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断红尘--下
看着努力练剑的徒弟二人红尘道人面露喜色，他知道无论是天赋异禀的小寒开还是笨拙但勤奋的铁怀恩都是拥有者少数武学者的优质特性。只要着二人以后没有心性上的改变，一定会在这乱世江湖中有着一席之地。不过乱世固然是乱世，外敌入侵，门派林立，正邪混淆的如今谁又能保证一直有颗纯净的内心呢。
正在胡乱思考的红尘突然面色一变，天空偶然的一道赤色亮光划过道观，伴随着周边飞鸟的惊吓飞腾起来。老道士二话不说直接随着这道光飞出了道观。留下两个半大的孩子面面相觑。
“走，我们也去看看。”眼看着老道士身形刚刚飞出道观凌寒开说道。
话音未落，就听见红尘道人从未有过的呵斥传来。“呆在屋里别动，等我回来。”
本来还跃跃欲试的小寒开就这样被铁怀恩拉着回到了屋内。
“你说是谁，师傅可从来没有如此严肃过啊。”小寒开微皱双眉喃喃自语，
“别管了，听师傅的话吧。”铁怀恩说道。他虽长凌寒开几岁，但也还是个孩子，他此时也十分紧张。不过过早独立的生活然他少了很多孩童的好奇心，而更多的是他不能当着凌寒开的面露出紧张感，他要沉住气。他从小也偶尔从他铁札师傅口中听说过红尘道人的故事，每每讲起红尘道人时铁札师傅都会亲不自禁的露出那种崇拜和羡慕表情。仿佛在铁札师傅口中红尘道人就是江湖中最厉害的剑客，无可匹敌。可如今这个一直在他心中无敌的男人却慌慌张张跑出道观。
铁怀恩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紧张，不得不寻找些话题让俩人不在屋内煎熬。他举起说中剑说道“师兄，师傅这会不在你教教我这劈砍的窍门吧。”眼看着这个小他几岁的孩子从刚刚慌张的踱步变成自信的挥起手中的剑讲解着劈砍的要领，铁怀恩知道剑法或许无法超越小寒开不过别的方面他要好好的保护好这个孩子。或许是为了报答红尘道人也或许是珍惜这乱世中有个能相伴的师兄。
“你怎么发呆，这劈砍的力量要专于一点，不能分心。”看着眼前有些发呆的怀恩，凌寒开提醒道。他虽然没有铁怀恩想的那么多，不过这几天两人的朝夕相处，这个看起来笨笨的大师弟却让他感受到了同龄人的陪伴和照顾。虽然师傅每次教导剑法时铁怀恩都让他觉得这么容易的东西怎么他一学就会而这个大师弟却需要苦练很久才得要领，但其余的时间这个大师弟都是那么的让着他，无论是做饭还是干活都尽可能的多做一些。更主要的是有个同龄人的陪伴让之前一直跟着红尘道人独自生活的小寒开多了很多乐趣。铁怀恩会在闲暇之余做一些简单手工玩具给他玩，也会给他讲很多之前在镇子里独自生活中的一些趣闻。
两个半大的孩子就这样在这几日的相处中建立了初步的友谊。
这时院落里传来了声音，俩人不约而同的趴在窗口向外望去，眼看老道士安全回来，俩人又都开门飞奔过去。
看着自己的俩个徒弟如此急切的跑来红尘道人本来紧绷的脸微笑起来。他托起两个孩子稍微提了口气，三人双脚离地飘回到了屋内。
“好，好，好，师傅好厉害，我还要再来一次。”一脸兴奋的凌寒开激动的说道。
“哈哈哈，好。”说罢老道士再一次托起俩人再次飞到院落之中。
“可以了，可以了，我有很重要的事儿要跟你们说。”眼看着凌寒开不依不饶的准备再来一次，红尘道人开口说道。
眼看着俩个孩子规规矩矩站好后，红尘道人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也没有常圆的月亮，师傅有个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虽然我很舍不得你们俩，不过活在这乱世之中谁又不是一颗浮萍。我这儿还有些积蓄，凌寒开铁怀恩你俩拿好，一会有人会带你俩离开去禹州找铁札，我这儿有封信，到时候他看到了自然知道怎么做。你俩以后要相互扶持相互保护对方，听懂了么！”
眼看着师傅一脸严肃，俩人都默默的点着头，虽然凌寒开有一大堆的问题，不过他知道师傅在认真的时候他不能打断师傅的话。
“我想陪着您师傅。”凌寒开眼泪已经抑制不住，这就年来他与红尘道人朝夕相处，这种亦师亦父的情感让他无法接受红尘道人的突然分别。
“这件事儿之后师傅会去找你俩的，别哭了，你是男子汉，你是个剑客。”红尘道人突然严厉起来，他呵斥的说道。“收起你那无用的眼泪，泪水是弱者的图腾，而强者应该坚强。你是个弱者么？”
眼看师傅的严厉小寒开努力的止住了泪水，而与此同时道观门口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时间不早了红尘你尽快安排俩个小家伙跟我走。
红尘道人从怀中取出两个包裹分别塞进了俩个孩子怀里，再又拿出一封信笺交给铁怀恩。“包里有些碎银散钱你俩揣好，这封信定不能丢，怀恩你长寒开几岁，以后要多多照顾他。见到你铁札师傅交给他。小寒开你也一样，你剑法不错遇到危险也要照顾保护好你的大师弟。时间紧，你俩快跟着他离开。”说吧红尘道人又拿过来两柄剑赛道两人手中。
这时门口一个黑影见红尘交代好后紧忙过来，拉起俩个孩子脚不沾地带着两个孩子从后院飞出道观。
“你是谁？”三人刚刚落地凌寒开问道。
“我是你师傅的好友，他如今有重要的事儿要做，十分危险，我得帮他安顿好你们俩人。”黑影低沉的说道。
三人再次恢复了沉默，俩个半大的孩子就这样跟着这黑衣人往山下走去。就在他们刚从后山下去时，山顶道观传来呵斥和打斗的声音，这声音若不是在这寂静的山林中根本无法传到三人的耳朵里。听见打斗声的一瞬间，小寒开不顾一切的提剑转身向山上跑去。
黑衣人本来走在后边就是为了防止这俩孩子突然跑散，眼见小寒开往回跑走他马上向抓住准备折返回去的凌寒开，但他又担心铁环恩跑丢无奈之下他点中铁怀恩颈后麻痹穴抓起僵硬的铁怀恩追去。
这片山林就是凌寒开从小长大的地方，他左右腾挪一边躲避着身后的黑衣人的追赶一边从后山近路赶向山上。
若不是黑衣人提着僵硬的铁怀恩，单凭凌寒开这点闪躲技巧他也能追得上，奈何这十几岁的铁怀恩长得十分结实，他硬是跟着凌寒开到了山顶，眼见凌寒开要跨过道观围墙，他袖口中飞出一小铜锤砸向凌寒开。
一心想回道观内的凌寒开忽视了这小铜锤的威力，一锤砸到他的后心，一个重心不稳扑倒在院墙之内。随后黑衣人提着铁怀恩飞进院墙一把抓住正准备爬起的小寒开。只见院内剑影闪烁刀光凌冽。红尘道人大开大合，一人独战在院内。脚下献血遍布，躺在他周围的人无不都命丧黄泉毫无生机。就算如此围堵红尘道人的人群还有十几号人。他们面带恐惧都暂缓了攻击。
小寒开拼尽全力想爬起来帮助师傅，奈何黑衣人点中了他的麻穴，他除了可以眨眼呼吸之外身体仿佛静寂一样无法动弹。眼看黑衣人从他门表示禁声，然后微微说道，“我不能看着你俩去送死，你师傅不会有事儿的。但你俩过去就会出事儿。我们在这儿躲好等他们结束。”
无奈之下小寒开只能被动安静的趴在墙根下草垛后，透过稀疏的枯草看向院内。院内刚刚激烈的打斗也忽视了这草垛后的三人。
只见红尘道人大笑的说道，“就凭你们这些草寇蝗虫也想围堵我来寻仇，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我红尘剑客虽归隐多年，也不是你们这群宵小之辈可以一战的。”随后漫天梅花盛开，雪落春升。每朵梅花随风飞舞凌乱中带着一些轨迹，仔细看去飘忽不定仿佛毫无杀伤力。但当这些花朵落在敌人眼前时又如同冬日烈风转瞬见刺破敌人的喉咙。眼见身边几人倒下，躲在后面的温矬子大喊这是剑意，我们已经逼出他的剑意，先避其锋芒他马上要不行了。
虽然红尘道人给凌寒开讲解剑道时说过剑意，不过有的事儿他还是没有完全告诉他的。毕竟武学一途贪多嚼不烂，很多东西需要一步一步实践中慢慢掌握的。这也是为什么拜师分为真传学徒和普通学徒。师傅在传授武学时只是传授普通学徒招式和简单技巧，但对待真传学徒时会根据学徒掌握的阶段不同给出更多的解答和细节指导。
就像如果真的凌寒开跟着红尘道人顺风顺水的学习剑道，在他掌握剑罡之后红尘道人自然会给他讲解下一阶段也就是剑意的细节。就像温矬子说的，当剑客用出带有剑意的招式时会大量消耗剑客的精神力。而随着带有剑意的招式结束后会有短暂的疲惫感。这种疲惫是大脑精神力的疲惫，会印象反应速度和分析能力，甚至过度使用剑意后会身体不受大脑控制。
眼看着漫天梅花渐渐凋零，场上除了几个躲闪不及人头落地的人之外包围红尘道人的十几人再次缩小了包围圈。而此时身形晃动的红尘道人面露难色，他看到三个身材高大威猛明显不是同族的人加入到了战场。
“原来你们这群宵小投靠了敌军，我说怎么有勇气找我寻仇，哈哈，来吧，我红尘剑客今日杀尔等杂粹本来还有些许负担有愧这些年清修养性，但若是铲除叛徒斩杀敌军我红尘还就算战死也算是为国捐躯。”说吧原本有些站立不稳的红尘剑客再次爆发出异常的斗志。
随着三名敌国高手加入围杀红尘的战斗中，孤立的红尘剑客开始受伤，本来就有些颤抖的双腿也被几波暗器刺中。
眼看着即将倒下的红尘剑客温矬子开始扯着他那破嗓子喊道“他不行了，快抓紧进攻，别给他喘息的机会”围剿大军开始加快攻式，虽这些人单打独斗都不是红尘的对手，奈何此时红尘剑客刚用完剑意招式后大脑迟钝且被三个敌国高手牵扯大量精力无暇估计其他人的招式。身上的伤口越发深重，血也开始不停的喷洒。眼看即将倒下的红尘剑客大家都准备拼劲全力斩杀。毕竟斩杀红尘剑客的那个人黑日城主早已允诺出黄金千两的丰厚奖励。
身体无法动弹的凌寒开还有铁怀恩此时满眼充血，他俩愤怒自己的无能也愤恨自己被这黑衣人定住身体。他俩不约而同的看向那黑衣人。黑衣人黑袍下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他无视二人的眼神继续压着俩人的身体。
小寒开虽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但是眼前的场景让他浑身颤抖，他渐渐要恢复对身体的掌控。仇恨的力量已经开始化解穴道的封锁。黑衣人眼看身边的九岁大的孩子即将挣脱束缚，他一边惊叹小寒开的天赋能力一边无奈的再一次封住他的三个大穴。后脊柱的中枢神经被黑衣人封住后小寒开颤抖不已的身体才恢复平静。好在此时院内战斗激烈，要不保不齐场中的高手会发现这边的端倪。
红尘收了个好徒弟啊。这孩子日后若能加以培养一定回事武林中的一颗新星。黑衣人正在暗自惊叹时院内战局突变。
这时一人踹开道观大门，惊鸿一剑刺出。那剑芒犀利不弱于当时武力值巅峰时的红尘剑客。只见这一剑从门口刺入院内，躲闪不及的几人中剑身亡却依然没有减弱那剑芒的威力。眨眼间这耀眼的剑芒便带走四人的性命，来不及疑惑是敌是友之时这柄剑直刺入红尘剑客胸口。连带着红尘剑客都被这飞剑钉在了木门之上。随后一人黑衣黑袍缓步走进道观。
原本激烈的战局瞬间安静下来。场上仅剩的几人都缓缓的看向走来之人。他脚步缓慢仿佛如果饭后的院内散步，但是只是简单三四步便走到场中。
“好在是杀红尘剑客的人，要是他的帮手我们估计今天算是栽在这破庙里了。”温矬子暗自说道。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杀我们的人。眼看着两名同伴的死去，那个仅存的敌国高手用着蹩脚的话说道。
“帮你们杀人的人，回去告诉黑日城主，红尘剑客死于我手，过几天我去找他领赏。”说罢那杀人之人走到红尘剑客眼前，拔出刺在胸口的宝剑后，提着红尘剑客转身离去。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多一句废话没有，多一个眼神也没有。
眼看筹划多日的断红尘计划如此收尾，除了一地尸，首之外剩余活着的几人无不错愕。地上尸体有的是兄弟有的是同伴，这些绿林人本就是草菅人命刀尖舔血之徒，虽有遗憾但好在自己还活着，无论这场战斗如何红尘已死大家看的是真真切切。些许遗憾悲痛之余就是跟着温矬子回去领赏。而死去的这些“兄弟”也会是他们多拿赏金报酬的一笔筹码。
待这群人完全离去多时，躲在草垛后的黑衣人才解开俩孩子的穴道。而恢复自由的俩人第一时间便同时出手剑刺黑衣人。
黑衣人料到这俩孩子看到此场景必然会有所反应，他信步腾挪躲闪掉俩人的剑后随手弹出俩颗石子击在俩人手腕处。剑应声落地。俩孩子明知不是他的对手，但眼看着师傅死在眼前却无能为力。地上献血满布小寒开再也控制不住哭晕在了血池中。
当他睁开眼睛，模糊中看着守在身旁的铁怀恩昏昏欲睡。他挣扎的爬起来环顾四周，这是一个陌生的环境。铁怀恩听到声响赶紧起来扶着还有些晃动的小寒开说道。“你起来了，你可吓死我了。你还好么？”
“这是哪儿？”喉咙沙哑的小寒开微微的问道。
“山下的空房，黑衣怕有人重返庙里，看你倒下了就赶紧带着我下山。这山下本来有个小村子，由于这些年的战乱人早跑光了，看你一直昏迷就随便找个房子安顿一下。”
“他人呢？我昏迷多久？”
“她打水去了。你呀昏睡了俩天了都。你别急躺好我给你弄点吃的。”
“我还以为你要晚上才能起来呢。”只见门口走来一个女人。她身穿黑袍不过此时已经摘下外面的袍子露出真容。
“你是？你就是那个阻止我的黑袍？”小寒开干涩的说道。他努力想起身，但身体仿佛空荡荡一样毫无力气。
“躺好吧，你也别怪我，我收到的命令就是保护你俩安全去禹州。我也是奉命行事你也莫怪我。毕竟当时那场景你去了也是去送死，我承红尘侠客的人情保护你俩自然不能违背他的意愿。所以你也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这还得给你挑水做饭呢。”女人无奈的说道。“他起来了，你也别守着了，辛苦你这好师兄了快去休息吧，你这两天眼睛都没闭过。”
“他是我师兄，我是他大师弟。”铁怀恩憨憨的说道，随后一头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女人慢慢的扶着凌寒开起来随后端过来一碗小米粥。“你自己能喝？”
凌寒开微微的点点头，他太虚弱了，慢慢的端起碗喝了起来。虽然山上的日子不富裕，不过平日里三餐不少，这几日的昏迷他早就饥肠辘辘。虽然心里依然无法接受平日里爱戴的师傅在他眼前被人杀害但是身体的本能依然让他大口大口的喝光了碗里的米粥。
肚里稍稍有些食物后他便起身，努力的拿着剑劈，刺，挑......轮番的练习着。“你知道谁杀了师傅么？”虽然身体机能还是很差，但是咬着牙练着剑的凌寒开开口问道。
“我知道里面有几个是入侵者的高手，应该是他们组织的人来刺杀红尘侠客的。你身体还需要恢复，别着急练剑。你要报仇？你现在太弱了。”
凌寒开没再搭话，他知道他要继续努力的修习师傅教的东西好有朝一日可以为师傅报仇。此时的他只能一遍一遍重复着师傅教导的基础剑法来练习好缓解心中无法磨灭的伤痛。
眼看着剑气萦绕在剑尖，黑袍女也不在打扰沉浸在劈砍中的小寒开。他知道这孩子天赋剑法都不弱甚至比她见过的所有天才都厉害，但是真正的复仇是你死我活，而不是单纯的看剑法看天赋，而是长期的实战训练和真刀真枪的生死博弈中得到的经验。
小寒开一直练剑到力竭，毕竟几日滴水未尽，一碗小米粥的能量不足以支持他如此拼命的劈砍。小寒开蹲坐在地上痛苦流涕。
“我是不是太弱了，为什么才练了这几下身体就走形了，动作也不对了。”他双手用力的垂着地面。
看着眼前还是个未满十岁的孩子如此黑袍女也有些动容，她犹豫了许久起身扶起瘫坐在地上的孩子，任由他的小拳头捶打在自己身上，她不知从何处拿出来一根刺，挑起小寒开眼前的剑厉声说道“别像个懦夫一样哭泣，有本事就起来继续。我陪你练剑。”
小寒开一把接起挑飞的剑，来不及擦干眼泪奋力刺向黑袍女。
我再也不会懦弱的哭泣了，我要变强我要战斗，我要报仇。这就是此时小寒开唯一的念头。身体极度虚弱下他依然努力调整正确的姿势，一剑一剑的劈向女人。
睡梦中铁怀恩听见武器碰撞的声音，他一个激灵醒来看到小寒开和女人战在一起，来不及询问前因后果，他抽出武器起身和小寒开一起战向女人。
“真是患难好兄弟啊，行了，你俩今天状态都不好不要逞能。该休息休息，明天我再陪你俩练剑。”女人微笑的看向二人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