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一日,晴天,国庆节,普天同庆的日子,诸事皆宜。好多人趁着节假日,选择携带家人出门旅游,往往好心情都会在堵车的路上消失殆尽,好不容易到了景点想要一睹景区风采,看到的却只是人头攒动,人山人海,却也不失为一种另类的景色。平日里也没有机会看到这么多的人潮啊,机会也算是很难得。
京都倒是没有那么多游客涌来,京都还算是勉强跻身发达城市,但是奈何没有文化产业,唯一有的看点大概就是这京都的夜景吧。夜晚的京都会让人沉醉其中,灯光和人潮在夜晚开始活跃起来。地铁站附近随处可见弹着吉他歌唱的年轻人,有的是独自一人,有的是三五成群,唱着这世间的情情爱爱,唱着这漫漫无期的等待。江边总会有特意过来吹风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或是谈论明日的希望和阳光,或是追忆不再复返的昨日和秋凉。
林一定好在国庆节这一天搬家。所有的东西在昨晚就已经打包好了。家具、冰箱、洗衣机、空调、电视,还有一些其他的大件在前段时间都统统折价处理掉了,林一也问过买房的小夫妻是否需要这些东西,她可以更便宜一点一并卖给他们,可是小夫妻表示他们早已经订好了这些东西,是女方的父母出钱买的,作为女儿的嫁妆。林一就只能一件一件地把这些东西处理掉,前前后后都耗费了一个星期,人也累得不行。
霍晴早在之前就催促林一快点搬过去和她一起住,房子太大了,她一个人在家很无聊。而且早已给她收拾出了一件卧室,恭候她多时了。现在终于要搬过去了,站在收拾好的一堆东西前,林一心情有些复杂,鼻子也开始酸酸的。
在这里才生活两年,她的东西好像比景然这个主人的还要多一点,想到以前不知道在哪里看到过的一段文字,说女人们就是龙,她们不在乎自己的珠宝已经有了多少,反正只需要不断地聚到自己的地盘,然后盘坐在宝石山上,天天看着就会很满足。好在林一不喜欢珠宝,只是衣服比景然的多了一些。
搬家公司的员工来得很准时,动作也不拖沓,不到一个小时,就把东西全部搬上了车。林一检查了一遍,没有什么遗漏后就关上了门,开着车跟在搬家公司的小货车后面慢慢朝着霍晴家驶去。林一从后视镜里看着世纪峰景在她视线里越来越小,直到完全看不到了。其实,告别并没有那么难。
在一个环境里过得太热闹太舒适,就会忘记人生来就本身一个人,赤裸裸地来到人世,离开的时候也是孑然一身。习惯了一个人,一个环境,就如同温水煮青蛙,忘记了孤独才是人生的常态,现在她这只青蛙终于记得要跳出去了。
因为还要收拾屋子,林一昨天很早就从律所溜回来了,打包好要搬走的东西后,时间还不算晚。家里翻出好多没有开封的茶叶盒子,这些都是景然放的。有的是出差的时候在外地买回来的,有的是客户送的,每次回蓉城家里的时候,景妈妈也会塞几盒给他,说景爸爸有很多,堆在家里也喝不完。景爸爸是个爱茶之人,有一次还跟林一谈起了《茶经》,说这《茶经》分为十节,一之源,二之具,三之造,四之器,五之煮,六之饮,七之事,八之出,九之略,十之图。林一听了也不太懂。只是深深地觉得茶文化博大精深。
景然不喜欢喝咖啡,可能从小受景爸爸的影响,他也像景爸爸一样喜欢喝各种茶。要熬夜整理资料的时候,也总是泡一壶茶到书房。他还有一套专门泡茶的茶具,林一第一次到世纪峰景的时候他还拿出来给她泡了一杯。每次喝完茶,他都会仔仔细细地把它们刷一遍。有时候林一看到他正好在刷杯子,向他诚恳地表示过可以帮他刷,可是都会惨遭拒绝,他会歪着头,笑吟吟地说不劳烦夫人了,夫人是做大事的,这点小事为夫自会处理干净。其实,他是害怕她把他的杯子打碎。
林一在茶叶旁边看到了那套茶具,景然居然忘记带走了,可能是因为在角落里的缘故,上回他来收拾东西的时候没有看到。抬手看了看表,这个时间点,小区的快递公司都已经关门了,明天再给他寄过去吧。林一选了两盒茶叶,准备给小区的保安师傅送去,算是离别的礼物吧,也感谢他的留心照顾。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居然都已经是秋天了。天气也悠悠转凉,出门的时候还得披一件外套才行。林一在手机上查到寄给景然的茶具已经显示签收了,但是也没有一个消息反馈过来。
“还在期盼什么?清醒一点吧,不是都说好要走出过往了吗?”林一有点恼恨自己现在的这个样子。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可以彻彻底底地把景然从她的脑子里赶出去,这么些日子都过去了,他的眉眼还是清晰地存在着。这个时候,林一又会嫌弃时间过得太慢,日子太漫长,太漫长。
老大得知林一卖房的事情,大中午的冲到林一的办公室,门也不敲,吵着要林一请客。林一假装苦着一张脸,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盯着老大,“我都已经没有家了,现在寄人篱下,您忍心让我请客?”
老大斜了林一一眼,然后大步走到林一身前,用大手稳稳地拍了林一的肩膀,低声道,“小林一,此心安处才是家。世纪峰景只是躯壳罢了,江湖之大,总有安家之处。所以去哪里吃饭?我觉得还是订在环球好了,那里的旋转餐厅我都觊觎好久了。”这个弯转得也太急了,林一一时怔住了,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只看到老大背着手,信步踱出办公室的背影。老大是魔鬼吗?林一在心中哀嚎。
于是,林一打电话到环球中心订了位置,一下班就开车带上老大和小徒弟高阳去了环球。林一问老大要不要把师母和小朋友一起叫过来,老大说师母带着小球球去海洋馆玩了,丢下了他这个打工赚钱养家的苦命人。并且诚恳地建议林一,如果嫌自己钱太多拿着烫手了,他不介意再多吃一顿。林一飞快地回了一句:“当我没说。”
高阳问林一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要请客吃饭,老大抢在她开口前,回了一句:“你的林老师最近交易了一笔房产,荣升为小富婆,所以今天特意带上我们来这旋转餐厅见见世面。感动吧。”高阳听后若有所思,但也没有继续问什么了。
吃饭的时候,林一听老大谈起,才知道高阳本来七月份就来报过道了,后来家里有点事情没有来律所而已。难怪新招的实习生过来报道的时候,林一没有看到他。老大还一脸八卦地告诉林一,高阳可是名副其实的富二代,那天他从律所回家,刚好看到高阳走进了律所旁边的御澜郡,御澜郡啊,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竟建起了联排别墅,住在那里的人不是富得流油就是高干子弟。高阳对于这些讨论,一言不发,好像置身事外一样,只是低着头吃起菜来。
林一想起上次他跟她说他家就住在附近还以为是他不想麻烦她送他回家才讲的推辞,没曾想,他还真是住在那里呀。她这小徒弟还真是深藏不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