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孙悟空？！”
观世音定睛一看，即刻皱起了眉头，“不对，六只耳朵......”
“此乃是六耳猕猴。”如来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了过来，“往后便是孙悟空了。”
观世音从未和孙悟明打过照面，此时间仔细观瞧起来。
孙悟明的神魂蜷缩在金光里，面色恬淡，嘴角带笑，似乎做着什么美梦。
就在观世音凑上前去的时候，孙悟明忽而睁开了双眼，正对上观世音半闭的眸子。
“呀！”
观世音吓了一跳，急忙向后退去两步。
金光里头的孙悟明看着菩萨笑了起来，光着身子，呲牙咧嘴、上蹿下跳，做出猛虎扑食的模样。
受到如此挑衅，菩萨心中不快，却也不敢放肆。之所以憋下这口气，是因为如来不在这里。不在这里，
意味着他可以在任何地方。
观世音干脆低下头，不再理会依然对着自己笑闹的孙悟明。
若是孙悟空和孙悟心在此，应该会有如此一段对话。
......
“悟心，悟明怎么如此跳脱，他在人前最是稳重的。”
孙悟心并不会转移目光，只要孙悟空在身边。孙悟心嫣然一笑，道“你也说了，那是在人前，可现在站
在他面前的不是人。”
“哈哈哈！”孙悟空大笑起来，“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如今来了只虎，俺老孙可要提防着点！”
“无需你提防，悟明会替你挡着。”
“俺老孙何须别人挡灾？”
“无关你的意愿，这是悟明的命数。”
“会挡到何时？”
“一朝性命丧。”
“因俺而死？！”
“不必心焦，他死了之后就会轮到你了......我们三人，最终都是因你而死，算得上是孽了......”
“你们三人？除了你和悟明，还有谁？”
“还有天。”
......
“老师，如何让他取代孙悟空？”
“待孙悟空取得五行之力后，找个机会，将六耳猕猴的神魂灌入孙悟空体内。”
如来的话让观世音皱起了眉头。若是拼尽全力斗上几百回合，观世音是不怕的，但要像如来所说，必须
要彻底制服孙悟空才行......如今谁有这个本事？谁又有这等闲心？
“弟子怕是......”
不能胜任，这四个字观世音没敢说出口。
“玉净瓶来。”如来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弥漫而来。
观世音虽然疑惑，还是乖乖从袖袍中掏出玉净瓶。
玉净瓶从观世音手中漂浮而上。悬浮在一旁的金光猛然一缩，向着瓶口灌去。
金光之中的孙悟明奋力挣扎，只是逃不出那金光牢笼。
“嗖！”
金光裹带着孙悟明，没入瓶中。
“老师，此是何意？”
“你这瓶子可曾交予老君？”
如来的反问让观世音乍起了汗毛。如来是在怀疑自己和老君有所勾结！
老君是何人？三界之内，炼丹、炼器，无人能出其右，难不成老君在自己的瓶子里动过手脚？想借自己
的手加害如来？
这他娘的，自己被人当刀使了！还被蒙在鼓里！
老君为如来准备的杀招，会是什么呢？如果没有被如来察觉，自己是不是就能够......自己有那个胆量
吗......
如来又是如何察觉的？要是未被如来察觉就好了......
观世音想着想着就走了神，忽而又醒转过来。自己的瓶子什么时候落在过老君手里？没有吧......没有
啊！
“望老师明察！弟子别无二心......”
“莫要急切，你细细想想。”
观世音心里一阵无奈，这让自己从哪里去想......不过和老君接触的机会倒是没有几次......
“呀!“
观世音脑子里划过一道惊雷，一幅画面慢慢铺开。
......
那是在十万天兵围剿花果山。
二郎神与孙悟空拼斗变化，而后不知发生了什么，孙悟空现出混元妖身，十万天兵因此死伤有半。
观世音将手里的玉净瓶扔下，意欲制服孙悟空。可瓶子刚刚扔下去，便见老君将拂尘一甩，瓶子被卷了
上来。
在老君面前，观世音不敢放肆，只是紧张地看着老君手里的玉净瓶。
老君只是打量几眼，便又归还给了观世音。
......
这是观世音唯一能想起的，与老君和瓶子有关联的一幕。
“应该就是那时了！”
观世音急于出言解释，可是如来似乎并不在意。
“瓶子里有一道禁制。”
“禁制？是何禁制？”
观世音再抬头，可是茫茫苍天不见任何异色。
“连通着另一个瓶子。”
观世音听后，眸子开始散乱，一种窒息感弥漫在喉头。防不胜防，与一个以百年为基数来谋划计策的人
作对，实在可怖。此时距离那一天，已有五百余年。
“老君想做什么？”
“应该是一时兴起，随手布下的禁制，只是此番正好派上用场。”
观世音不信。谁会老是想着害别人？而且随手就使个绊子，也不管有用没用。
“你若是活了上万年，就不会再有此疑虑了。”
观世音一愣，松开了暴露自己心思的眉头。自己能活够一万年吗......在这个末法世代......
“和玉帝比起来，老君的手段也算仁慈了。”
“玉帝？玉帝也出手对付老师了？！”
观世音觉得太快了。虽说这三方注定会兵戎相见，但现在就要开始吗？
“与贫僧无关。只是现在无人能够杀死玉帝了。”
“因为他没有桎梏吗？”观世音知道玉帝无法冲击圣门，没有桎梏代表着没有突破，“玉帝的实力到
底......”
虽说无法冲击圣门，但没有桎梏，能让玉帝的实力无止境的增长。观世音不敢去想，那玉皇大帝到底强
大到了何种地步。
“与实力无关。若是想要杀死玉帝，必须让整个天庭在同一瞬间覆灭，所有仙神一个不留。”
“啊？！”观世音摸不透如来的话。
“孙悟空会进入你的瓶子。”如来调转了话头。
观世音似乎明白了如来的用意，伸手托住缓缓降落的玉净瓶。
“老师是想让我将孙悟空吸入瓶中？”
“你的瓶子是出口。另外一个瓶子才是入口。”
“他会在里面遇见六耳猕猴？”观世音看着手里的瓶子。
如来没说话。
“老师，这似乎有些不妥。万一孙悟空提前进入瓶子里怎么办？如果他首先进入玉净瓶，我们岂不是得
不到五行之力？”
观世音注意到了这一点，五件法宝的先后使用顺序。
“老君不会允许这种可能。”
“那如若老君也无法完全预料......毕竟唐三藏常常闹出些岔子......”
如来没有声音。
观世音不知道如来到底走了没有，兀自在云端垂首侍立。风过云动，观世音冷静下来，想到了一个极其
可怕的可能性。
大家都在猜。
如来猜老君不会放任不管，自己猜如来已有把握，大家则是都在猜孙悟空得到五行之力的顺序。恐怕唐
三藏等人也在猜测，猜测此番劫难到底为甚。
......
良久，如来的声音再次响起，观世音等来了一个保命的筹码。
“平顶山不远处有座压龙山，洞中有一只九尾白狐，你将它捉住，可全性命。”
观世音转着眸子，问道“从谁手里保全性命？”
“自然是从老君手里。不过......”
如来难得的露出了几分踌躇，可观世音敏锐的捕捉到了其中的深意。
恐怕，这也是一种猜测。
“弟子遵命。”
观世音不想再多说什么，也不想再多问什么，到头来都只是猜测罢了。
“事成之后，赐你十万香火。”
“多谢老师！”
观世音口中称谢，眉头却一直紧锁。
如来所说的十万香火，指的是“佛光筑界——以人为棺”。十万人的性命，系于一副甲胄之上，三界之
内能撼动的人不超过十指之数。
“恭送老师！”
观世音躬身一拜，久久未曾起身。谁也不能确定，如来到底走了没有。或者，他从来就没有离开。
“十万香火......不知道老师的甲胄绑缚着多少香火，百万？千万？”观世音扯了扯嘴角，“三界之内
有这么多人吗.....”
......
在抓走九尾白狐之后，观世音每日里忐忑不安。生怕在某个瞬间，孙悟空会从玉净瓶中冲出。
思想了许久，观世音有了自己的答案。若是孙悟空选错了法宝，率先走进玉净瓶，那么自己的死期就到
了。
老君会现身，会杀了自己，以便让孙悟空继续得到剩余的五行之力。
若是孙悟空最后才走进玉净瓶，自己也并不会安然无恙。如果老君得知了如来的李代桃僵之计，亦会前
来阻止。
最好的结局就是，老君并不会得知如来的计策，放任一切。可是......这可能吗？
一切在未完结之前，只能靠猜。
观世音在这种不断猜测之中，度过了一生中最为漫长的一段时日。在得知了老君和九尾白狐的关系之后
，观世音也并没有好过一点。
老君会记挂着这区区一只千年狐狸吗？会为她放弃一些吗？放弃到何种程度？
放弃提前打开圣路？
又是无止境的猜测。
直到这一天，阿七跑过来告诉观世音，说孙悟空已经得到全部的五行之力，准备走过平顶山之时，观世
音才稍稍安心了一点。
奖赏了一颗聚灵丹之后，阿七高高兴兴的离开了平顶山地界。而观世音动身前往压龙洞，一切将会在今
天得出答案。
......
“只要我们将孙悟空带到这里来，你就放了娘亲？”金角再次确认一番。
“不错，”观世音的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我要你们娘亲作甚？”
“好！一言为定！”银角赶忙答应了，而后转头看向自己的兄长。
金角似乎还在猜测什么，脸上不断变换着颜色。
最终，金角咬了咬牙，手里一握。
沙球被捏的粉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