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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櫻月之夜

兩年如一眨眼,夏侯雲在兵團中已經待了兩年,這些日子以來,他是不斷的鍛鍊體能、兵器訓練、研讀兵法。只是常常在特訓與修行時,他都會莫名其妙地消失,然後街坊就會傳出有一些惡棍或地痞因打架而被撂倒的消息。

在兵團的日子中,夏侯雲很受文錦與姜武的照顧,也與同輩的張偉很友好,更是受到李威特別的關注。加入兵團一開始的日子,以新人身分當了幾次官兵,立功有成,而且每次執行大小朝廷事項,夏侯雲都非常準確且完整的完成,而在訓練兵卒的方面他也極為出色。因此,他很快的在兩年之內,就升到了與張偉和李威等人齊驅的隊長之位。

他過得很是充實,可儘管如此,心中的許多問題好像沒有得到過解答,也從未做過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正值孟春的這一天,文錦傳令涼鬼兵團內的所有重要將領,都前來召開軍議,說是有相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推開了房門,走進了兵團的會議廳,那名穿著白藍邊輕袍的男子,拉下了兜帽,露出了英俊瀟灑的臉龐,以及好似死氣沉沉,又炯炯有神的死魚般目光。

「夏侯子鷹在此--遲來還請團長恕罪。」他一開口,那懶散的語氣便使所有人看向了他。

「趕緊入座吧,我們也才正要開始。」文錦說道,並且指向一個尚空無人坐的座位。隨後夏侯雲便進入自己的位置中,一旁的李威用不變的溫柔微笑看著他,而其他人則是已經看向文錦。

「今天請各位到這,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宣布的,那便是我們涼鬼兵團收到了來自朝廷的命令,要我們在宮廷中清除反賊,揪出多年前董卓的殘黨!」文錦手上拿著一卷書簡,然後將其攤開,大聲念道:「數年前,大逆不道的反賊董卓已死,後來其部下李傕與郭汜仍脅持天子,直到司空曹操大人的出現,才終止了這一切,但現在又有經我方調查查出,有類似的情況即將發生,他們在朝廷之中已經潛伏完畢,並且按兵計畫隨時要趁曹操大人不在時,脅持天子已掌握國家大權。」

「喔?那這些人會是誰呢?」李威有些開心的問道。

「主要帶頭之人,似乎是一名握有兵權的高官,叫做王志,而由於這件事情非同小可,卻又不能公開,否則會朝內外人心大亂,因此曹大人才將此事交給最重要,最值得信任的秘密軍團,也就是我們。」

他說完後,將書簡收起,然後站了起來。

「因此,七天後,曹大人會帶著他的親信,即夏侯惇與夏侯淵等人假裝離開許都,而此時我等部屬在朝廷的將領們就要開始戒備,若賊子有謀亂之意圖,就要立刻阻止,並且抓出一切的主使者。」夏侯雲從文錦的口中聽到了義父惇的名字,稍微感到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但沒有直接反應出來。

「文錦大人,那我們是誰要出動呢?」張偉問道。

「在場的所有人都要。」文錦很快地回答,似乎早就想好了,「李威、夏侯雲、張偉、陳祐、和姜武,現在聽令!」

除了張素,其他人立刻豎起耳朵,繃緊神經的聆聽。

「七日後,即行動當日,你們要事先先在朝廷中的各房各處待命,直到朝內一有動靜,你們便立刻出面,營救天子。」

「可是這麼一來,天子的身旁不就會缺乏保護嗎?萬一反賊一開始就想對聖上不利,那是否會有危險?」

陳祐這麼提問道,有些人點頭贊同。

「那就安排個人或幾個士兵過去就好了,畢竟要是犯到聖上,我們就算沒受懲罰,內心也過不去的。」張素答道,但那很不真實的語氣,聽在夏侯雲耳裡,有種想笑又討厭的感覺,「我把兵團內的每個人,包括你們,都當作自己的親生小孩看待,所以請你們務必要當心呀。」

「張素說得不錯,到時候會派精兵保護天子的。」文錦也同意道。

「咦?也就是說這次的出戰中,沒有什麼強者囉?」李威看起來有些失望的問文錦道。

「還是有的,據說王志手下有個手執大刀,武藝驚人的門將,到時候可能就交給你或子鷹了。」

「喔--那太棒了!」一聽到可能有強者,李威立刻開心的笑起來。

「那,最後只要打倒造反的王志,就可以了嗎?」一直都安靜著的夏侯雲,也開口問道。

「嗯,但盡量要活捉,特別是王志本人,讓天子或曹操大人親自制裁為佳。」

「知道了,謝文錦大人。」夏侯雲作揖行禮謝過。

隨後文錦轉過身,接著面對所有人,聲音宏亮且自信的說道:「各位--我們涼鬼兵團雖然居於暗影,但卻侍為光明。我們從來就沒有讓信任我們的天子、朝廷、還有這個國家失望過,因此這次可能攸關國家命運的任務,也就交給你們了!」

「是--!」眾人一齊大聲的行禮回答道。

幾天很快過去。日子到了曹操要假裝外出的那一天,也就是王志可能要執行挾持天子行動的這一天。

涼鬼兵團的將領們分布在朝中各個房間,其中夏侯雲在廚房中,李威在臥房中,張偉在後院中,陳祐在書苑中,而姜武則是在他最熟悉的武器庫中,各自都帶著少許的士兵,雖少但精,隨時等著一收到信號,就要衝出去。

「這個王志,真是不自量力啊……」張偉暗自嘆道。

「好期待呀,他的那個手下到底會有多強呢……」李威則是暗自興奮著。

「不知道其他人是否準備好了,希望各位都安全完成此次任務……」陳祐祈禱似的念著。

「老夫只希望天子安全,如此一來,涼鬼兵團就能更加獲得朝廷和曹操大人的信任了吧……」姜武又是這麼想的。

而夏侯雲,他沒有帶兵,獨自一個人在廚房當中,並非安安靜靜的在裡面待命,也沒有特別躲起來掩人耳目,而是趁機搜索廚房內的食物與美酒,然後開始大吃大喝。

「嗯--好久沒吃到肉了啊!」他啃著美味的雞腿,喝著裝飾華麗酒壺中的酒,好像很享受一樣,「我就知道選灶房是對的,這裡的肉菜比我自己做的還好吃啊--」

除了吃肉喝酒以外,他還看到了一桶已經好久沒吃到,香飄飄又白嫩嫩的白米飯。

「到底是在宮殿,北方這那麼難吃到的東西,這裡都有!」於是他又拿起勺子,連續挖起了一大匙飯,然後每次都一口大大的吃下去,非常滿足。

忽然,見幾個身影從門外閃過,吃飽喝足的夏侯雲立刻躲了起來,接著那幾道身影便開始在門外徘迴檢視了。

「好像不是我們兵團內的人--」暗自念道的雲,還擦了擦嘴角邊沾的食物污漬與酒漬。

不久後,那些身影便離去,而夏侯雲也決定開始行動起來。

宮殿的大堂之門被推開,一個身穿華麗官服的中年男子,身後跟著約三十幾位衛兵,大搖大擺的踏入殿堂之中。

「陛下,微臣王志,親自來拜訪您了!」

那名官人走起路來得意洋洋,抬頭挺胸,看起來氣勢十足。

「微臣知道陛下您長期受到司空曹操的挾持,早已失去了掌握實權的能力,但現在微臣前來,就是來保護陛下您,讓您重返一個皇帝之姿的--」他一邊緩緩的向前,嘴角還微微的上揚。「那麼,就讓微臣來保護您吧--哈哈哈!」

更往前幾步,他們才發現帝位龍椅上,沒有就座的獻帝,也沒有任何的禁衛兵,完全就是空無一人。

「嗯?陛下去哪了呢?」他們一群人和王志都變得有些慌張,左顧右盼,都沒有看見其他人。

「喂--你們這群傻子,看哪呢。」聽到身後傳來呼叫,他們立刻回過頭,只見一名戴著兜帽的男子,右手執長刀,左手持匕首,姿態輕鬆的站在殿堂大門口那。

「你……你是誰!好大的膽子,居然敢一個人……」

「閉嘴,你這沒腦子的糟老頭。」夏侯雲完全不等他說完,就不耐煩地打斷他,「想要竊取這個國家,也稍微放聰明點,想點實在一點的計畫吧,別這麼自不量力啊。」

「可惡……殺了他!快點,快點給我上去殺了他!」王志緊張的對他大吼,並且命令他身邊的士兵們衝上去。

「喔?這麼多人啊。」夏侯雲擺出戰鬥姿勢,臉上露出自信的笑容,「反正我不怕你們一起砍我,就怕你們一動都不動呢!」

宮廷內其他各處,亂戰早已打響。張偉在發覺王志等反賊的行動已經開始後,便帶著士兵衝出來,和試圖佔領皇宮的賊兵交戰。

不久陳祐的隊伍也前來會合,很快的便將反賊軍擊潰。

「喝啊--」張偉揮舞長槍,在包圍之中擊退好幾個敵兵。

「呀--」陳祐也揮動起長棍,即使身材嬌小,仍利用優勢與自己專精的武器,連續幾倒數位敵人。

「陳祐大人,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張偉即使在作戰之中,仍以謙遜的語氣問著。

「我等人數雖然居劣勢,但完全必勝,此戰的敵人根本只是在尋死而已。」陳祐暫時擊退了幾個人後,對張偉說道,「先掃蕩清除整個宮內的賊軍,與其他將領會合後,再回到正宮內逮捕王志。」

「不過陳祐大人您真是厲害呢,比參謀張素大人還更精明,居然想出了讓陛下也暫時逃出,改讓子鷹拖延他們的這種計策。」

「這其實也是子鷹向我提出的建議呀!」

「但讓子鷹事先在廚房躲著,說不定他又會偷吃御膳房的美食了吧!」

「當然,按照子鷹的個性,還有可能躲著躲著就睡著了呢!」

接著,兩人共同舉起武器,再次打倒了好幾個敵人。

宮內某一間暗室的房門外,反賊軍踢開了門,想要進去殺戮掠奪,豈料裡面一片黑,什麼都看不到。

「這是什麼房?」

「有沒有人在啊,有的話快滾出來!」那群人開始大喊著,在漆黑之中慢慢的向前。

只見一盞燭光乍現,穿著武僧服裝的姜武露面,在僧笠下,看到他得意的笑容。接著他一揮下手,不知從何處而來的箭便大肆齊射。

「啊--」、「快跑啊!」被突發的箭陣連射,許多賊兵都中箭而亡,有些甚至是因為在暗室中想往外逃,互相推擠而跌倒,而被彼此踩傷踩死。

連續齊射了數陣後,姜武舉起戰斧,親自衝上前,殺聲大喊,帶著身後所有士兵一同追擊上去。

「殺--!」

另一處,在通往大堂宮殿的華麗走廊通道上,李威和一名凶神惡煞的壯漢對峙著。

「喔--你就是王志手下的強者嗎?」李威歪著頭,好奇又語氣親切的問著他。

「哼!」對方舉起大刀,以刀背扛在肩上,氣勢昂人的說道:

「當年天子被李傕和郭汜挾持了近四年,而在拯救回天子之時,我就是親手接連打敗郭汜和李傕的大將--楊豹!」

「這樣啊,那這麼說來的話,你真的很強對吧?」李威仍好奇的問著。

「這是當然!」楊豹揮舞起大刀,似乎颳起了數陣暴風一般,氣流頓時橫竄整條廊道,隨後擺出戰鬥預備姿態,「現在你就要用你的人頭,來親身體驗!」

「喔?」李威握緊了他的單刀,和藹親切的笑容在一瞬間,變得恐怖無比,「那我也稍微認真一點好了--」

緊接著,一個瞬影飛到楊豹面前,他幾乎來不及擋下這一擊。

「什麼--」楊豹對於李威的極其之速感到非常訝異,同時勉強的連續擋下李威的數陣進攻。

「強者的話--就讓我好好享受一下吧!」李威宛若神影鬼兔,好像能夠瞬間移動一樣,一下子攻擊旁側,一下子出現在背後,一下子又回到正面斬擊。

「怎麼會這麼強……」楊豹的攻擊若非被順勢格擋,就是被閃躲而過,他的進攻全數落空,並且被李威完完全全的壓著打,「不可能啊……我斬殺過這麼多猛將……怎麼可能輸在這個……」

「真是無聊呢,一點強的感覺都沒有。」他已經將楊豹砍的遍體麟傷,李威的表情恢復到那和藹的瞇眼微笑,「那也就只好快點結束囉。」

下一刻,單刀斜斬而下,除了刀鋒砍破了他身上的盔甲以外,還彷彿有一道極為強烈的劍氣穿透了楊豹的身體。

「嗚啊--」在一聲慘叫之中,楊豹濺血倒地,原本握著的大刀也鬆落掉在地上。

此時,張偉、姜武、和陳祐都剛好到來。

「李威大人!」張偉呼叫道,李威聽到後也回過頭查看。

「不愧是文樂,楊豹這樣殺猛將無數的悍將,也被你輕鬆打倒。」姜武帶著身後士兵過來後,稱讚李威道。

「哈哈--可是我還沒有感覺呢。」他輕鬆的笑道。

「我們趕緊進去大堂吧,子鷹可能會撐不住的。」

在陳祐的提議與帶領下,其他人便跟隨著他繼續往宮殿大堂的方向前進而去。

一進到大堂之內,便見滿地都是倒下的反賊軍士兵,只剩下兩個人還站在大廳中央。

「你……你到底是誰……怎麼會知道我的計畫!」王志驚慌的指著夏侯雲,講話緊張到有些不清楚的問。

「不是『我』知道你的計劃,是『我們』都知道你的計劃。」夏侯雲這麼回道,身後的姜武、陳祐、張偉、與李威也一同上前,與自己並肩並列,「不過你這也不算什麼計劃,根本就是在自掘墳墓罷了。」

「不……快把天子交給我!皇帝是我的!掌握天下的權力是我的!」發了瘋似的王志,對著他們大吼。

「呀啊--!」五個人同時提起武器衝上去,並且各以刀背、斧面、及棍桿之處,全力一擊擊中王志,不但將他高高擊飛且擊倒,也同時擊碎了與他能力完全不能相符的誇張野心。

身後傳來掌聲,他們立刻轉身一看,發現是司空--曹操帶著大軍回來了。

「做得好,孤就知道相信你們是對的。」

一看到曹操前來,他們馬上半跪並作揖行禮:「拜見司空!」

「免禮,你們替我解決的這麼重要的事,應當是孤向你們感謝啊。」

「不敢!末將等人身為司空您最信任的秘密軍閥之將領,確切完成您所發下的任務,也是末將等人理所當然之事。」

最為年輕,年紀大概只有十五歲的陳祐帶領著眾人,向曹操謙卑的表示兵團之意。

「嗯,此次的確完成的很漂亮,孤除了原定的俸祿以外,還會再額外給予相對的獎賞。」曹操說著說著,忽然發現好像有些不對勁,「不過不知是否為孤錯看,剛剛你們好像有五個將領,是嗎?」

他們四人這才發覺,原本站在五人行列正中央的夏侯雲,已經不見了。

在許都的大街上,夏侯雲手上拿著一小袋銖錢,看起來無所事事的閒晃著。

「真要命,要是被曹操大人認出來的話,我在涼鬼兵團的事一定會被義父那傢伙知道的。」看著小袋中不多的錢幣,雲不禁小聲的抱怨道:「嘁,還真沒想到,想要脅持天子的傢伙,平常身上就帶著這麼點錢。」

看著許多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店家,夏侯雲進入了難得的深思熟慮,「不過話說回來,要去哪好呢?」隨後夏侯雲便帶著得意的笑容,往一間新開幕的豪華茶館走去。

那一天之後,又經過了三個月了。

這一日,在食堂中,夏侯雲與陳祐對坐而席。

「陳祐啊,你有沒有好點啊?」夏侯雲一邊吃著飯一邊問著。

「還行……咳咳……就是最近有點無力。」陳祐回答。

「你就是吃太少又睡不夠,怪不得長不高。」

「有什麼關係,只要能夠把兵書和棍法都讀好練好,我就覺得很舒服了。」

「你小子在兵團是年紀最小的,卻是個游擊隊長,但不管怎樣,命永遠是最重要的啊。」雲懇切地說道,「我在你這年紀時,就只知道逃出去玩,你現在就這麼有為了,長大後一定更強,知道了嗎?」

「哈哈!不愧是子鷹講出來的話呢……」陳祐低下頭,「如果能長大的話……」

「說什麼呢,不就身體差了點嗎,快吃飯,不然真的長不大了啊!」

突然,有一傳令兵奔來喊道:「報!」

「怎麼了?」陳祐問。

「是夏侯隊長的傳書。」傳令答。

「我的?。」接過信件後,夏侯雲拆開來,一看,來信者的名字讓他雙目一亮。「陳祐啊,能替我向文錦大人乞個假嗎?」

隔日一早,夏侯雲便告了假,暫時離開了兵團,回到了那個呼喚著他的地方--夏侯府邸。

「恭迎夏侯公子回府!」

婢女僕人站開成兩排,歡迎著夏侯雲的回來。

「義父!」夏侯雲推開房門,神采喜悅。

「你總是來了。」只見惇忙著收拾東西,沒閒暇回頭。

「怎麼了,不是明日才出發嗎?」

「所以現在才要趕緊收拾。」

雲上前一看,惇盡是在收拾些武器,包含刀、劍、匕首、飛刀等等。

「為什麼要帶那麼多兵器,你不是還有那把方什麼畫戟嗎?」雲問道。

「這些是給手下士兵用的,給作戰時做備用。」

「所以從呂布身上拿來的那把呢?」

「你說方天畫戟?在大廳那擺著呢。」

「你平常不是用刀和長槍比較多嗎?帶著那長戟好像也沒什麼用吧,不如就放在家裡還比較方便一點。」夏侯雲死著眼神說道,「先別管那些了,待會來喝一杯怎麼樣?」

「行,等我忙完吧。」惇一邊收拾著,突然有一把大刀被弄掉,直接硬生生的插在地上,「砰」的一聲,甚是嚇人。「嗯?怎麼?」惇疑惑的看著被嚇到的雲,「身為將軍,隨身帶把大刀也是很正常的吧?」

晚上,兩人飲酒談天,惇先是談了談這兩年來經歷的戰事,包括官渡、倉亭等戰役,終於徹底打倒北方豪族袁紹。而雲則是談了談這兩年他的「事蹟」

「對了,這兩年你到底去哪了,難不成是去修行流浪了?」惇問道。

「我就去了個青州兵的兵團,混得還可以。」

「那我們出戰時你怎麼沒參與到?」

「當時我還是太新的兵,估計是曹大人不敢用吧。」

「的確像孟德的作風,」惇認同,「那,這幾天路上那些在街鬥中被撂倒的地霸也都是你幹的吧?」

「說什麼呢……我現在可是訓練有素的士兵呢!」雲略為心虛的說,隨後口氣戲謔又浮誇的說道:「那種街頭大戰我現在已經沒怎麼參與了,我可是一心想從小兵混到大將的有志青年啊!」

「是啊,像你這種有官不當卻想當小卒的傢伙,我這輩子還是第一次遇到。」

「你還真別說,我收到你的信我就馬上跟兵團乞了假,跑來幫你打這次的仗的。」

「這是你的初戰,別丟了你的小命啊。」惇嘲諷的笑道。

「說到這個,你還沒跟我講戰況是怎樣呢。」

「是這樣的:孟德在打倒袁紹後,仍在追擊他的子嗣袁尚,荊州的劉表想趁此時攻擊許昌,孟德便派我和幾員副將前往擊退。」

「大概會在哪裡遭遇?」

「博望。」惇肯定的說,「前來進攻的前鋒還是常山趙子龍──趙雲,不得不小心點。」

「我就知道,千萬別相信名字有『雲』的傢伙。」

「加上孟德也常說劉備是個陰險狡詐的傢伙,所以更得注意了。」惇慎重的說道。

「別擔心,」夏侯雲幫惇斟了杯酒,並且說道,「如果有什麼差錯,這不還有我嗎!」

「哼,我倒要看看你這傢伙有沒有變強!」惇笑道。

「到時候我大殺敵軍,你就在馬上乾瞪眼的磨刀吧。」雲也反諷道。

之後惇便回房休息,畢竟明早就要出戰。而即將迎接自己第一場征戰的夏侯雲,躺在床上,想著各種事情。

就在此時,突然聽到後院傳來聲響。

夏侯雲心想:「這時候已經晚了,婢女僕人也該休息了,兄長們不在,義父也才剛回房,是大半夜不睡覺,還在外面呢?」於是他便靜悄悄的離開房間,前去探個情況。

至後院,他發現有個披著黑衣斗篷的蒙面傢伙,就在那偷偷摸摸的,便繼續跟上。

「賊子也不挑戶的偷,偏偏來偷我府?算你倒楣!」雲心中暗念,覺得這竊賊實在可笑。

跟蹤了一段時間後,發現這小偷一直在找進去大堂的方式,又是爬窗、又是爬房,還到屋頂上找有無入口進入。但沒多久後,那小偷便拿小刀,又割又翹的,最後破開了大堂的門鎖,左顧右盼後,悄悄的進入。

小偷似乎在大堂中尋找著某樣東西,一直到處亂看。直到他看到武器架上,那支威武霸氣的長戟,便把那戰戟笨拙的拿起。

「喂!」夏侯雲大喝一聲,小偷受到驚嚇,便失措的將那戟從雲的頭頂揮過,「哇!」雲馬上低下身子,驚險地躲過,也被嚇到忍不住的叫了一聲。

「什麼人!」那小偷很不穩的拿著戟,可見力氣不大,而且聲音相當柔細。

「大半夜的在將軍府邸偷武器,我才要問你,你又是什麼人啊!」雲斥責道。

「不是偷,這本來就是我的!」小偷回道。

「我見過很多賊,沒見過你這麼可惡的,偷別人東西還說是自己的!」

「這是你們從我父親手上偷走的!」小偷怒道。

「鬼扯--」夏侯雲拔出木刀,一個箭步上前,直接打中那竊賊的手,本來就握不穩又被打中,使他立即鬆開,長戟落地,雲馬上再往前一步,幾個動作就壓制住了那竊賊。

就在這時,夏侯惇走了出來。「半夜鬧哄哄的,怎麼了?」

只見雲坐在一張長凳子上,拿布輕輕擦拭著長戟,「明日就要出戰,我很是緊張,所以睡不著,就來幫義父您擦擦武器!」雲向惇尷尬的解釋

「那剛剛怎麼吵吵鬧鬧的,好像還說到什麼『鬼扯』的?」

「我……是在咒罵劉表!居然想趁曹操大人外出時想偷襲許都,真是沒見過他這麼可惡的王八無賴,他說的話都是鬼扯!」雲繼續勉強的解釋。

「你也會緊張?」惇的表情變得略為訕笑,「但不論如何,明早就要出發,所以還是快去休息吧。」

「是,遵命。」

雲低著頭答應,然後惇便回到他的房間去了。

「好了,出來了。」雲將凳子拉開,把那竊賊放出來,「府裡有那麼多值錢又好偷的東西你不拿,偏偏拿這又重又沒人要的東西,你是對這種長戟有什麼癖好嗎。」

那竊賊並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低著頭,不時用眼角餘光稍微看向夏侯雲。

「把面罩拿下。」

「不……不行。」竊賊拒絕。

「快拿下,不然就動武了啊!」

「不行啊--」他堅決拒絕。

「真是……」雲迅速的絆倒他,將他壓在地上,接著一把將那竊賊的蒙面布和兜帽扯下。

這一刻,雲看到的是一張有幾分熟悉,卻又有幾絲陌生的面孔。

那白皙的皮膚、美麗的臉蛋、憂鬱的眼神,就是在當年大軍從徐州遠征回來時,馬車上的那姑娘。

當時楚楚可憐的小女孩,現在長大居然又出現在自己面前,但是卻變成了一個小偷。

「妳……」雲突然注意到自己壓著的是女孩子,便馬上鬆開,並且站起來。

「要殺要剮都隨便你,反正我失敗了……」她無奈的說道。

「不就是個小盜嗎,不至於會讓妳死啦。」

「敗軍之將本來就該死,何況我連我自己的使命都沒有達成……」

「什麼敗軍之將,還有妳的使命難道就是偷這把又長又大的戟?」

「別再說了,現在我只求一死……你就快點動刀吧!」

「我還是不懂你在說什麼……」夏侯雲搔搔頭後說道,「不過,妳真的已經有覺悟了?」

「嗯……只求下手俐落……」

「好……好吧。」

隨後夏侯雲便作勢拔刀,但一直遲遲都沒有揮出。

「我──才不要照著妳說的做。」

「什麼?」她有些訝異的回頭看他。

「對妳這種小偷,這麼痛快的死法哪配的上妳?」雲對她笑道,「我要慢慢的折磨妳,先從……陪我聊聊開始好了!」

滿月高掛,夏侯雲與女孩坐在櫻樹下,微風吹拂過,盛開的櫻花款款飄落。

「妳叫什麼?」雲問那女孩。

「嗯?我沒有叫啊。」女孩還疑惑了一下。

「我是說……妳叫什麼名字?」他一邊無奈的苦笑補述道。

「我叫做呂玲綺,我父親在徐州死後,我就被送來這了。」

「呂玲綺?在徐州?難不成你父親是溫侯呂奉先?哈哈!」雲開玩笑的說著,「難怪要偷方天畫戟啊,原來是想拿回父親的遺物啊。」

「你怎麼知道?」玲綺驚訝了一下,雲更是驚訝。

「我……」他完完全全沒有想到自己的玩笑居然精準的說中了,頓時感到好像說錯了什麼,罪惡感瞬間湧上心頭,「我隨便猜的啦……」

「呵呵,還真是厲害呀。」玲綺嘆道,然後繼續說道:「我知道我的父親不是個正直的人,對我和娘親也不太好,但我還是希望能拿回他的東西,當作是他留下的最後一點遺物。」

「為了妳的娘親嗎?」

「不,我的娘親來許昌不久後就病逝了。」玲綺感傷的說道,「之後我便流落失所,也想就此自我了斷。」

聽完這句,雲只是看著玲綺,沒有說話。

「但畢竟那是我的父親,雖然他在時我們每日就都已經很不安,失去他後我和娘親更不好過了,所以我就想拿回他的東西,作為我身邊仍有家人存在的象徵。」

「那把戟嗎?」

「對。」玲綺說,「父親的留下的遺物就只有那把方天畫戟,我探聽得知夏侯惇取而用之後,就一直準備要來偷回。」

「所以妳選了出征前夕?」

「我想,若是在出征當天他們發現東西不見了,也不可能先停下來找,等到他回來時也有別的武器用了,但沒想到還是失敗了……」

「那種東西啊,還是不要有的好。」雲望著滿月,繼續說道:「它只會一直提醒你,重要的人再也回不來了而已。」

「但是……」

「我也是個親父逝去的孤兒,在我剛被收養時,那傢伙對我說過:『對已經不在的人而言,他們想的事我們不可能知道,但對還在的人來說,沒有什麼比堅強的活下去更重要的。』」

「可我這樣一個敗軍之女,被送來後,日子一天比一天苦,娘親也去世了,身旁再也沒有任何人,要怎麼堅強……」

「我也不知道。」雲微微的笑了笑,然後更靠近了玲綺一點,「不過至少我確定,堅強這種事,都是從逞強開始的,我也有過站都站不起來的時候,但是當我堅持要挺直身體的時候,就有人出現,來扶我一把了。」

夏侯雲握起玲綺的手,對她說道:「也許有些東西回不來,正因為如此,才更需要珍惜現在妳有的,妳剛剛說身旁沒有任何人?現在有我了,我就會是來扶妳一把的人。」

一陣風又吹來,繽紛落下的櫻花四散,在圓滿月光的照耀下,每片花瓣彷彿都散發出粉櫻色的浪漫光彩。玲綺的臉泛紅,眼神不敢與雲直視,並且將頭撇向另一邊。

「我……」她開不太了口。

「等我回來後,我一定會去找妳的,現在快走吧。」然後,夏侯雲便幫助呂玲綺悄悄的離開了夏侯府邸。

離開前,玲綺與雲還是想與彼此多講幾句。

「你……為什麼要幫我?」

「不知道,可能是因為有種一面如舊的感覺。」雲拿出一包銖錢,輕輕握起玲綺的手,放在她手上。

「這點錢妳先去找個客棧或房子借住一會兒,別再去偷了。」

「謝……謝謝你……」玲綺紅著臉,過了許久才慢慢說出。

「很快,我一定很快就會去找妳。」

給了她一個微笑後,雲便要回頭離去,玲綺馬上又叫住他:「等等!」

「嗯?」他回頭回的很快,可見他其實也希望能多看她幾眼。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

他想了一下,原本在思考要怎樣才能更有魅力的介紹自己,但最後還是放棄,語氣變得有些緊張的回應道:「我叫夏侯雲,字子鷹--」

「子鷹嗎……」她唸出了他的名字,僅此而已雲的心裡就已經有種說不出的喜悅感,「我會等你的,子鷹。」

隨後玲綺便緩緩的離開府邸,不時還回頭看了看夏侯雲,然後逐漸消失在夜幕中。而雲也一樣,一直注視著玲綺的身影,直到她離開了自己的視線。

「奇怪了,我又不是第一次幫這種逃家的少男少女了,為什麼我會那麼緊張啊……」

夏侯雲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發現自己心跳意外的跳得很快,冷汗直流,從剛剛和呂玲綺相視之時,好像就有這種說不出來,很奇怪的感覺了。

「心跳的好快……」

才過沒多久,夏侯雲就開始想要再見到剛剛那位銀髮女了。

隔日一早,夏侯惇與雲便一同準備出城,離開府邸時,那些僕人婢女比平常更恭敬的前來送別。而在城門口時,鼓手和吹樂手大奏樂,也聚集了許多市民,替即將出征的他們加油歡呼。

大軍打著「曹」和「夏侯」字樣的旗幟,隊伍甚長,好不威風。

夏侯雲騎著白馬,跟隨在騎黑馬的惇旁,見他手持朴刀,扛在肩上,似乎沒有帶上方天畫戟,雲便感到有些好奇。

「義父,你怎麼沒帶那把長戰戟啊?」

「那把戟雖說是孟德從呂布那賜給我的,但我畢竟用不習慣,再說我一看到那武器,就會想起那傢伙,心情就很差。」

「呵呵……」想起昨晚發生的事,夏侯雲不禁冷笑。又前進了一會兒,他看了看周圍的人民,覺得有些新奇的對夏侯惇說:「不過以前我都是在旁邊喊的,現在居然是在中間的,感覺好特別啊。」

「嗯,順便給你介紹下,在後面的兩位是我的副將,李典與于禁將軍。」惇先是介紹了身後兩位副將,然後指向夏侯雲,「這位是我的義子夏侯雲,夏侯子鷹。」

雲回頭看,這兩位將領,一位有著書生般氣質,另一位是板著張嚴肅的表情。

「參見兩位將軍。」雲禮貌招呼。

「實在不用,您貴為元讓將軍的義子,末將李曼城身為副將,反而應該是末將對您行個禮才是!」李典謙卑的說道。

而于禁一直板著臉,沒有說話。

「兩位不必特別照顧他,不管他是誰的養子,現在不過就是個游擊兵而已,總得為自己負責。」惇說。

「是不必擔心我,我可不想被誰小看!」雲說道。

「哈哈!元讓將軍和子鷹大人真是有趣!」李典笑道。

于禁還是板著一張臉。

「話說此戰的對手是劉備,手下有著關羽、張飛、以及先鋒趙雲等等之猛將,務必要當心。」李典說。

「那樣最好,我迫不及待要大鬧一場了。」雲自豪的說道。

「打仗和打架是不一樣的,在戰場上一個不注意就會喪命的啊。」惇說道。

「元讓將軍此言有理,子鷹大人應該謹慎為上呀!」李典贊同道。

于禁仍然板著那張臉。

「他們會奏樂到什麼時候?」雲問。

「至全軍出城畢。」李典回答。

雲回頭一看,軍隊長的還不見尾,而且這也才發現已經快出城門了,嘆道:「那些樂手豈不是很苦?這麼一支大軍出戰和回城都要演奏。」

「子鷹大人能諒下人之苦,實乃錦心之仁者,末將甚是欽佩,有朝一日必成大器啊!」李典高興的讚道。

「別誇讚他,他會太得意的。」惇說。

「打仗。」突然傳來沒聽過的聲音,他們回頭一看,是于禁講的。「打贏。」

「什麼?」

「打仗,打贏。」他重複。

「不錯!打仗,打贏!」李典跟上。

「對!打仗,打贏!」雲也跟上。

「你們在喊什麼……」惇說。

「就是這樣,打仗,打贏!」雲對著惇說。

「哼……」惇冷冷地笑了一下,隨後也跟著喊話:「打仗!打贏!」

接著就在他們振奮的精神呼喊,和樂隊演奏的助勢下,整支大軍才終於出了城,他們也就踏上了前往征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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