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内,九珠先替她换了一身家常穿的藕色的素纱纹裙,然后又在房东边的卧榻上放了几个软枕,回头道:“小姐,可以了呢。”
戚蔓上了软榻,想着前世她闺阁时的一些事情,在没遇见裴然之前,她一直是娇纵的,连平日用的香粉略粗一些都要向母亲闹一阵脾气,遇见了他之后,得知他喜欢贤良淑德的女子,她就收起所有的任性,整日都是一副懂事、识大体的模样,却失去了自己的本性。
“唉。”戚蔓怅然的叹了一声,今日母亲提及婚事,她才又想起前世,不得不说,她前世还真的是得不偿失啊。
前世她的父兄是在她二十二岁时遇害,当时是因为父亲已经官至正三品,哥哥也在户部任职,奉旨去南粤查私盐,一年后传回来的消息却是父兄接连因水土不服而身染重病逝世,她跟母亲听此噩耗,悲痛难抑却无处申冤。
当时容莹已经为他生下一子,而她在那府中没有宠爱,形同虚设,哭求到裴然面前,请他派人查明父兄丧命的真正原因。
他却道:“若是真有冤屈,圣上自会查明真相,你不必过于担心了。”
她听了心底一片寒凉,知道自己在他面前人微言轻,但是涉及父兄,她还是要拼尽全力去争取。
她跪在他书房的地上,声音因连日的哭喊已经变得异常嘶哑,嗓子也似被堵住了一般,她拼劲全力声音却仍断断续续:“妾身知道,此事并非,易事,只,希望,将军念在,多年夫妻,之情,派人前去查明真相!”
说完,便接连磕了好几个头,全然不顾额头已经一片青紫。
那人背对着她沉默良久,最后却说道:“送夫人回院吧,夫人因骤然丧亲神思不清,近日让她好好休息,就不要再进前院了。”
听及此,她仿佛被堵住呼吸,伸长脖子却呼吸不到空气,梗在喉间,再也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醒来已经被下人送回了自己的院子里,躺在床上,她万念俱灰。
身边的九珠看她睁着眼睛只掉泪却没有一丝声音,心中刺痛,哭着说:“小姐,你不要这样啊,这样折腾自己是得不偿失啊,你还有夫人呢,千万不能倒下啊,小姐!”
她仿佛惊醒了一般,嘴里念叨着:“对,母亲,我要去陪母亲。”便挣扎着要起身。
最后还是王妈妈做主拦住了她,说这样回府只会让母亲更加担心,略强制的让她先休息一晚,明日再回府。
“小姐?”听到九珠的声音,她忽然意识回笼,唔了一声,九珠在旁边笑着说:“小姐在想什么这么出神?奴婢叫了您好几声都没听到呢。王妈妈都已经把荷花酥端上来了,您快试试吧”
她还沉浸在往事的情绪中,听随指令般的拿了一块咬了一口。
看着她一脸的神思倦怠,王妈妈和九珠相互对视一眼,相互也都不知发生了什么。
王妈妈想了想,还以为她是最近一直呆在家中,心中闷闷不快,便试探性的说道:“小姐最近一直呆在府中难免无聊,不如约上李侍郎府上的二小姐,去西郊的钟鸣寺看看,就当是外出散散心了,想来夫人也会同意。”
戚蔓明白王妈妈的想法,她原是个活泼性子,自从撞了头后就鲜少外出,她们估计以为她是因为不能外出而郁郁寡欢。
不过她倒也真的想去庙里上柱香,她能重活一世也是依靠佛祖的庇佑,这种宛如偷来的珍贵时光,去尽尽自己的心意。且西郊远离闹市,又在皇城附近,倒也十分安全。只要寻个机会说服母亲同意就行了。
而王妈妈口中的李府二小姐,则是前世她闺阁里最好的手帕交李易易。与她同岁,性子活泼,待人真诚,前世她们一直相处的很好,直到后来李易易嫁给苏州她外祖母家的表哥,远离了京城,只能依靠书信往来。
后来又因为她魔怔般的非要嫁给裴然,她以过来人的身份接连修书几封劝她慎重,委婉提及女子嫁人不仅只看品行容貌,若不是两情相悦,日后内宅生活怕是举步维艰。
而当时的自己只觉得这位好友如同说教一般,根本不为她的幸福考虑,便敷衍的回了一封信。以至于后来她再寄来新的信件,自己却也不怎么回信了。因此两人的联系也就慢慢断了。
后来戚蔓回戚府探望母亲时,偶然听闻她在苏州过的并不好。
细问之下,说是本是看中表哥性子温和,又有外祖母在,应是没有问题的,结果外祖母忽然逝世;舅母本就不喜她这个儿媳,她的母家又远在京城,根本无人撑腰,于是硬逼着自己儿子纳了两房良妾。美妾在旁,加之夫君耳根子软,夫妻间更是离心。
当时她听到此处,想到她们年少时的无忧无虑,感慨良多,想修书劝她想开一些,猛然忆起她们已经许久未联系了,也只好作罢。
现在一切还未发生,如果可以,她希望可以帮这位挚友可以避开前世的孽缘,找寻到真正的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