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逢初夏,打园子一望,满目的郁郁葱葱,看的人心情愉悦。
戚蔓赖在母亲身边央求了好几次,又信誓旦旦的保证绝对不乱跑,安安全全的回来,戚夫人这才勉强允了她们二人出行。
到了去钟鸣寺的日子,戚夫人先是让她试了好几套衣服,最后选了一身较为平常的烟笼纱的月牙白襦裙,裙边又用豆绿色的丝线镶了一圈边,看上去不打眼又穿着又不闷热。连头饰给她挑的都是去年在一品轩打的碧玉琉璃步摇,整个人看着清爽又安静,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又给她们配了十来个练把式的外院小厮,责令他们看护好小姐们,否则势必严惩云云。众人神色一时也是颇为郑重。戚蔓倒是觉得母亲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想着皇城脚下,哪有那么多的意外出现,心态也是十分闲适了,在院子里绣了那么多天花,偶尔出来看看,身子都松乏了。
戚蔓一面想着,一面已经走到了门口,抬眼就见李易易在马车上兴奋地冲她挥手。她冲李易易一笑,便就着九珠的手上了马车。
因是她二人出行,戚蔓也就再没安排自己家的马车,一是两辆马车太过招摇,二是她也想和这位好朋友好好叙一叙旧。李易易对这个安排也是十分满意,她正巴不得和戚蔓多说一会子话呢。她母亲日前也是因为戚蔓被马车冲撞的事,也不敢再纵她单独出来,今日逮到机会和戚蔓一起出来,整个人就似挣脱笼子的小鸟一般。
刚一掀开帘子,就见李易易今日身上穿了胭脂红的娟纱绣花长裙,宛若一朵盛开的芍药花,看上去明**人。便打趣道:“看你这小模样,今日倒不像是来见我的。”
李易易面色一红,一把拉过她坐下,威胁道:“你若是再胡说八道,我可不会放过你了。”说着便笑着挠起她的痒痒,一边还不忘问道:“看你下次还敢不敢编排我了。”
戚蔓最怕这个了,身子左藏右躲的自顾不暇,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忙说:好姐姐,我再也不敢了,你饶过我吧。”
李易易这才罢休,回头一看好友,虽穿着一身素白衣裙,但十几岁的少女面色桃腮带笑,肤白似雪,眼尾一粒细细的小痣更是为她添了一丝妩媚风情。
便拉过她的手真心夸赞道:“蔓蔓真是越来越好看了,如今连我见了都要移不开眼睛了。”
戚蔓知道她是真心赞她容貌,却不禁想起前世也有不少人赞她容貌绝世,也是因此,她变得自负又骄傲,所以当遇见那人的时候,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堪配他,才会因此造成后来的事情吧。
李易易看她陷入沉思并未说话,就连脸色也黯淡了几分,不由的关切道:“你可是有什么心事?”
戚蔓含糊答道:“我哪会有什么心事,可能是今日早上起得太早,有点不适应罢了。”李易易笑了她几句,倒也没再追问。戚蔓不敢与她说自己有了一段前世的记忆,害怕吓到她,反而弄巧成拙。
马车晃晃悠悠一会就到了西郊山下,这座山只有百米之高,又临近京城,四周并无其他小山相依,这时节山上长满了应季的树木,倒是不显突兀。
戚蔓和李易易相继下车,毕竟是在府外,两人都已戴上帏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去钟鸣寺只有一条长长的阶梯,因并不太高,且下山只有这一条路。戚蔓便和李易易各自带着贴身侍女上去了,命令其他人在山脚下等待。
侍从虽不放心,却不得不服从命令,想着只有这一条路,应是出不了什么大的差错。
李易易边走边对戚蔓抱怨道:“前些日子,我母亲不知道从什么劳什子地方替我寻来一位严厉师傅,日日学业繁重,我都没有机会去戚府寻你了。”
戚蔓宽慰道:“你们家族人子弟多都入仕,学业就成为重中之重,书香世家,咱们作为女子也得有些才气。李伯母对你在课业上严格一些,也是想你日后生活顺遂,你也多体谅些吧。“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她们也终于到了钟鸣寺,两人先去寺庙正殿上了香,拜了佛祖,还添了一些香油钱。
戚蔓还想去其他殿里都拜一拜,彰显诚意;李易易却面色羞红低声对她耳语道:想去方便,她就让她先去;回头一看九珠也是面色红红的,便笑道:“你也跟着李小姐一起吧,我就在这旁边等着你们。”
九珠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奴婢还是等李小姐回来吧,把小姐自己放在这,奴婢不放心。”
戚蔓忍俊不禁道:“就这两步路的距离,你放心吧,我定会在这好好等你回来的。你快去快回才是正经。”
九珠想着守在山下的人,也就没再推辞,行了个礼,就快步向李易易走的方向去了。
戚蔓自己也转身去往旁边的殿宇了,这座偏殿里的佛像虽不比正殿高大,却也镀了金身,在香火弥漫中显得神圣不可侵犯;佛祖嘴角微微向上,仿佛在慈祥地看着跪在蒲垫上的她。
戚蔓虔诚地望着佛祖,心中默念:这一世她要好好活着,护好亲人和朋友,千万千万远离裴家人,尤其是千万不要招惹到裴然。
“裴家人是对你做了什么吗?”一个疑惑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她浑身麻木,想给自己一巴掌,许愿许的太过认真,后半句话竟是直接说了出来。不过这声音怎么那么像......
她木木的转过身,抬眼就看见她口中的裴然满眼疑惑的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