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里,众人散去了,可秦山却迟疑着没走,看着坐在那儿,若有所思的秦父,他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秦父忽地醒过神来,见他如此模样,不由问道:“小山,你有什么事吗?”
秦山沉吟一瞬,道:“爹,您把大军有可能前来围剿的消息告知众人,这是不是有些不妥当?有可能会引起山寨里的人心动荡,甚至起了脱离山寨的念头。”
说着,他又小心地看了一眼秦父,忙又转而道:“当然,我也相信山寨里的叔伯兄弟们大都是可靠的,是忠诚于山寨的,可突然听闻大军可能前来围剿的消息,惶惶然也是有的,所以我认为爹刚刚不该把这种可能告知众人。”
秦山说的是对的,正所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嘛,就连夫妻都如此,更何况只是一窝子土匪呢?如果秦家寨大难临头了,难保这些人一个个都想着要各自飞了,又有谁会留下来和秦父并肩作战呢?
可是,秦父对于秦山所言却是不置可否,摇头失笑道:“小山,你多虑了!我们秦家寨可不是一年两年立下的寨子,而是六七十年了,这六七十年间,寨里兄弟们的父祖辈为了山寨留了多少血,死了多少人?这座寨子能够在此扎根下来,方圆百里无人敢招惹,这都是我们父祖辈们用命拼下来的,可以说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是山寨里所有人的根所在,你觉得他们会轻易抛弃自己的根吗?不会的!没人会轻易抛弃自己的根的,我相信寨子里的人大都会与我们共同作战的,即使是面临大军的围剿,我对山寨里大多数的兄弟们也有这信心!”
这是秦父对秦家寨的青壮们的信任,他自信就算大军压境,大难临头,秦家寨大多数的老少爷们都会拿起武器,英勇作战,而不会如老鼠一般,惶惶然地乱窜逃离,舍弃自己的根,背叛自己的兄弟!
可随即,秦父又是冷笑道:“哼!当然也可能有几个胆小鼠辈,只想着保全自己的性命,惶惶然地逃离寨子,对于这样的人,秦家寨也不需要他们,他们要走更好,免的以后战斗起来还是拖累,只是他们这一走,就再不是秦家寨的人了,也再休想回来了!”
显然,秦父对此也是心里早有腹案的,他的意思就是,要走可以,只是走了之后就再也休想回来,秦家寨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秦山默然点头,对于这话题没再多说什么,转而道:“爹,既然已经抓了那伙人,何不把人带来审问审问?我倒是很好奇,为什么他们之前对我避之不及,可今日又进山冲着寨子而来呢?”
秦父想了想也是颌首道:“嗯!我也想问问这些人具体的身份来历,我们只知道他们是从京城来的大人物,身份不一般,可具体的身份来历却是不很清楚了!如今人在我们手里,倒是可以详细地问问了!”
说完,他就唤了一个汉子进来,吩咐将十三公子和赵子远这两位一看就是中心人物带过来,汉子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就把十三公子和赵子远从牢狱里带了过来,然后就退了下去。
十三公子还真是第一次来到土匪山寨的大堂,他心知肚明自己和赵子远将要面对秦父的审问,可是他不仅没有惶恐不安,反而是看什么都新鲜,环顾打量着这幽暗的大堂,扫了一眼大堂里两排整齐的椅子,再看向上边坐在虎椅上威风凛凛的秦父,口中不由啧啧笑道:“大当家的,你这大堂倒是和将军宅邸里的白虎节堂很像,呵呵!气氛都很是肃穆,但白虎节堂里更加光明磊落,而你这里则是太过幽暗了!”
他把这大堂比作将军府邸的白虎节堂,这到底是无意比喻,还是意有所指呢?
顿时,秦父眯了眯双眼,看着笑吟吟的十三公子,他心里也是疑惑丛生,不知道这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公子哥到底知道些什么,又知道多少,尤其是关于陈主的。
秦父心中念头急转,没有理会十三公子的话,直接开口道:“两位,你们既然已是阶下囚,想来也该有阶下囚的觉悟,我找两位来,就是想询问两位一些事情,还请两位配合配合,如何?”
十三公子哈哈笑道:“大当家的尽管问,我和子远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不会有丝毫隐瞒大当家的!”
赵子远也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那好,第一个问题!”秦父神情严肃了起来,沉声道,“我知道你们是从京城而来的大人物,可对于你们具体的身份却不知,还请两位先自我介绍一番!”
十三公子闻言,笑着和赵子远相视一眼,随即摇头失笑道:“原来大当家的还不知我们是谁!也不瞒大当家的,我姓燕,单名羽字,表字谦冲,可一般家里的兄弟都不叫我名讳,而是喊我十三,因为我在家里众兄弟中排行十三。我燕十三乃是当今圣上众皇子之一,见过秦家寨大当家的了!”
赵子远紧接着面无表情道:“我姓赵,单名洵,表字子远,乃是定国公之长孙,还请大当家的指教!”
他们二人这自我介绍一出,顿时秦山和秦父心里都震惊莫名,他们虽然之前就知道十三公子和赵子远不是一般人,是京城里来的大人物,可却是没想到他们的真实身份居然如此显赫,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国公爷的长孙,这简直是让人不敢置信。
秦山就瞪大着眼睛看着燕十三以及赵子远,一时之间反应都有些迟钝了。
那秦父虽然心里也震动非常,但右手紧抓了抓座下的虎皮,瞬间就冷静了下来,双眼紧盯着燕十三和赵子远,沉声又道:“还真没想到,两位居然一位是皇子,一位是国公爷之长孙,呵呵!我这秦家寨今儿还真是有些蓬荜生辉了!”
燕十三失笑着摇了摇头道:“蓬荜生辉说不上,只怕大当家的其实根本不欢迎我们来此,更是希望我们永远不要来此,大当家的,我说的对吧?”
秦父眼神微凝,冷声道:“如果来的是朋友,我自然是欢迎的,可如果来的是恶客,那我自然也有刀剑相迎!”
“那看来,我们在大当家的眼里是恶客了?”燕十三恍然笑道。
秦父轻哼一声,不予置评,接着又问道:“第二个问题,你们既然是皇子公孙,那为何来此穷乡僻壤之地?来此的目的又到底是什么?”
其实,秦父对这个问题是有答案的,只是心中所想到底不是本人所答,他还是把这问题问了出来,想要听听燕十三和赵子远如何说,是坦白还是有所隐瞒?
而燕十三听问,却是忽地轻笑道:“大当家的,都到了如今这地步,你我何不各自都坦然一些?又何必再遮遮掩掩呢?其实,我心里已是清楚了你们秦家寨的底细,以及你们和陈主的关联了!”
这话一出,顿时秦父瞳孔微缩,神情也是微变,目光紧盯着燕十三,许久都不曾移开一瞬。
而身边站着的秦山闻言,面上却尽是疑惑,他是知道燕十三是一直在寻访什么陈主的消息的,可是如今从燕十三的话中听来,还有秦父不正常的反应,这陈主好像还与秦家寨有很深的关联?这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此刻,秦山心里疑惑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