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州城,城主府中,气氛肃然。
城主萧应龙威坐高台,愁眉不展,下方各官员与将领静立两边,脸色凝重。
“诸位,如今罗州城各条街巷人走楼空,百姓全趋于四季楼,经贸生产皆已停息,盗贼鼠辈肆意猖狂,连衙门捕快都擅离职守前去凑热闹,已严重影响城市的正常运转和条法秩序,你们说说,应当如何处理!”萧应龙扫视了下方众人一眼,勃然怒道。
区区一青楼女子,竟让整个罗州城诞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机,这着实让他感到脸上无光,羞愤难当,必定会沦为朝廷同僚的笑柄,更有可能直接受到圣上的指责和降罪。
下属们闻言互相观望,小声议论纷纷,却谁也给不出良策,只能一个个埋下脑袋。
萧应龙见状正要发怒,左侧一个文士打扮的白发老者终是抬脚站了出来,揖手叹道:“城主息怒,依我之见,这四季楼来历不凡,实不能轻易动它,恐怕我们只能隐忍两日了。”
萧应龙猛然站起,一掌拍在木桌上,气急而笑,怒声道:“真是笑话,身为青楼本就被法律所不容,而她穆初月就是再有名气,也不过一来历不明的烟尘女子,居然要我堂堂一城之主朝廷一品正官退避三舍,岂有此理?”
老者叹口气,摇头道:“不知大人肯信小老儿?”
萧应龙脸色微变,平静下来,诚恳道:“魏叔深谋远虑,助我多次渡过大关,巩我城主之位,我自然肯信。”
“既是如此,那就听我一言吧。据我所知,穆初月一年前初创四季楼时,是在京城,试想,她若没有浑厚背景和强大手段,又如何让一青楼在天子脚下混的风生水起,还在一年时间里以势不可挡的趋势发展到这般地步。”老头目透睿智,摸了把胡子,饶有深意地说道。
萧应龙一惊,不可思议道:“您的意思,是圣上默许的?”
老者点点头,“只怕如此。”
顿时,大厅内一片哗然,震撼无比。
萧应龙彻底冷静下来,来回走动,沉默深思。
“报!”
就在这时,有侍卫急促跑进来,步伐慌乱下还摔了个跟头。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萧应龙皱眉。
“属下有罪,太……太子不见了。”
“什么!”
“什么!”
众人大惊。
“殿下可有带侍卫?”萧应龙快步走下,一手将其提起,冷声问道。
“没有,今早我们有几人不知被谁从背后打晕,殿下趁乱躲过了我们所有视线,一……一个人偷偷跑出去的。”
那个侍卫后脊发凉,已知犯了大错。
“千交代万嘱咐,偏偏这个关键时候还是出漏子,要你们何用!”
萧应龙怒不可遏,一把将其推到在地,作势要拔出腰间佩剑,被老者拦了下来。
“城主且慢,太子殿下生性风流,定是听闻穆初月来了我罗州城又怕我们不肯放他去玩乐,才卖通外人逃出去的,怪不了他们,当下应尽快寻找才是。”
“那里数万人集聚,龙蛇混杂,无疑大海捞针,又从何找起。”
萧应龙长叹一息,无力坐回木椅,面色颓废,道:“唉,太子下江南于各个城市游玩了半月之久,一直相安无事,若唯独在我罗州城出了什么意外,我可真就只能以死谢罪了。”
前天他一得知穆初月来了此城,就感觉太子必定会闲不住,为了以往万一甚至大逆不道的将太子软禁了,没想到此时仍旧出了差错。
“还不滚去找!”萧应龙见侍卫还在发愣,大声吼道。
“是!”
侍卫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老者目光闪烁,嘴中轻叹:“殿下才来罗州城没几天,那穆初月紧随而至,希望只是个巧合才好啊。”
旁边的官吏感受到了他的忧虑,不解道:“云州城和罗州城的四季楼本就是两个总部,分别掌管江北江南近百余座大大小小的分楼,穆初月作为四季楼的主人,来此查看经营情况也貌似不奇怪吧,魏老是不是多虑了?”
老者摇摇头,“但愿吧。”
此时某条空旷街道上。
一个背负双手的青年在两两相连的屋檐上飞跃,动作轻巧,身如鸿雁,足尖一点便是两丈之距,像被清风托举着前行。
他看上去二十五左右,衣裳华贵,头戴金冠,有龙形玉佩挂于腰间,整个人气势威严,具帝王之相。
而此人正是当朝太子,苏云帆。
他半月前突破境界,入得逍遥之境,心情大好,便想独自下江南游玩几天,也当做历练磨合境界,早听闻微居阁有名,便特意将罗州城加入了名单。
结果他来罗州还不到三天,便听闻穆初月即将亲临,这谁还呆得住,他正要迫不及待的出城迎接美人,没想到被萧应龙阻拦并以各种理由软禁起来,差点没把他气疯。
直到今早,居然有个神秘人帮他解了围,虽然摸不清缘由,但他岂会放过良机,趁乱一刻不停的逃了出来。
“哼,区区一个异性王爷,竟敢限制我的自由,待我回宫,定要姓萧的好看。”
苏云帆冷笑不已,正要跃过一个茶摊布棚,突然发现下方桌子边坐着一个青年,在独自饮酒。
这街上早已人去巷空,突兀冒出一个人来着实有些打眼。
苏云帆停下步伐,背着双手飘然落地,看清那人后很是意外,忍不住惊呼道:“穆初辰!”
穆初辰似乎等候多时,他悠闲地倒了一杯清酒,微抿一口,笑着说道:“一年不见,殿下别来无恙啊。”
“你竟然没在云州?不过不重要了,既然你出现在此地,那么你姐姐来此城的消息定然不假。一年没见佳人,倒真是想念得紧啊。”苏云帆露出笑容,本是被萧应龙弄得不爽的心情瞬间大好起来。
穆初辰无奈地摇了摇头,将杯中融入了整颗龙络丹的酒一饮而尽,很有深意地说道:“我们本就是为你来的。”
苏云帆这才意识到也确实太巧了一些,他前脚刚到,穆初月后脚就来了。
他笑容逐渐消失,淡淡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毕竟死人没必要问那么多。”
苏云帆错愕,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眯起眼睛,满脸古怪而又不敢相信地问道:“你,想杀我?”
“嗯,没错。”
穆初辰认真地点点头,十分可惜地说道:“一年前你就该死了,受那老妖怪保护才侥幸苟活下来,没想到如此高傲自大,出门在外游玩连个高手都不带,这不是明摆着给我机会吗。”
苏云帆大笑,拿手指着穆初辰,讥讽道:“你还有脸说我,我记得那日你为救穆初月硬闯皇宫,结果被我师父一掌击飞,毁了半块心肺,若非你父亲来得及时,你不照样差点身死。”
穆初辰沉默不语,感受着丹田枷锁的彻底瓦解。
苏云帆嘴角戏谑,侧身踱了两步,又道:“听说后来你又被风家的小丫头挑战,结果因为伤势复发三招不到就被打败,更是碎了丹田,丢了你风华七子的头衔,沦为全国笑点。确实,若你武功还在,我忌惮三分,可如今你只是个废人,哪来的胆量和自信,嚷嚷着要杀我?”
穆初辰把玩着酒杯,不置可否地勾起嘴角。
眼中出现了一缕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