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前请邀约】
开学后的一个月,艺术学院进入了第一轮院内战。对于想在未来有一番成绩的学生来说,院内战意味着名誉,意味着随名誉而来的大公司的作品约赏。学院内紧张气氛渐渐充斥了每一个角落,当幼琳开始盘算院内战的策略和作品时,这份紧张已足够浓重,学期之初就让人喘不过气来。
“幼琳,这周末能不能腾出些时间给我?”伴随甜橙香而来的是靖伊颇为轻松愉悦的声音。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真是难得难得!”幼琳应和着回身,靖伊已几近身旁,黑色牛仔和敞口的红黑格开衫,棕铜色的内衫依旧领口大开,精致的面庞应该是于无形处修饰过,束起的棕色发丝自由弯曲着,这充满朝气的装扮许久未见。他轻轻捏了捏幼琳的鼻梁,“让我进去。”
幼琳起身,将靖伊让进里面的座位,靖伊长舒一口气,闭目仰在座位上。
“大忙人,通告结束啦?还是你的记者同志们……”看靖伊并没有回答问题,幼琳补了两句。
靖伊睁开双眼,仍旧瘫坐在那里,“通告?你查过我?”略带警觉的声音,让幼琳意识到自己的措辞需要谨慎。在此之前,他们的对话仅限学院内,没有时间,也没机会让幼琳将话题引至学院之外。
靖伊从椅子上坐起,趴在桌子上,打量着幼琳,随后岔开了话题:“怎样?周末能不能陪我遛遛?”
“当……当然没问题!”
教授已经在黑板上奋笔疾书,“好哒,就这么定啦!”靖伊笑着点点头。
【学院的影子】
渐近的警笛萦绕在清晨的上空,学院酒吧的厕所外,几位警察神情严肃,站在他们面前的两男一女显然不是学生。褴褛的衣衫,蓬乱的头发,再加上那迷离的眼神和时断时续的夸张动作,昭示着他们瘾君子的身份。
幼琳目不斜视,快步从警戒线外走过,这种“热闹”躲得越远越好,妈妈曾经说过。在澳洲,吸食大麻合法化使得这些瘾君子们肆无忌惮,悉尼既是如此,伍伦贡更为夸张。他们像游魂一样晃荡于街头巷尾,还有免费巴士的最后一排。本地人是他们的目标,国外友人在他们眼中更是流油的美味。
这些“游魂”会招惹临近座位的人、搭话,貌似友善地提供所谓的“人生至高点”,以此勒索钱财。然而这并非终点。幼琳一年级的学弟曾告诉她,吸食大麻意味着极大的可能性,快感不被满足,很多被迫吸食大麻的人,反而会主动将手伸向更“毒”的,万劫不复的选择。当然,这并非学弟的原话,他在说出这些话时态度中立,表情视若儿戏,对于别人如何看待自己那一身恼人的味道,他似乎一点儿也不关心。
“Hey, girl, I know your friend ! Hey……”那三个枯尸中的一个向幼琳这边嘶嚷着。
‘这就是学弟所谓的搭话吧?一定是!’尽管幼琳如此自我安慰着,还是下意识地向声音来源看去。那是张很难被忘记的……脸,也许骨头撑起的黄棕色面皮,已经不再适合“脸”这个字了。吊着的膀子不及衣架的力道,胳膊无力地晃荡着,向这边走来。在幼琳眼中,杰克船长的船员都比他稳当不少。
“Hey!“一旁的警察赶快上前拦住他,这类人,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学院内不时擦身而过的警察,还有徘徊于草丛和楼宇之间的缉毒犬和警犬,让幼琳感到一丝从未有过的紧张。
学院内,因各种原因,偶尔发生的争执很少升级至暴力,校园争执?警察不会排出这种气势来的;学院禁止携带或吸食大麻,但校园对外开放导致一些社会人士,将吸管针头瞄准了学院这片净土,蛊惑意志薄弱的学生躲在某个阴暗角落,吸“逝”着最后一丝愉悦和那残存的色彩。最近,警察成了学院的常客,现在——学院的清晨,警察更成为了“大多数”。
教室里,教授迟迟没有出现。学生们互相交换着各自的情报。
“……就在院内战的动员晚宴上!”
“不是十二点就结束了吗?”
“有些人留下来开了第二波……”
“......肯定有外人!”
“……没骗你,昨天我在那儿,醋酸味让人反胃,肯定不是大麻!”
“你怎么这么肯定?你也抽过?”
“哎呀,不是!我姐姐的朋友抽,抹不去的味道,我鼻子认得!”
“不是醋酸,丽娜也参加了,她说有焦味,混着金属味!她还看到了救护车,有学生倒在学院厕所里了,是个男的,翻着白眼……”
“不是,是个女的!”
“上救护车的就一个男的……”
“……抓住了人,竟没找到东西?”
“谁也不傻,能随身带着吗?以前不也有过,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了?”
“但以前也没有倒霉鬼啊!别说啦,教授来啦!”
……
靖伊玩弄着手中的钢笔,眉头紧锁着,静静地听着。
【教室之外】
教授的迟到,导致整节课只有二十多分钟。同学们的各种传言,混杂着清晨一晃而过的情景,幼琳很难将注意力集中在还未开始就结束了的课堂上。
课后,人流迅速涌向教室之外,并分散至各个方向。教室里为数不多的,是接下来没有课程安排的人,幼琳收拾着东西。
“是不是被他们的话吓到了?”靖伊一边小心收拾着笔盒,一边看向幼琳。
“也不是,其实我早上……”
“小幼琳!”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靖伊警觉地望向身后。
罗曼一身黑色的大T恤沙滩裤,像一只颇具压迫感的大乌鸦,从教室外向这边“扑腾”。
“Hey, body !”罗曼点头,向靖伊打了声招呼。
“Hey.”
“怎么?难得你到教室堵我,什么情况?”幼琳笑着看向罗曼。
罗曼看了看幼琳身边的靖伊,片刻后,“嗯……是老爷子,他说最近不安全,让我放学等你一起回伍伦贡,反正都一路的。”罗曼斟酌着自己的措辞,大概是边思考边说出的这句话,认真的样子逗乐了幼琳。
“你居然还能听菲尼斯的话?真是!”
“幼琳接下来还有课,晚上还有PASS,”
“幼琳,什么时候请的发言人?”罗曼笑着耸耸肩,“朋友,我知道,我只是过来和小幼琳说一声。”靖伊的介入显然让罗曼有些不爽。
“你可以发信息啊,也不用特意跑来找我。”幼琳歪着头,看着纠结的罗曼。
“……”
“你是幼琳的朋友吗?谢谢你的关心,晚上,我会送她回家,不劳你费心!”靖伊是笑着说出这些话的,但其中蕴含的敌意连幼琳都听得出,她感到莫名尴尬,随即低着头。
“你也住伍伦贡吗?还是说,你是她男朋友?”罗曼扫视靖伊,笑着看向幼琳,“靖伊……罗曼他,”
“我说过,我会送幼琳回家!”靖伊笑容淡淡,重复着刚刚的话。
“不够意思啊,怎么都不告诉我?”不等幼琳回答,罗曼笑了,“哦~你是薰衣草?还是巧克力人?”话里带着挑衅和不屑。
这种场景幼琳应付不来,靖伊已经起身,不等他迈开步子,幼琳慌忙抱住他的胳膊,拽着他向教室外走去,“行了,罗曼,让菲尼斯好好做咖啡,不用担心我,有事发信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