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你们能缓解一下我窘迫的经济状况。”何渡依次浏览着十张神态迥异的熊猫头表情包。
按照提示，他把表情包上架到了网店内，在经过一番思索之后，他在价格方框里输入了“99.99元”。
下拉至商品的详情页，则是一片空白，看上去毫无吸引力。
“好东西可不能毁在了宣传营销上，我得为它们量身打造一个吸引人的噱头。”
何渡打开了电脑上的美图秀秀。
“海报什么的，都是必需品。好在有这个东西，也不需要我费什么脑子，三下五除二就搞出来了。不得不说，我可真是个大机灵鬼。”他颇为得意地弄了几张没有版权的图，把它们拼在了一起。
可看着看着，他就拧起了眉头，而且拧得越来越紧，到最后，整张脸都变了形。
“算了算了，恶心自己就够了，可不能祸害顾客。”他一气之下关掉了美图秀秀。
“其实，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极简主义者，不太喜欢搞一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我的网店也应该是这样的，所谓‘天然去雕饰’，我何必把它弄得那么妖里妖气的，毕竟，东西的质量好才是王道，广告海报那些，都是附加物，骗人的东西。”
他捏着下巴，微微一笑，“啪啪啪”敲着键盘，打上了这么一行宣传标语：报复渣男渣女，回敬前男友情敌必备佳品。
“伸张正义是我一直想做的一件事情。这一句话就足够了。”何渡把自己的目标客户定位在女生身上，对于自己这个无比明确的决定，他很是满意。
“噩梦体验馆正式营业，欢迎您的到来。”何渡笑得像个一百四十多斤的孩子。
他泡了一份大碗宽面，坐在电脑前，等待着顾客下单。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一个订单都没有出现。
“新店和新书一样，都是需要熬的，再熬个几天……再熬一个下午，一定会有生意的。”何渡颇为勉强地笑了笑，往喉咙里灌了几口水。
他的眼前一亮，突然看到了一个提问。
“买这东西会影响我单手开法拉利吗？”
“顾客就是上帝”，于是何渡立刻回复道：“不会，但是有可能会影响你开宾利。”
更多的提问又出现了：“会影响我戴皮手套开保时捷吗？”
“这个可以帮助我渡劫吗？”
“美工是和老板娘一起跑了吗，怎么做得这么丑？”
……
“你大爷的……”何渡看着这群专注演技二十年，却不下单的网友们，感到哭笑不得。他懒得一一再回复了，索性让问答区变成他们的快乐源泉。
一个下午过去了，订单数量还是为零。
“网友们快乐了，我却凉了”，他趴在电脑前，一想到明天就要被从这租住了几年的房子中驱逐出去，心里怎么也不是个滋味。
他想强颜欢笑，可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笑不起来了。
“我真的有些扛不住了。”何渡的双手捂住了脸，他闭上了眼睛。
他睡了两个小时，待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没关系，还有一个晚上，天无绝人之路。”他强撑着翻看了一下电脑，依然没有看到期待中的订单。
“应该是宣传没有到位……算了……再试一次吧，我把网店分享到贴吧里，吸引一下顾客。”何渡复制了网店的链接，分别在“渣男吧”和“前男友吧”各发了一个贴子，贴子标题都是“想报复那个辜负了你的渣男吗？本人是专业的。”
这一招很有效。何渡终于接到了第一单。
他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点开了对话框。
“掌柜，在吗？”
“在的，姑娘有需要吗？”
“你在贴吧里说职业报复渣男对吧，我想问问你是怎么个职业法？”
“在不伤他性命的前提下，会让他体验到最深刻的恐惧与痛苦。”
“是用网店里的那款噩梦表情包吗？这也太贵了吧，我老觉得你就是一骗子……”
“诚信经营，童叟无欺。姑娘信得过我就下单，信不过我，那我也不强求。”输完这段话之后，何渡觉得自己颇为潇洒。
“那不好意思了……”
“哎……姑娘等等……要不这样吧，我给你看一个小样，你看完之后再做决定，如何？”
那边发来了一个“OK”的手势。
“提醒你一下，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何渡的嘴角勾了勾，随即发送了一张以基础任务一为素材的表情包。
十分钟过去了。
二十分钟过去了，对面那个姑娘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等到第三十分钟的时候，何渡有些担心，便发了条消息过去。
回应他的，是一个连麦请求。何渡接受了。
没成想那个姑娘一上来就是嚎啕大哭，全然不顾形象。何渡有些手足无措，一个劲地明知故问“怎么了”。姑娘只是哭，并不说话。何渡一遍接一遍地叹着气，道歉道得差点把嘴皮子都给磨破了。
“别怕别怕，那些都是假的，是科技的力量创造出来的。”何渡开始信口胡诌。作为一个直男，他应付这种场面，着实有些无力，只能化身成为复读机，喋喋不休地重复着自己说过的话。
终于，对面的姑娘由大声哭泣变成了小声抽泣，何渡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没事了吧……”
“你说呢！”姑娘的语气有些愤愤不平，何渡猜想，此时的她一定哭花了妆，就像一只吓得猫容失色的小猫咪，没准还撅着嘴巴暗暗在心里咒骂自己。
“真对不起啊，让你受惊了。那……这表情包你还需要吗？”
“要！你刚刚给我的是小样对吧，好，那我花一百块钱买的绝对比这效果要恐怖一百倍！我要让那个渣男尝点厉害，给他送一份生日惊喜，我要让他知道，劈腿的男人都不得好死！”
何渡一时之间有些语塞：“额……你要哪款……”
“最可怕最变态最恶心能吓死人的！”
收到钱后，何渡选择了一张“职业暖床三十年”的表情包发给了姑娘的前男友。
“好了，东西我已经发过去了，那就不打扰你了。”
“大叔对不起，我为刚才的失态道歉。你的声音还蛮好听的嘛……介不介意留个微信……哎呀，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人……我是个好人……不骗钱的……”
“小孩子”，何渡笑了笑，准备结束通话。
“等等等等……你要是加了我，我可以帮你在舍友啊同学之间做宣传，帮你吸引客人，何乐不为啊？我身边很多人都遇到过渣男，都想报复渣男……”
“我只说一遍，能不能记住就是你的问题了。我的微信号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