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幽深、阴冷的鬼魅幽林里,漓渊一行人小心谨慎地走动着,茫然无措地寻找着出口。谁也不敢贸然行动,毕竟在这令人闻风丧胆的森林,没有人知道危险何时会发生。
虽然看不见太阳,虽然不知是何时辰,但漓渊估摸着已经到了夜晚,而这种混沌的日子仍要持续。
大家把身上所有的食物都拿出来,包括白天剩下的鸡腿和一些零碎的果实以及满当当的水囊,漓渊把这些食物放在一起再重新进行分配,尽量保证在走出鬼魅幽林之前不会因为食物的短缺而有人饿死。
漓渊精打细算,每人只分得一个树果和两小块鸡肉。用极少的食物根本填不饱肚子,柳云鹤背着小瑾,自然是耗了不少气力,胃口也不免大些,那一丁点吃的下到肚里根本就无知无觉,依旧是空落落的,水也稀缺,照样也不敢多饮。
漓渊刚咬了一口果子,见此情景,一声不响地把自己的那份肉推到柳云鹤面前。
柳云鹤当然不肯接受,婉拒道:“阿漓,说起来那只野鸡就我吃得最多,现在还不是很饿,你自己吃吧。”
“我向来吃得不多,而你负责背小瑾,自然要多吃点才有体力。”
一点普通的鸡肉,到了这时候却显得无比珍贵,被漓渊和柳云鹤推来推去,谁也不愿多吃那两口。
乔昆仑打断了他们,把手中的食物放回了盛食物的叶子里,说道:“修仙之人不以衣累其体,不以食饿其肤,是可以不食人间烟火的。我的修为虽没达到至高无上境界,空腹几日也是没有问题的。”
甘珞也效仿乔昆仑把食物放下,随声附和着。漓渊似信非信,她虽然有些修为,别于常人,但做不到不食五谷。不管他们所言是真是假,其本意是想要把粮食节约下来留给她和柳云鹤吃。漓渊抽动一下鼻子,把鸡肉硬塞到柳云鹤嘴里,亲眼看着他咽下才放心。
漓渊和甘珞折来一些枝桠,那些树好像能感觉疼一样,有明显的抖动。因为是湿柴,费了一番功夫,好不容易才生起一堆火来,为了避寒,大家都无所顾忌,紧挨着身子睡觉。
经过奔波劳碌,大家都睡得很香,除了乔昆仑,他在黑暗中时刻保持警惕,那双耳朵像竖起的兔子耳朵。
在鬼魅幽林的第一个夜晚相安无事地过去了,而小瑾也有所恢复,终于可以控制身体变回人形。
在乔昆仑的指导下,漓渊为小瑾运功疗伤,她的身上有楮梧仙人的大半修为,她觉得自己理所应当为小瑾输送真气,哪怕耗尽所有的灵力也义不容辞。
漓渊的心中无比喜悦,又充满希望,她看着小瑾,仿佛见到父亲的日子也触手可及了,她忍不住向小瑾询问父亲的情况。
刚恢复体力的小瑾本就虚弱,断断续续地讲述自己的经历,四个聆听者连大气都不敢出。
小瑾无法忘记在雷霆殿地下监牢的遭遇,她身上的每一道伤痕都无声地痛斥着惨无人道的酷刑,那是充斥着黑暗与血腥的人间地狱,纵然北冥山终年不化的积雪也无法掩盖其恶行。
那些场景仿佛还历历在目,恶魔的爪牙钳制着魂魄,小瑾瞪着眼睛剧烈地抖动,脸上惊恐的表情令人不寒而栗。
“雷煞魔君不断用酷刑折磨我和轩华仙人,可是我宁死也不肯背叛你!得知你一路南行,便打算将我拘押至岚州做苦役,联合当地的妖怪将我做诱饵引你现身。我趁妖兵疏忽之际,翻滚下云头,坠落于这翠屏山中。好在我大难不死,终日躲避猎人的追捕,只希望能早日见到你!”
漓渊紧紧抱着小瑾,好像害怕她会化成一阵风再次消失一样,漓渊闪着泪花,在她耳边轻声细语地安抚。
柳云鹤悲痛万分,纵然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但看到面目全非的小瑾后,假装坚强的最后那道防线也彻底崩溃了。
甘珞倚靠在树旁一声不响,面色深沉,不知内心掀起了怎样的波澜;乔昆仑心明如镜,他深知雷霆殿手段毒辣、诡计多端,直觉告诉他事情绝非如此简单,总觉得有些蹊跷。
乔昆仑虽然与漓渊同生共死,早已是无话不说。中途,乔昆仑借故将漓渊拉到一边,坦诚地道出了心中的质疑。
漓渊感念上天的眷顾和慈悲,在青藤阁若没有小瑾的悉心照顾,她这条命恐怕早就没了,小瑾对她而言是此生至为重要的朋友。与小瑾相逢的欣喜占据了漓渊全部的心灵,因此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乔大哥,我们一起出生入死,你和小瑾都是我的朋友。如今小瑾好不容易逃离魔窟,我希望能早日治好她身上的伤,乔大哥你可要帮我!”
乔昆仑深知漓渊生性纯良,心思单纯,即便是在这妖魔纵横的人间也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
乔昆仑无奈地轻叹一声,不愿打破漓渊心中的美好,只得暂且缄默不言,也许时间能证明他的猜测。
漓渊和乔昆仑交谈着,全然忘记自己被困在鬼魅幽林里,这时甘珞说道:“你们看,我们又回到了这里!”
众人停下脚步,一齐举目望去,在他们面前赫然伫立着一棵老树。此树因年久的原因,主干上有一树洞,与其它的有所区别。
此洞洞口狭长,大约有一人高,人需侧身才能进入。第一次路过此树时,漓渊缩身钻进洞里,但见洞里有一小方活动之地,枝叶杂草满地,能走五六步、能局促地转身。
漓渊想到陶明村的那棵古树,正是树洞让她进入了青藤阁,而此洞却极为普通,漓渊并没有在意,但没想到居然会走了回来。
“折腾了半天,原来我们在绕圈子!”乔昆仑用手抬了抬身上正往下滑的小瑾,失望地说道。
甘珞环顾四周,用手指着一个方向,说道:“第一次经过这里的时候,我们走向这个方向,途中没有转向,只会越走越远,不可能绕回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