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
匆匆走向父亲书房的微霜被李长风拦住了。
“是你放了太子?”李长风一下抓住她的肩膀。
“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微霜瞥了一眼他的手,将装傻进行到底。
“你瞒不过皇后娘娘和父亲的眼睛……等等,你的头发?”李长风有些惊奇地瞪大双眼。
清爽的脖颈,及耳的短发,碎碎地包裹住头颅,就像刚刚还俗的小沙弥一般,连小孩子的头发都比她长上许多。
原来厚重的长发荡然无存。
“剪掉了。”微霜趁他愣神拍掉他的手。
李长风下意识用责备的眼光看向已经羞愧到想要钻到地缝中去的翡翠。
“都是奴婢的错!小姐她突然就把头发剪掉了,奴婢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翡翠操着快要哭出来的语气,慌忙跪下告罪。
“……李微霜,你疯了??”此时此刻的状况已经超出这位的认知了,大华建国百年,哪里遇上过这种自己闲着没事给自己剃个头的女人?“你明年就要及笄了!你这样僧不僧道不道的要怎么嫁人?”
“正因为不想嫁人才剪头发。”微霜叹息。
“......真是疯了。”
“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我明白了,我不能就这么逆来顺受地活着。”微霜语气意外的淡然。
“?”到底是经历了多少才能淡然成这幅鬼样子,她几天前还是满脑子塞着吃喝拉撒睡怎么今天一见面就超脱到要成佛?
“现在所有的发展都不按着剧情来了,就连你这家伙也好好活到现在了。”
“是啊,我本该死于瘟疫的,”李长风露出笑容,“这不是多亏了你那本天书,让我有充足时间去调查,幸好我在太医院那边还有认识的人。”
“所以你们是从源头上控制了疫情吗?”微霜把头一歪。
“全都处理掉了。”
“这样子不行,要从最基本的卫生搞起……”生活不易微霜再次叹气,“不过算啦,你们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容易了。”
“所以我很好奇,你到底是谁?”李长风颔首盯着她的眼睛,目光锐利得仿佛能透过她的身体直视本质。
“我就是李微霜。”她说的确实是事实,这具身体就是她的。
谁也拿不走。
“这具身体确实是她的,但你不是她。”李长风说,“我不相信从鬼门关走一遭就能变得如此聪明。”
“我是谁不重要,”时间差不多了,在这里卖弄嘴皮子也没什么用。
微霜轻轻柔柔抿起嘴,眼角一弯露出笑脸,这模样倒是大方得很。
她绝不是曾经那个既胖且凶的恶女。
“重要的是,我是你的家人。”微霜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胳膊,“家人就要相互帮助,一起度过难关。对吧,哥哥。”
“从你嘴里听到这两个字,还真是令人毛骨悚然。”李长风轻哼一声,“注意一下你的言行,不要丢了李家的脸。”
“我那只鹦鹉是不是好玩的紧?”微霜一挑眉,突然开始新的话题。
“……”
微霜失踪之后,那小鸟儿成天乱叫唤惹人烦,加上一个寻死觅活的翡翠,微霜房里的其他姑娘觉得管一个就够了,便偷着摸着跑过去,求着大少爷收留这傻鸟。
李长风也只是想玩几天而已。
结果一玩就停不下来了,也不浇花了也不搞古董了,偶尔去上个朝也忍不住念叨着到底哪种鸟食比较好。
鹦鹉手感好还聪明还乖,就是被微霜折腾得神经兮兮,怪惨的。
看着肥啾一天天圆润精神下去,李长风嘴上不说,心里还是颇为得意。
都说良禽择木而栖,这傻鸟要是他都不管,还不知变成什么鬼样子。
“咳。”大少爷脸色一红,用咳嗽掩饰尴尬。“不过就是只傻鸟,你想要,还给你就是。”
“没事没事,送你了。”微霜将这厮的表情尽收眼底,“毕竟比起鸟儿,我更喜欢猫。”
看来他真的很喜欢这肥啾。
“我也不是那种夺人所爱的人……至少现在不是。翡翠,我们走吧。”微霜一拂袖准备走人,“再会了,哥哥。”
“……”听到这声哥哥,李长风难免又起一层鸡皮疙瘩。
这家伙,越来越危险了。
“少爷,小姐她真的只有十四岁吗?”待微霜走远,李长风身后的小厮才怯怯开口,“为什么给人的感觉…和夫人一样?”
“母亲……”李长风眉头紧皱。
母亲已经失踪个把月了。从她不听别人劝阻坚持要请天衍处为李微霜做法事开始,她便再也不见人了。
一开始还只是在房中,借口生病不见外人。
后来再问起来,那些侍女们都说她去了某个道观祈福。
李长风去查,那些道士告知他那里根本就没有这样一位贵妇人。
后来他修书一封联系父亲,简单说明了这几个月来发生的怪事。
但他父亲回复说,让他不要继续探查此事。
看来父亲是知道些什么。
李长风闭上眼纠结片刻:“走吧,去找父亲。”
...
雍景明此时精疲力竭浑身是伤,他大口喘着粗气,几乎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作为对手的白鹿还是一副轻松的模样,这哪里是打架,这就是单方面的压制。
有生之年,雍景明还是第一次受到这种羞辱。
若不是予欢她突然跑出来挡在两人中间,白鹿那一刀就要劈在他身上了。
少女因为害怕而浑身发抖,却还是张开双臂像护崽母鸡一般,用柔弱不堪的身躯去保护身后的恋人。
“大小姐,你最好别挡道。”白鹿轻轻甩掉刀上鲜血,柔和得仿佛哄小孩儿一般的语气和此时杀神般的姿态大相径庭,“他不是你的归宿。”
“我认得你......那天晚上,是你跟微霜一起在祠堂里。”予欢呼吸紊乱,脸色因激动变得通红,“我全部看到了。”
“.....原来是你。”白鹿沉吟片刻,“所以呢?”
“请你看在微霜的面子上......放他一条生路。”予欢咬牙,“求求你,放过太子吧。”
那家伙才不是这么心软的人。
“大小姐,我劝你一句。你现在帮着那男人,算是谋逆之罪。怎么,为了男人,就算全家死光也在所不惜吗?”白鹿耐着性子再次劝她。
“那你就先杀了我吧。”少女徐徐下跪,扬起泪水纵横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