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瑟风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微笑,甚至连唇角的弧度都丝毫未动,但眼神已经极度冰冷,让人仿佛置身寒冬之时又被兜头泼上了一瓢冰水。
那闹事之人原已被卫瑟风的眼神吓住,但看着真有小厮拿着针线过来了,他又立刻站起来怒道:“就凭你一个小小酒楼掌柜也敢这样对本大爷?你可知本大爷是谁?”
“鲁弘新,他不敢,那你看我敢不敢?”
被叫做鲁弘新的闹事之人不敢置信的回头,就看到了站在楼口说话的楚宸宁。
楚宸宁把玩着手中的折扇,欣赏着鲁弘新涨成猪肝色的脸,那鲁弘新已经跪了下来,口呼:“不知五殿下在此,小人……”
楚宸宁笑了笑,根本没理会鲁弘新:“行了,本殿下对你没兴趣,只是也颇想欣赏一下你嘴巴被缝上的样子……”
那鲁弘新本是吏部尚书的小儿子,仗着家里的权势,天天欺男霸女,鱼肉乡里,整日里被他强抢的民女都不知凡几,一见五皇子也要缝他的嘴,那些还略略犹豫的小厮立刻就扑了上来,生生的将他按在地上,就要拖出去了。
听着外面传来的惨叫声,小萌有些害怕,缩到了柳清疏身后,柳清疏本以为金平也会害怕,却见她兴致勃勃的好像忍不住要下去替了那些小厮,柳清疏再一转头,看到乐卿兴奋的好像要追出去指导那些小厮往哪里扎最疼,柳清疏忍不住有些扶额,看来五皇子身边果然没什么正常人。
那卫瑟风好像这时才发现了楚宸宁一行人一般,缓步轻移了过来,行动间白色长袍衣袂翻飞,仿若仙气飘飘。
他轻轻的给楚宸宁拱了拱手,金平看到他过来了,忙收敛起自己兴奋的神情做淑女状,卫瑟风见状一笑,看了看一边的柳清疏和小萌,对楚宸宁道:“今日多谢殿下解围,不然在下可真是不知该如何收场。”
楚宸宁毫不在意的摆摆手,笑道:“你几时要真需要我解围就好了,这样还可以欠我一个人情。”
言谈间竟是很看重卫瑟风的样子,但能随意发落朝廷命官最喜爱的小儿子,这根本不是一个普通酒楼掌柜的能做到的事。
等等……流觞楼……曲水流觞……
柳清疏突然恍然大悟,她小声问道:“这位卫瑟风公子,莫不是就是曲水楼主风公子?那个传说中掌握天下情报的人?”
听着下面鲁弘新的惨叫,楚宸宁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回房间吧。”
几人重新回到“残荷”坐下,卫瑟风一路行来心事重重,打量了好几次柳清疏,柳清疏也在一直观察着他,看他的样子就更是证实了自己的判断。
楚宸宁见两人“眉来眼去”的样子,心下莫名生出一股醋意,拍拍桌子道:“阿风,柳姑娘是我的人,你的身份可以不必忌讳她。”
卫瑟风这才正眼看了看柳清疏,见她国色天姿,形容间自有一段风流,心里已有了些判断,于是不再诸多纠结,笑道:“柳姑娘说得不错,在下就是曲水楼主风公子,不过什么掌握天下情报,那也只是世人给我加的些美誉罢了。”
柳清疏点了点头,两人算是正式结交了,见桌上的人都开始各自吃饭,小萌有些好奇的小声问柳清疏:“曲水楼主?风公子?那是什么?”
柳清疏轻声地跟小萌解释道:“曲水楼是京城第一酒楼,南来北往客人繁杂,传闻曲水楼的掌柜的是个……”
柳清疏本来想按照传闻的原话讲“是个美貌的公子”,想到楚宸宁刚提过卫瑟风最讨厌别人称赞他容貌,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是个惊才绝艳的公子,天下没有他得不到的情报,不管是贩夫走卒还是皇室子弟,也许他比你的枕边人还要了解你。”
“这……好可怕!”小萌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卫瑟风,却见他温文尔雅的夹了一块酥肉放在乐卿的碗里,瞬间又被他迷倒了,“不过奴婢太愿意被卫公子了解了。”
柳清疏无奈的摇摇头,这个被美色诱惑的丫头呀,她继续道:“但曲水楼主行事极为隐秘,就算和他有过数次交易的人也大多未能窥见过真容,只知他以风字做代号,所以世人都称其为风公子。”
上辈子柳清疏也曾想帮楚宸御笼络住这个风公子,将他的情报网据为己有,但无论如何都不得法,终其一生甚至连这位风公子的面都未曾见到过,却没想到这辈子会这么轻易的就见到卫瑟风,世事果真如此难料。
柳清疏正在沉思,却突然被人拍了拍肩膀,她回头一看,是金平公主:“柳姐姐,差不多吃完了,我们一起去逛灯会吧!”
柳清疏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跟众人一起都站起身来。
见金平公主眼巴巴的盯着自己,卫瑟风抱歉的笑了笑:“对不住了,今晚我还得留在酒楼里,恐是不能陪各位去逛灯会了。”
金平公主和小萌都露出了无比遗憾的表情,但想去看热闹的灯会的心情还是占据了上风,他们一行人就浩浩荡荡的离开了酒楼。
刚走出酒楼没多久,金平公主就道:“我想去给父皇母后买些东西,就不跟着五哥哥柳姐姐你们一起了。”
柳清疏道:“我们一起去也是可以的。”
金平公主揶揄的笑了笑,拉住小萌:“不行,我得一个人去,我今天没有带丫鬟出来,柳姐姐你这个丫鬟就先借给我用一用吧!”
说着就拉着小萌跑远了,柳清疏大概已经猜到金平公主的想法,无非就是想撮合自己跟楚宸宁,但这一切都是因为那天晚上在灵山寺,楚宸宁想要硬闯进来随口许诺的误会罢了,柳清疏想着什么时候一定要跟金平公主解释清楚。
果然金平公主刚走开,乐卿就拍了拍头道:“嗯,我也想去买点东西,就不跟大哥你们一起了,你们自己去玩……不对,我先走了!”
见自己差点暴露了真实目的,乐卿唬得一捂嘴,却见柳清疏没有流露出意外的神色,忙也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