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反应其实就是最好的反应,没有反应就是相当于默认了燕十三所说的一切,秦家寨真的如他所言,是当年陈主的亲卫所衍化的,在这秦家山扎根立寨就是做为守墓人,守护着陈主的冢墓,也就是说陈主的冢墓就在秦家山上。
看着沉默不语的秦父,秦山心里已是明白了一切,又想想秦家寨许多不同寻常之处,他居然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了。
怪不得,秦家寨的土匪每日都要早起操练,恐怕这是当年那些亲卫们在陈主手下做事留下来的习惯,于是在秦家山扎根立寨之后,他们依然严格要求按照军营的训练方式,让后人操练起来。
怪不得,秦家寨的土匪个个小时都要进寨里的学堂念书,识文断字,这只是因为他们其实从未忘记自己真正的身份,他们是陈主的亲卫,而不是真正的土匪,识文断字自也是让他们自己区别于文盲的土匪。
怪不得,之前秦父说这秦家寨不仅是难以抛弃的家业,更有更重要的东西需要他们守护,现在想来,这更重要的、需要他们守护的东西其实就是指陈主的冢墓吧?
……
一桩桩、一件件以前觉得奇怪,疑惑不解的事情,此时一一都闪过秦山的脑海里,秦山也终于得到了解释,原来一切都是因为那什么陈主,因为一个死人而已!
想到此,秦山心情却是复杂难言了,因为一个死人,为了守护着一个死人的坟墓,秦家寨几代人都扎根于此,甚至为此而生,为此而死,这真的值得吗?
到如今,已经守护了陈主的冢墓六七十年了,是该夸他们一句忠诚吗?还是骂他们迂腐可笑,守着死人过活?
秦山做为现代都市的一名程序员,他自是认为人死万事皆休的,什么风光大葬,什么万世传颂,不过都是做给活人看的,其实死人哪里又能知道什么呢?
所以,依他本心来说,他是觉得秦家几代人守护陈主的冢墓的行为实在是迂腐可笑的可以,他自己都有些觉得不可理喻,可是他张了张嘴,却又是什么否定难听的话都无法说出口了。
秦家几代人坚守着陈主的冢墓,这是他们自以为的忠诚,甚至是他们自以为人生活着的最大职责,而如果秦山否定甚至嘲讽这种行为,岂不是否定了秦家几代人所做的一切坚持?
这太残忍了,身为秦父的儿子,秦山无法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只能闭口不言了。
当然,他心里对此是拒绝的,他绝不会有一天代替秦父一直守着一个死人过活的,他的人生是属于他的,而不是要向一个死人效忠,更何况这个死人他见都没见过,连是谁都几乎不知道,又谈何效忠呢?
这转念间,秦山想了很多,就在这时,一直垂眸保持着沉默的秦父霍地抬起头来,双眼紧盯着燕十三,问出了他的第三个问题:“那么告诉我,你们为何而来的?是冲着陈主来的吗?哼!当年那个背叛者背叛了陈主也罢了,现在他的后人还要对陈主挖坟掘墓吗?”
显然,他口中的背叛者正是大燕朝廷的开朝太祖,他们这些亲卫以及后人认为在陈主病逝之后,大燕太祖背叛了陈主,所以以背叛者称呼这位太祖。
而大燕开朝太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是背叛者也好,刻薄寡恩也罢,可他到底是大燕朝廷的太祖,是燕十三的太爷,秦父如此称呼燕太祖,顿时燕十三也是神情微沉,冷笑着辩解道:“还请大当家的收回这话!当年自从太祖跟随陈主左右,也是南征北战,誓死效力,直到陈主突然暴毙之时,太祖也未曾做过一件对不起陈主的事情,谈何背叛?”
“至于说陈主暴毙,起义军大乱之后,太祖收拢大部分起义军,稳定军心,最后一扫乾坤,安定天下,这也不是陈主所愿吗?太祖不过是继承了陈主之愿,做到了陈主也差一点未曾做到的事情而已,并不能说他是什么背叛者!”
“哈哈哈!”秦父摇头大笑,伸手指着燕十三道,“你还真是给你家祖宗脸上贴金啊!我也不睁眼说瞎话,确实,在陈主生前,你家祖宗是尽心尽力为陈主效力,南征北战,立下了汗马功劳,这些功劳也不是我说说就能抹杀的了的,陈主也因此极为看重和信任你家祖宗,甚至约为兄弟,生死相交,无话不谈!”
“而就算在陈主暴毙之后,你家祖宗收拢兵马,拥兵自重,再次一扫乾坤,一统中原,结束了天下大乱的局面,也算是完成了陈主生前的心愿吧!”
“可是,你家祖宗统一中原建立大燕之后呢?他又做了什么?他恢复了前朝旧制,皇帝依旧是至高无上的皇帝,权贵依旧是作威作福的权贵,官员依旧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官员,而百姓也还依旧是被你们豢养的待宰的牛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家祖宗对陈主最彻底的背叛!他就是个最可耻的背叛者!”
这话秦父说的语气极为激烈,可是在场的秦山、燕十三以及赵子远却听的有些莫名其妙起来,他们有些听不明白了,这燕太祖恢复前朝旧制,皇帝、权贵、官员以及百姓各归其位,这怎么就是对陈主最彻底的背叛呢?他们不明白!
可是秦父不管他们明白不明白,紧接着又道:“接下来,你们家祖宗又做了什么呢?刚当上皇帝,下的第一道关于陈主的旨意,不是给予陈主荣耀,认可陈主的付出,让陈主万世传颂,而是直接下令天下禁言陈主,呵呵,燕十三,你还能说你的祖宗不是个背叛者吗?”
燕十三默然,他自然也知道自家祖宗在这事上做的不厚道,也不愿多说此事,而是转而疑惑问道:“大当家的,你刚刚说我家太祖恢复前朝旧制,是对陈主最彻底的背叛,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还请大当家的解惑!”
“呵呵!你不明白?”秦父看着疑惑的燕十三,又扫了一眼同样疑惑的秦山和赵子远,哈哈笑道,“你们都不明白?也是,当年你祖宗禁言的厉害,无人再敢言陈主,至于陈主说的话,提出的理念更是无人敢提,再说时间过去了六七十年,确实是很少人知道这些了。”
“那就让我来告诉你们吧,当年陈主在青石镇起义,拉起了起义军,起义军越来越壮大,随即他提出了自己的治世理念,在他的设想里,这个世界没有皇帝,权贵不能作威作福,必须被立法约束,官员对百姓不能予取予求,也不是百姓的什么父母官,不是为百姓做主的,而是为百姓服务的,甚至可以说,一切都以百姓为本,百姓不是猪狗不如的下等人!”
“当年,陈主曾有一句名言被人广为传颂,那就是一切都以人为本,我们做领导的,都是为百姓服务的公仆!”
“可是,你家祖宗统一天下做了什么?他迫不及待地登上了皇位,恢复了前朝旧制,慌乱地下令禁言陈主,好像陈主是瘟疫一般,他已经把陈主的治世理念完全抛弃禁止,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你家祖宗是个最彻底的背叛者吗?”
秦山、燕十三以及赵子远彻底被震惊了,燕十三和赵子远是震惊于陈主当年的治世理念,这没有皇帝,官员不是为民做主的父母官,而是为百姓服务的仆人,他们无法想象,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世界啊?这陈主莫非是个疯子不成?
可秦山震惊的却是那句陈主的名言:“一切都以人为本,我们做领导的,都是为百姓服务的公仆!”
卧槽!这句话怎么就这么熟悉呢?这简直是新中国最标准的官腔!难道这所谓的陈主和他的来历一样,也是穿越过来的吗?
秦山当时就懵逼在了当场,一脸呆滞,脑袋都当机了,无法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