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喻一,狼狈地在迷宫中奔跑。
紧随其后的是一只巨猿,行动速度不算快,但喻一就是甩不开它。
并非是喻一学艺不精迟迟无法找到迷宫正确的出口,而是他凭借意念之力,已完全掌握这一片迷宫的路线。
为了节省自己的意念能量,他故意在这一片迷宫中原地打转,不进入下一片新区域,就能节省探索新环境的能量。
绕了几圈后,熟知路线的他就能收回向外探索的意念,减少自身的消耗。
他在等待救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学院方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他这边的不同寻常。
喻一渐渐有了不好的预感。
突然,他脑中一阵疼痛,传来一道声音。
“别白费心机了,外头的几个蠢货检测不到我,这次没有人能救你。”
“我不会再犯上一次的错误,小子,早知道一开始就不删除你的记忆,而是直接杀掉你。”
喻一心中大惊,脚下飞奔速度更快,口中恨恨问道:“我们什么仇什么怨,要这样追杀我?”
“第一次,你看到不该看的,我删除你的记忆,饶你一命,想不到,你竟又和那女孩联系上,这一次,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声音像是机械电子音,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没有情绪波动,语气也没有起伏。
喻一喘着气,“女孩?你是说游梨?你怎么不去找她,我只是看了一眼她的日记本,前因后果都不清楚。”
能求饶绝不硬刚,他继续喊道:“大佬,你放过我吧,我这种小贫民,能知道点啥啊!”
他冤啊,就因为瞅见了日记本中的那几句只言片语,就被人追杀上门。
喻一没骨气地开口求饶,三言两语毫无负担地就把游梨给卖了出去。
可惜,巨猿不为所动,反而停止与他互动,追赶速度加快一倍。
迷宫中,一人一猿急速地移动。
喻一能量有限,速度下降,可巨猿的能量却似无穷无尽,速度越来越快。
祸不单行,奔跑中的喻一蓦地感受到一股从上至下的压迫力,使得他脚步一顿。
这种感觉很熟悉,分明就是在训练中心爬山时的力量。
某人欲哭无泪,屋漏偏逢连夜雨,这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喻一的速度受到那股力量的影响,被迫减缓,而巨猿似乎也受到一些影响,但没有喻一明显。
一人一猿之间的差距越来越近。
……
“有学生即将通过!”弗多满脸喜色。
他抬手调出数十个画面,里面显示着不同学生在模拟场景中的画面。
“加曼,之前提到过的上城区学生,他应该会是第一个通过测试的。”裘里摸着下巴说道。
话音刚落,系统提示:纪存,黑玉部,已通关。
“纪存?”霍奇喃喃道:“是那个S级?”
齐斯点点头,心情十分愉悦,“这孩子不错。”
下一秒,加曼也成功通过测试。
紧接着,陆续传来系统的提示声,越来越多学生成功击败斗兽场的敌人,又或者是成功离开迷宫。
这场测试,来到了第四十分钟,也就是第二次意念能量压迫的升级时间。
系统又一次传来提示消息,弗多调出的屏幕中,不断有画面转变为灰色。
“有学生死亡了。”弗多语气平静。
这一回的系统提示音,急促又刺耳,频率越来越高,每响一声,便意味着一个生命的结束。
弗多尽力保持着面容的冷静,但内心不由颤抖着。
这是他第一次面对如此大量的死亡。
以往教学过程中,学生偶有意外,纯属正常。
可是这场测试,就如同死神的巨大镰刀,一批批收割着生命的麦苗。
这算是谋杀吗?还是屠杀?
而他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迈入死亡,不为所动,他是帮凶吗?
这些学生根本不知道自己进入传送台时,即将面临的后果。
弗多看着画面中,被能量压迫而倒地抱头嘶喊的学生,心中哀戚。
他知道这种被意念能量挤压的感觉,先是四肢沉重,然后脑中混沌,渐渐无法思考,最后五感被剥夺,却会留下剧痛,那是来源于精神上撕裂般的疼痛,最后在痛苦中失去所有意识,堕入黑暗。
这是以前一个进入军区的同学告诉他的。
当时弗多去医院探望这位同学,他脸色苍白,奄奄一息,经历军区严苛惨痛的训练后,身体早已透支,用微弱的嗓音告诉弗多,“这就是军区训练新兵的方式,延长痛苦,刺激潜力。”
没有多久,这位同学在医院中病逝。
而弗多,一腔热血被浇灭,打消了试图进入军区的念头。
这不是训练,而是折磨。
画面中的学生一个接着一个倒下,脸上的表情还算平静。
这让弗多松了一口气,这几日他都在调试这批器械,尽可能降低它的难度。
虽然能量压迫的设计无法取消,但是他稍作变动,凡是大脑承受不住这种能量时,自己的意念程序就会先一步强行破坏大脑,学生脑中只会短暂一痛,立刻失去意识,减少被痛苦折磨的过程。
弗多想,即使是死,也应该痛快一些吧。
他大可不必花费时间精力去做这种事情,可不知为何,他总想起以前老同学的模样。
被训练折磨得只剩下一具骸骨,每喘息一口,都异常艰难,明明青壮之年,却已如垂死老人。
他一意孤行,并没有告知任何人他对器械做的手脚。
这里不是军区,是学院,他不想再一次看到那副饱受折磨的痛苦脸庞。
这一切都瞒不过齐斯,他是学院最早知晓并且接触到这批器械的人,而且他对于军区训练方式更是再清楚不过。
但他没有说什么,默许了弗多的行为,哪怕这违反了使用这批器械的初衷。
今年这帮新生,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算是一群小白鼠。
帝国想要知道,将这种高强度的训练工具用在未曾受过训练的普通人身上,是否有更好的效果。
对于普通人来说,通过智脑逐渐感知力量是最稳妥的方式,这也是学院成立的目的。
但不知为何,帝国突然不再满足于如今的进度。
齐斯有一种预感,学院即将成为一个快速批量生产的工厂。
这与他的理念相违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