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许墨和王佐英两人赶到丰仁医院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经他上午这么一折腾,探索外星的进度全面停滞。
张华隆昨晚研究到深夜,只趴在桌上小睡了三个小时,五点刚出头就醒了。本想着许墨7点应该就能到现场,稍准备会儿,再迟8点总能开工了,但他等到的却是王佐英一再发来的迟到短讯。
张华隆一上午就坐在传送门前,虎着个脸,望着那扇空荡荡的蓝色光圈,心情跌到了谷底。
他从来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在科学研究方面,向来都是别人捋他的顺毛,从没人敢违逆他的意思。
周围几位老朋友也都知道他对待科学的态度。他们只是低头做事,谁都不敢多话。所以在见王佐英那辆吉普车后,这些老专家心里的大石总算是落了地。
迟到总比不来要好,至少还能开工。
但张华隆已经忍耐到了极点,见许墨刚进门便带了些呵斥的口吻,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那么晚才到?你知道拖了那么长时间要耽误掉多少工作,你......”
“打住打住!”
许墨用两手摆出一个“T”字形,然后解释道,“王队长晚上太吵,我四点多才合的眼,早上睡了个懒觉而已。”
“睡懒觉?睡懒觉睡到中午?”
“我有些急事儿需要办,实在没办法。”
“够了!”
张华隆原以为自己理论物理学泰斗的头衔足以震慑住这个年轻人,应该也会和他手里的学生一样,被训斥一顿后就能收收心,乖乖做事。
但今天的局面却和往常有了很大不同,许墨似乎根本没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
张华隆被气得气血翻涌,就算一早刚吃过高血压药,可仍觉得自己的胸膛甚至每根血管都要被气炸了。而且更让老头觉得奇怪的是,一同进屋的王佐英这回竟然也站在了许墨那边。
他才刚开口,王佐英就在一旁悄悄做着摆手的手势,让他有一种自己做了错事的感觉。
这小子耽误了探索进度,毫无科研精神,难道还不让说了?要不是顾忌他的身份,自己早就破口大骂了,哪儿还那么客气。要是换成自己的学生,恐怕今早就已经收到了他的退学警告。
张华隆越想越气,心中那团闷火彻底爆发了出来:“我就不信没了你,没人能过去了。大不了工作停一段时间,就算冒着泄密的风险,我也要好好筛查人选......”
许墨抬头看了眼挂钟,笑着摇了摇头。
他其实压根就没准备要和老头吵,被这位科学界的大佬说上两句也无伤大雅,毕竟自己确实拖得有点久。而且不必要的争吵和赌气,就是两败俱伤的局面,对谁都没好处。
但刚才在天宝阁接到的那个电话,倒是让他了解了些张华隆的脾性。陈组长很了解他,说他会生气还真就生气了。
许墨又看了眼挂钟,时针正巧指向了1点的方向:说好是1点的,也该来了吧,可别像之前一样再放我鸽子了啊!
果然没过多久,张华隆的手机响了起来,总算是打破了办公室里压抑的气氛。
从老头听到手机铃声,看到来电显示,直到急匆匆离开办公室,他整张脸上起码呈现出了四五种不同的表情。不耐烦、惊讶、怀疑、担心、无奈......就像过山车一样在他脸上来回滚了一遍。
“喂。”
“老张,又发火了?”
“嗯,许墨这小子才刚来,工作耽误了不少,我正训他话呢。”张华隆简单说完情况,建议道,“他的工作态度很有问题,我觉得应该撤掉原来给予的经济奖励,按分期付款的方式慢慢来。”
电话那头顿了顿,稍稍思考了片刻后,还是说道:“老张,一切大局为重。年轻人只要在原则上不出圈,我们该给的尊重还是要给。”
“可这拖了一上午,也太过分了。这种态度,我没法尊重。”
“他确实有事,我知道。”
“难道以后只要他说有事就要停掉所有探索工作?”
“那件事还挺重要的,也不算是浪费时间。从今天开始给定个工作时间吧,每星期40小时,让他自己安排。”
“啊?”张华隆脑子卡在了半路,一时半会儿没转过弯儿来,“那以后的工作怎么做?难道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说了他上午有急事,你觉得他像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吗?”
“不好说。”老头越想越来气,“我还就不信了,单单瞿城就有100万人口,只要给我点时间,说不定......”
“张华隆!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你那儿的信息不需要封锁了?找人不需要时间?那么多人一股脑进医院来,你来接待?”
见对方喊了自己的名字,又条例清晰地罗列了那么多问题,张华隆这才清醒了过来。刚才还在肆意迸发的怒火,完全被“老糊涂”这三个字和沉重而又响亮的声音压了回去。他站在办公室门口,等待着训斥,不敢多说一句话。
“老张,你也一把岁数了,做大事者不拘小节的道理总该懂吧。”
“一切按你说的做。”
“这小子藏了不少东西,你以为那张图纸哪儿来的?”
张华隆很清高,脾气有时也很躁,但冷静下来后却又比谁都看得透亮。
对面大组长一番训斥后,老头现在无比清醒。尤其是最后那句,显然蕴含了不小的深意。
况且就算撇开许墨不谈,张华隆今年也已经60多了。努力奋斗了大半辈子,虽说在国内名气够响,但在国际上也只不过是位普通的专家罢了。
在科学界一共只有两种科学家,拿过诺奖的和其他做陪衬的。
而他就属于后者。
现在绝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只要能从传送门对面研究出任何一样成果,那诺奖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现在和许墨死磕没任何好处,毕竟对方还年轻。
许墨耗得起,他可耗不起。
“大组长训斥的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回了办公室,张华隆的脸色重得就像抹了层铅水一样,但气焰却是小了许多,连语气也缓和了些:“小许,以后你每星期只需要工作40小时,时间全由你来分配,我们会尽量配合。”
许墨没有多话,只是点了点头。
这是之前在天宝阁他和电话里那位大组长提前就订下的,所以马上就应了下来。
“开工开工,今天要测什么?”
张华隆叹了口气,让手下从墙角拖来一个大麻袋,说道:“今天会累人些,我们得测一测传送门的质量上限究竟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