说这些都是身外之物不需要太讲究。不过你还是没告诉我们你是谁呢。”凌寒开一脸严肃的说道。
“我叫杜鹃，一位纺女。门派什么的你就别问了没什么名声也不重要。现在你们可以叫我杜鹃阿姨也可以教我杜鹃姐姐。”女人笑嘻嘻的说道。
“别在意我了。你俩快去练剑，等我做好衣服我们准备出发了，这里也不是久待之地。我得赶紧给你俩送到禹州完成红尘侠客交给我的任务。”女人一边拿着尺量着小寒开的身体一边说道。
师兄弟二人再次来到院落。铁怀恩继续一剑一剑的劈砍着，而一旁的凌寒开开始思考女人的动作。昨日虽然他疲惫下与杜鹃对练一下，不过他一直很自信的剑法确处处被杜鹃的刺挡主剑锋。再加上今天看杜鹃的缝纫动作一向喜欢琢磨的凌寒开开始模拟着杜鹃的刺用法和结合他昨日用的剑的招式。
无数次的尝试和思考后凌寒开断定杜鹃要么他非常了解剑法知道剑发力的点会提前截断让杀招无法发力，要么她就有深厚的经验能很快看穿招式的破绽。因为只要是招式就必然会有破绽。
凌寒开得到的结论没有错，这武林中谁不想发明一套或哪怕一招没有破绽的招式。但是数千年中武学派系林立却真正沉淀下来成为经典绝学的仍然还是那么几套。就这几套武学招式又都经过无数次的改进仍然存在破绽。不过破绽少且精通招式的人都会巧妙的隐藏破绽。红尘道人无数次给凌寒开讲解道，武学永无止境，要善于变通善于思考。真正的高手对决不光比境界，对招式的熟练和精神力，内力这些固定因素，还有更多的比的是头脑的灵活和必胜的决心。有的人甚至故意露出破绽来出其不意，也有人会隐藏破绽稳扎稳打。所以未必武学境界高内力精神力深厚就一定能在战斗中胜出。反而这些固定的东西会助长你的骄傲和轻敌，会在战斗中出现大问题。
当时凌寒开在激动与自己的剑法境界时红尘道人就深刻的和他说过这些，但当时激动不已的孩子那里会认真听进去这些。今天当凌寒开反思昨日的对练时不禁回味起师傅当时说的话。想到师傅这个不满十岁的孩子眼圈通红，他努力让自己不再哭啼。他双手紧握努力让自己变得坚强。随后他开始和铁怀恩一样一剑一剑单调用尽全力的劈砍着。他要从新锤炼自己的剑让自己的基础更加稳妥而不是单单追求剑法境界上的突破。
看着身旁努力劈砍的凌寒开铁怀恩挥剑更加用力了。他知道自己的天赋远比不过这个小师兄，不过看着人家都如此努力的练习基础剑法他更没有理由不用尽全力。
杜鹃早就做好了衣服，他靠在门口看着院子里的俩个孩子再一次感叹红尘真的收了俩好徒弟啊。如今江湖混乱门派林立，她看过太多大门派里的天才弟子仗着自己天赋异禀根本不在意每日的苦修。为了门派的名声地位这些门派的师傅也都不所不用其极的展现这些天才的能力根本不顾忌这些少年天才的根基是否坚固心性是否成熟稳重。这也是这乱世中为什么那么多门派倒戈向敌反手屠杀自己民族的百姓。
“衣服做好了，你俩也回来休息一下吧。”杜鹃说道。
嘴上说着身外之物的小寒开在穿上杜鹃做的衣服后依然露出了快乐的笑容。这时再看俩孩子一身黑衣。“我多做了两套给你俩备上，这些年也苦了你们俩孩子了。要知道当年红尘侠客行走江湖可是个多金的侠客，如今你俩跟着归隐山林的他也算是吃了不少苦吧。”
听着杜鹃说着师傅的故事小寒开再次难过起来，不过这次不同他深深向杜鹃鞠了个躬然后提起剑来说“我们继续昨天的对练吧。”
杜鹃知道自己刚刚多说了的话让眼前的孩子再次难过，她没多说什么跟着凌寒开来到院外提刺便先手攻击向凌寒开。
今天的凌寒开开始火力全开不再有昨夜的颓式。只见他剑尖轻点挡住杜鹃的刺随后后退半步举剑反攻。剑刃处寒光闪烁剑尖处剑芒毕露。杜鹃自然不敢大意她开始反攻为守。那一柄刺左突右扫前刺后挡和凌寒开战成平手。
“这不是你的水平，别让着我！”看着女人的守式凌寒开一边刺着剑一边说道。
“你目前的样子还真逼不出我的全力。”女人轻描淡写的说道。不过她知道这几日的相处她很喜欢眼前这个孩子。她自然没法对凌寒开出手。
眼看女人仍游刃有余的防守着凌寒开不仅抓紧了攻式。不过久攻不下的他并没有气馁，只见他后撤半步跳开女人的攻击范围，随后蓄力一蹲，他脑孩子自动浮现那天庙门口那惊天一剑。那剑夺虽去了他师傅的性命也始终萦绕在他的脑海中。剑招没有错，错在用剑招的人。
虽然凌寒开并不知那剑如何刺出，但那个势不可挡的气势让小寒开有所顿悟。他蓄力一刺。女人本以为凌寒开放弃了对练，结果蹲下的凌寒开如同狩猎扑食的豹子，剑尖利刃锋芒闪烁剑气已成。随着豹子的飞扑锋利的剑气瞬间刺出眨眼边刺到她眼前。
杜鹃错愕一瞬便马上感受到剑气的锋利已经刺破她的衣服，不容大意。她马上强行扭转身体一个侧身躲过了。剑气躲了过去但剑随后跟到。剑刃马上要划破她的脖颈。她立马举刺横挡拼全力挡住了凌寒开的蓄力一剑。
杜鹃手中的刺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动断裂两段。好在有着这一挡她也跳开了剑刃躲闪出去。她翻滚在地好不狼狈。
再看凌寒开此时也随着这蓄力一剑身体虚弱至极。再被挡住这一招后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觉。
当凌寒开真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杜鹃和铁怀恩一左一右的坐在床边。“我...我.
..”
“你起来了，正好我再给黑娃讲解呢，你起来一起听吧。”女人端过来一杯水说道。
“武学除了境界不同之外还有两个很重要的点。一个是精神力一个是内力。境界这一点估计红尘道人讲给你们过。不过内力和精神力他也应该没有讲过吧。这方面我就替他讲给你们。你们听好。”
刚刚清醒的凌寒开听到又有新东西可以学习了马上精神了起来。
“精神力虚无缥缈但是你们可以理解成一种大脑中的分析辨别能力。这种能力越强大你在战斗中越能快速的分析对手的招式和破绽。同样这种能力越强你的反应也会越快。但精神力不光只有分析和反应俩点。你们都知道剑法高手都有剑气剑罡和剑意。同样很多武学都有这种手段，比如我的刺，还有如同棍法枪法等等都有气，罡，意，这三个境界。我们也称这三种境界为大乘境界。大乘境界所蕴含的能量非同一般，就像刚刚你剑未到却气先伤人。但这蕴含大乘境界的招式同样也是需要消耗精神力的。你的精神力越强大越纯净你的气，罡，意的范围越大。同样你所运用的精神力越多之后你大脑需要恢复精神的时间也越长。在你精神力虚弱或者空虚的时候同样伴随着你迟钝的反应和缓慢的分析能力。这也是刚刚为什么你昏迷的原因。”杜鹃此时看向坐在床上的凌寒开。
“你们那天看到你们师傅后来的萎靡也是因为他自信的提前用出了剑意的招式，结果后续的精神力的虚弱让他出了破绽。而同样想要成为真正的高手你们不光要强壮你们的精神力也要合理运用精神力。就像喝水，你需要多少就倒出来多少，而不是只是简单的口渴就要倒空一整个水缸从而浪费了所有的水资源。精神力虽然被人发现，但至今未有修行的办法。很多门派也在寻觅这种能力的修行办法，但是不可否认的一点就是勤学苦练的弟子往往都是精神力过人。精神力虽然没有整体修行的办法，但是控制精神力的办法到时被人琢磨了出来。”杜鹃说罢拿出来她那半截的刺，只见她举刺与胸口微微闭眼。只见刺尖出闪出一刀寒芒。凌寒开知道这是刺的气。杜鹃控制着刺气的长短宽窄，很快她收回了刺脸上也露出了疲惫之色。
“就像这样通过控制自己气的大小来锻炼对精神力的控制。这就是我知道的精神力的一些东西。今天教给你们，有些不全面不过也胜过你们以后闭门造车。唉，我知道你们有一个复仇的心，虽然我不希望你们这么小就背负仇恨，但报仇必然是你们现在的唯一动力。我只希望你们可以在熟练运用精神力后再去寻仇。”杜鹃有些落寞，她看着眼前俩个半大的孩子。
解答完精神力后杜鹃并没有继续讲解内力。她要求两个孩子开始练剑过程中有意无意的夹杂对气的运用。本以为这师兄弟二人剑法都到了大乘，结果铁怀恩红着脸咨询如何出剑气时杜鹃才明白为社么这个看上去大几岁的孩子反而是小寒开的师弟了。
“剑法我不懂，不过既然身边有个大乘的师兄你应该多问他啊。”杜鹃微笑的说道。
“我太笨了，师傅教的小师兄一学就会，我就得练好久才能得要领。”铁怀恩低头说道。
“没事儿，勤能补拙。红尘侠客是个好老师，你就好好按照他给你的要求练习就好了。”杜鹃知道红尘剑客之前虽然未收过徒弟，但是他指导的几个侠客在这江湖中也都不是无名之辈。甚至很多人都自誉为红尘弟子。
“快出来练剑了。”小寒开在院里呼喊着铁怀恩。这铁怀恩才继续去院中挥起手中的剑。
他没有着急依然一剑一剑的劈砍着。随着这剑已经劈砍了不知道多少次，但是他觉得依然没有自己小师兄那样的味道，那就是还练得不够。
整个下午院内俩人仿佛不知疲惫。一个盘坐在地上举着剑不断地尝试控制剑气而另一个一直保持这一个姿势不断地劈砍。
剑气忽高忽低，凌寒开时而起身琢磨时而盘坐不动。他努力的尝试用出剑气然后缓慢的控制，但时灵时不灵的控制几次都让他大脑有些昏迷。他本不是愚钝之人，只能说这对精神力的掌控的确不是一个容易的事儿。
铁怀恩并未急于求成的掌握剑气，他让然一剑一剑的劈砍着。努力的在脑海里回忆师傅教学的样子和小师兄演示时的动作。其实他的动作已经十分标准，那种劈砍的气势劲头是他不得要领的地方。这种感悟不是别人教出来的。而是一遍一遍练习中摸索出来的。
偶然间一声巨响惊住了凌寒开和杜鹃。他俩不约而同的看向站立不动的铁怀恩。只见这黑娃赤裸着上身双目紧闭手中死死的握住劈下的剑。而他尖指的一处土墙已经倒塌。
杜鹃看向凌寒开并表示出禁声的手势。凌寒开悄悄的回到屋内。“他在悟剑，不要打扰他。”杜鹃悄悄的耳语说道。
天色渐黑，俩人坐在门口一直盯着依然肃立的铁怀恩。突然铁环恩动了一下他再一次举剑劈砍可怜的院墙彻底倒塌了。这时他才反应过来看着惊讶的二人说道“怎么了？怎么都这么看我？”
“恭喜啊大师弟你领悟剑道直接突破到剑气阶段了。”小寒开开心的跑过去抱住了铁怀恩。
“真的啊！”
眼看着俩人开心的欢笑着杜鹃也心生欢喜。
“快收拾收拾吧，我去给做晚饭，今天高兴我多做俩菜。”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似浮尘雨打萍。又有几个人能在这乱世江湖中安度一生呢。杜鹃知道她不过是俩个孩子生命中的一个插曲，但善良的她也希望她这个插曲可以帮助到俩个孩子。
“休息吧，明天早点我们开始赶路了。毕竟你们师傅交给我要护送你俩去禹州的。”晚饭后杜鹃说道。
“谢谢你，杜鹃姐姐。”凌寒开再也没有对眼前女人有任何抱怨了。他不是个混小子他明白眼前这个女人真心对他俩好。
“谢谢姐姐，你做的衣服真好还有你做的饭也很香。”铁怀恩跟着凌寒开一起给杜鹃鞠了一躬。
看着俩孩子规规矩矩的给自己鞠躬杜鹃开心的笑了。她搀起俩孩子眼眶也有些湿润了。“好孩子好弟弟。”
女人本就是多情的，外加这几日跟俩孩子朝夕相处她真心心疼俩个孩子。她环抱住师兄弟二人嘴里一直呢喃着好弟弟好弟弟。
眼看俩孩子吃了些东西踏实的睡下她也收拾起俩个孩子的脏衣服洗的干干净净。
杜鹃的出现让本来失去师傅的俩个孩子再次感受到了温暖。这些日子师傅被杀的痛苦也随着杜鹃的真心相待也缓解了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