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六点的时候,办公室外面突然热闹起来。林一听到声响,抬起手来看了看手表,才发现居然都已经这么晚了。埋下头做起事情来的时候才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大家都在商量谁坐谁的车去。律所里的律师们基本上都买了车,算下来,加上林一和另外两个从京都过来的同事也只有四五个人没有自己开车。于是,很快就决定了下来,林一和另外两个从京都过来的律师一起坐高阳的车。其余的,统统都迫不及待地上了景然的路虎。
他这么有钱怎么没有换车?还把这辆车开到魔都来了。难道是奶粉太贵了,他也迫不得已学会了勤俭持家吗?随后想想又不太可能,他怎么可能没有钱了呢。结婚两年,虽然林一不知道他到底身家有多少,但是凭他当时准备留给她的那张黑卡来看,就知道肯定不会简单。
一行人很快就到临座。临座的装修还是一如既往的金碧辉煌。门口的灯倒是换成了淡黄色,在冬日里也显得比较温暖。上次和高阳来吃饭的时候,还是平安夜,为了应景,周围都点缀成了喜气洋洋的大红色。
景然应该是提前订了位置,一到门口,就有人把他们带到了一个大的包房,包房的名字起得也是十分讲究,叫“流金岁月”。刻着名字的木牌下来,还有一段简介:“品”流金岁月,“看”岁月流金,追忆似水流年……
林一暗暗猜想这酒店的设计师莫不是个文艺青年。
稀稀拉拉的也坐了快两桌人。林一进门的时候余光就瞟到了景然,他坐在里面那桌,周围的都是律所搞刑事辩护的律师们。看来,陈怡没有来凑这个热闹。
林一自然是不愿意和他凑到一桌的,一进门她顺势就坐到了外面的这一桌。可是,偏偏有人不愿随了她的心愿。还没有坐稳,高之之就看到了他们,遂即朝他们招手:“林一、高阳你们给我坐过来,我都把位置给你们留好了。”随后还朝着他们俩挤眉弄眼。
她和高阳无奈地对视了一眼,只好起身缓缓地走到了高之之的旁边坐下。景然自然是看出了她的不情不愿,在她落座之后,嘴唇抿了抿,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睨了她一眼,然后又偏过头和旁边的同事们饶有兴致地聊了起来。
“什么?景律师以前也在京都待过?”在京都待过又怎么了,值得这么惊讶吗?林一不懂那位平时在律所都不怎么说话的律师今天怎么跟景然聊得那么火热。
她皱起了眉头,不是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装作互不相识吗?现在又提什么京都?
果然不出所料,有人就把话题引到她的头上来了。“我听说林律师可是土生土长的京都人,她一毕业就到咱们泰顶的总公司去了。说不定你们之前还碰到过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林一心中咯噔一下,随后勉强地堆起笑容:“张律师说笑了,我们京都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哪里这么容易都能遇到。再说了,要是以前在京都碰到过景律师这么优秀的人才怎么可能忘记呢?”一番话,林一说得皮笑肉不笑。
“哈哈哈,林律师倒是会说话!不过,相逢何必曾相识,既然在魔都遇到了也是缘分,以后大家都是同事了,来,大家一起喝一杯。”
林一举起酒杯,一饮而下,好吧,敬这“相逢何必曾相识”。高阳看到林一什么东西都还没有吃,就匆匆空腹喝了一杯酒,眉头皱得老高。
他用公筷夹了一块无刺的乌鱼片,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迅速地放到了林一的碗里。
林一看着碗里突然出现的乌鱼片,感激地朝高阳咧了咧嘴。刚才那一杯酒,确实有点辣到她了。她用筷子把鱼片夹起来放到嘴里,味道确实不错,鱼肉又嫩又滑,不愧是临座的招牌菜。
林一心中在对鱼肉赞赏有加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一股视线正紧紧地盯着他,不用看也知道是他。本来吃到美食的好心情突然就一扫而光。
景然从她拿起酒杯的时候,就一直盯着她,没有想到,她什么都还没有吃,就一口气把那满满的一杯酒干了。她本来肠胃就不好,这样空腹喝酒她的胃怎么可能受得了。正当他想着要不要等会儿叫服务员过来上点暖胃的汤,高阳就飞快地往她碗里夹了菜。呵,他倒是忘了她的身边已经有了高阳这号人物。他现在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这里倒是显得多余和格格不入了。
正在出神的时候,律所的同事们就开始过来单独跟他敬酒,说的敬酒词都是千篇一律,无非就是什么多多指教,欢迎到来。欢迎到来吗?她好像并不欢迎他的到来啊。
心情有些阴郁,递过来的酒,他一滴不剩地都喝下了肚,也不再去看林一那边的动静了。
倒是高之之看不下去了,开始帮景然解围:“大家怎么都只光顾着喝酒,这一大桌子的菜留着不吃,岂不是浪费。来来来,大家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酒这东西我们下次再喝。”
高之之都发言了,大家也不好再继续劝景然喝酒了,各自拖拖拉拉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林一用余光扫了一眼景然,发现他好像真的喝得有点多了,脸色已经开始发红。他为什么不拒绝呢?本来大家都是图个高兴也没有谁非想着要灌他,可能见他来者不拒还真以为他能喝。
林一知道,他其实酒量并不好,特别是不能喝杂了。他们结婚的时候,景然就是喝了红酒之后又被灌了几杯白酒,勉强撑到大家散场,回到蓉城的家里就吐得上气不接下气。
景然在很多场合下都不会主动喝酒,躲不过的时候也只是稍稍抿一口。别人来劝,他就说自己酒精过敏,喝多了可能会直接进医院,然后别人也不好继续劝他了。
吃完饭后,高之之就担任起了指挥送人的工作。喝了酒的同事纷纷不准开车,不能知法犯法。没有喝酒的同事们就一车搭几个,把他们送回家。
到了最后,就只剩下他们四个了。高之之和景然自然也是喝了不少酒,林一虽然只喝了一杯但也不能冒这个险,于是送他们回家的任务就落到了高阳的肩上。
高阳先把高之之送回家之后,再接着送林一和景然。当高阳得知景然和林一住在一个小区的时候,他的表情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就掩饰了过去。
景然住在另一栋楼,距离林一的家还有些距离,林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她让高阳把景然送回去就行了不用管她,她可以自己回去。
林一回到家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没有一点睡意。景然为什么时隔半年又突然出现、他和陈怡现在又是如何、为什么他偏偏要来泰顶、太多太多的谜团都解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