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殿上,雷煞魔君凭栏远眺着万年不变的雪山,凛冽的寒风裹挟着雪花吹动他的长袍,头顶上是幽蓝清澄的星空,闪烁的星辰倒映在他漆黑冷峻的眼眸中。
高处不胜寒,他感到一种遗世独立的孤独,今日他是高高在上、众星拱月的妖界魔王,而昔日呢?他恨哪,遥想当年的自己,不管怎么努力上进,轩华都比他更胜一筹,更容易得到师父的器重。
一声碎裂之声打破了寂静,大厅之中的水缸出现了裂纹,缸里的水缓缓地流淌在地,还未延伸到他脚下,经风一吹瞬间凝结成冰。
“看来,通渡大王失手了,我们又折损了一员。”吕不休惋惜地说道,他掐指一算,抚摸着长髯说道:“只怪他时运不济,每月每到这时,他的妖力便会衰弱,需采集极阴之气才能恢复,而漓渊等人恰巧在这个时候抵达回龙江。
据眼线来报,原本只有漓渊、乔昆仑二人,中途突然增加了两人,一个是普通凡人,是漓渊的发小,不足以畏惧;另一个名叫甘珞,乔昆仑的师妹,虽是一介女流,但也不可小觑,其修为与乔昆仑平分秋色。有此二人的相助,漓渊可谓如虎添翼,我们抢夺神器的计划更加难上加难!”
“我得闭关修行一月,不好亲自出手。吕护法,依你之见该当如何是好?”
“沿路上的妖怪三六九等、良莠不齐,大多不是他们的对手,毕竟堂堂雷霆殿的魏护法也曾是手下败将……”说到此处,吕不休故意停顿下来,观察雷煞魔君的脸色,继续说道,“人不会轻易地对身边亲近之人产生防备,更何况是日思夜想之人?我们可以利用人性的漏洞,借他人之手不费吹灰之力达到我们的目的……”
雷煞魔君抚摸着手上的扳指有些不耐烦地打断道:“事到如今,吕护法还是不要卖关子了。”
吕不休作揖道:“漓渊一行人已离开了回龙江,老夫提议将鹿女投放到他们必经之路翠屏山。噬心丹已被鹿女服下,她已经失去心志唯我调遣。死法有成千上百种,最残忍也最猝不及防的则是被自己最信赖的人所害。”
雷煞魔君微收眼眦,幽幽说道:“这次可不要再出纰漏,待我出关之日,我希望竹节玉能呈在我面前。”
说完,雷煞魔君缓缓踱步离开了,长袍的下摆铺展在地,脚步声在大殿中回响,坚定有力好像紧叩在人心上。
漓渊站在山石之上,极目远眺,天边霞光万丈,连绵的山丘青翠欲滴,与之交相呼应。
柳云鹤和甘珞生起柴火,漓渊提着猎物回来了,这次她捕获了一只野鸡和一只鹧鸪。那鹧鸪正在天上飞,被她硬生生地一箭刺穿胸膛,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
柳云鹤接过那支箭,见鹧鸪直挺挺地被插在箭上,个头虽小,却是有骨有肉,烤熟了会相当美味。乔昆仑利索地拔去鸡毛,用匕首把鸡开膛破肚、剜去心肺,用树枝贯穿架在火上烤起来。
在野鸡烤好之前,漓渊又收集齐大家的空水囊,外出寻找水源。在一片小树林中,漓渊听见流水声,穿过树林之后,果然有一条缓缓流淌的小溪,岩石层层叠叠、错落有致,溪水从高处流下,形成小小的水帘。
漓渊俯下身捧起水喝,溪水冰凉沁人,还有着淡淡的甜味。她把水囊都装得满满当当,正享受着难得的娴静时光,突然有一支箭窜进水里,溅起的水花扑在漓渊的脸上和身上。
漓渊警惕起来,以为有人放暗箭,正防备着不知会从何处冒出来的第二箭,一只鹿蓦然从树林中飞奔出来,踏过溪流,灵动的魅影一跃而起,隐匿于另一片树林中。
漓渊正在发愣,一个猎人紧跟着追了出来,箭囊里的箭抖动着,他射出的第二箭又扑了个空,懊恼着正欲趟过溪水,却被漓渊迎面阻拦。
“你、你干什么?鹿都被你放走了!”那个猎人有些恼怒,同时推开漓渊,向对岸望去,躁动的树枝慢慢恢复平静。
漓渊一听,顿时觉得好笑,心想明明是他学艺不精,逮不着猎物反而赖在她的头,责怪她的不是。
漓渊从头到脚地打量他,揣摩他不过十三四岁,是个初出茅庐的新手,青涩稚嫩得很,却不知天高地厚地以为自己有多大能耐哩!
漓渊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挤出僵硬的笑容,尽量用温柔客气的口吻说道:“这位小弟弟,刚才我在这里喝水,你的箭差点就射中我了,丢了鹿是小事,要是摊上人命这事可就大了!”
那猎人可没被吓唬住,反而厚着脸皮地回敬道:“我说姐姐,你好端端地站着,怎么污蔑我伤了你?我父亲可是山寨中最好的猎手,言传身教,作为他的儿子我自然不会差!反而是你,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不待在家里,跑到这荒郊野岭来?我劝你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很危险,经常有野兽出没,也埋伏着不少猎人,即便是躲过了我这一箭,下一次躲不躲得过就不知道了!”
看到他狂妄自大的模样,漓渊被气得哭笑不得,想来也是白费口舌,不再争辩,转身回到溪边,拾起地上的水囊挂在腰上,正欲离开,那猎人又开口说道:
“看你的穿着打扮,不是我寨里的,也不是翠屏山本地人。你长得挺漂亮,比寨子里的那些女人不知好看多少倍!大牛哥尚未娶亲,你要是做大牛哥的媳妇那再好不过了!”
漓渊走了几步,突然顿住脚,转身望向猎人,见他稚嫩的脸上露出认真的神色。漓渊无可奈何地耷拉着脑袋,指了指猎人背上的箭筒,佯装恐吓道:“小弟弟,你要是再胡说,信不信我一箭射穿你的嘴!”
“原来你也会射箭,我还以为你只是一个绣花枕头。这样更好,大牛哥一定会更喜欢你的。”猎人拍手高兴地说道,似乎一点也没有感受到漓渊压抑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