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抻的心情经过一系列大喜大悲碾压之后,开始认真审视郑长生这神仙般的救场行为:
究竟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
若说是巧合,
这老头儿介入的时间点也太特么玄乎了吧?
汉代及时雨么?
若说是故意的...
这老头儿的吃相实在太差,活脱脱饿死鬼投胎转世,
难道是本色出演?
没有无缘无故的巧合,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故意。
陈一抻心里门儿清,像郑长生这类极善钻营的人,从不做对他没有好处的事情。
哼,
等时间一长,看你的尾巴露不露出来?
陈一抻斜眼看了他一眼...
艾玛,
这形象,
实在是不忍直视...
“大郎,来!两碗面!”老太太亲切地将一个小胖墩儿引到陈一抻面前,“料给足了!”
“嗯?”
老太太突如其来的热情让陈一抻有些懵逼...
“哎,不用不用!”孙屠户急声阻止,“给虎子尝尝鲜儿就好!晚上回去还得吃饭呢!”
一碗就吃掉他二十个铜币,两碗下去那还的了?
孙屠户虽然疼孩子,但是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是?
“哎呀,一块吃了行了!”热情依旧,却容不得半分推辞。
这一来二去,让陈一抻看出点眉目。
还以为什么事呢,原来是在搞促销呐!
盛情难却下,一碗面变成了两碗面。
嗯,陈一抻举一反三:
今天准备的有点仓促,明天须得煮一锅鸡蛋出来。
做面的时候有意无意加上一句:是要一个蛋呢,还是两个蛋呢?
嘿嘿嘿...
那效果太美,想一想就很开心。
......
“也行!”孙屠户憨厚一笑,“那某就不在家吃了。”
邻里邻居的,就当奢侈一回捧个场了。
孙屠户虽说是个杀猪的,存了两个小钱,但是家里光吃这一项开支就很大,所以过的也就是一般。
一顿饭吃四十个钱,确实是有些为难他了。
不过——
既是神仙食用之物,试一试,也值了!
伸出筷子将每一根面条都搅拌至鲜红油亮,低头尝了一口,
孙屠户的眼睛倏然瞪大,
“大郎,再给我做上一碗!”
!!!
围观者无不绝倒,什么情况??
孙屠户魔怔了不是?
那可是六十个铜板!
六十啊!
在人们唏嘘的声音中,孙屠户不忘颔首解释,“手心手背都是肉,家里还有一个闺女呢!”
这厢郑长生也从碗里抬起头来,把嘴角胡须上的油一抹,不紧不慢道,“也给我再来一碗!”
完了不忘加上一句,“先欠着,过两天再还。”
???
又又又卖出一碗?
“嘿嘿...”
不理会众人惊诧的表情,郑长生把腿一抬,抱住膝盖给了他一个高深的微笑。
“得亏你要的早,不然你那闺女可是什么都捞不着吃了!”
“嗯?为啥啊?”
“哼,那小子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想干什么!”郑长生努努嘴,一指石桥,“朝那边瞅瞅。”
众人纷纷引颈南望,就在石桥之上,一众家仆正浩浩荡荡火速奔来。
“出什么事了?”
有人还在画魂儿。
这么大的场面,看着怪吓人的。
郑长生把腿一放,转而抱住新鲜出炉的琛面,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是老七抢独食来了。”
哈?
活久见,
真是活久见!
这么点功夫,就卖出二十九碗面?
有人的牙已经开始酸倒,这里面得有多大利润?
有人庆幸,幸亏没有忍住没吃第一口,不然非得上瘾吃得倾家荡产不可。
......
就在众人神色不一之时,那帮人已经逼近摊位,人数众多,给人的压迫感很强。
“还剩下多少碗面?”
为首之人虎背熊腰,声若洪钟。
“二,二十碗。”
强悍如老太太,比对之下,气场也弱了三分。
“四百个铜钱,拿去!”那壮汉一声令下,立刻有人提着八吊大钱送了过来。
王氏和老太太连忙上前接下。
呦呵,还挺沉。
老太太脸上都笑开了花,“那你们稍微等一等,这个面做起来很快的!”
......
“爹,你看前面!”集市的另一头,两个齐头高的汉子一人正挑着一个扁担沿街而行,“怎么那么多人?”
“是啊,我瞧着每人手上还都拿着个东西。”
“看着像食盒。”
“真奇怪。”
“嗯。”
两人齐齐摇摇头,“咱家又不卖饭,都挤在我们摊位上干什么?”
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加快了步伐。
“咦?要走了?”
“会不会是老七给你郑叔送东西来了吧?”
“我看不见得。”陈江河摇摇头,“他们父子俩什么时候这般融洽过?”
“也对,因为经商的事儿,你郑叔跟他闹了不止一次两次了。”说完叹了口气,“老七头脑是灵光了些,就是不往正道走。这些年没少做让你郑叔担心的事。”
“爹,大郎这两年总是有事没事往老七那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有点担心他误入歧途...”
“怎么,你也觉得你娘说的对吗?”
“也不全是,”陈江河摇摇头,“娘她太过敏感了,郑伯是个好人,而且还救过咱们。咱们怎么好恩将仇报,伤了人家的心呢?”
“不过,陈叔竭力撮合大郎和筝筝的婚事确实是惹恼娘亲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郑长生以一人之力完成了所有的流程。
两家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被世人认定是订好了娃娃亲。
陈家人只当是郑长生满嘴放炮乱开玩笑,但是最要命的,是故事里的男主角给当了真——直到他魂归九天,也没能意识到:自己用尽力气追求的,只不过是别人给他编织的一个美梦罢了。
“让他多触几次霉头就知道了。读书不成,织席也不成。这孩子,怕是成不了什么气候了。”
陈江河很是赞同,但是面子上又有点过不去:儿子毕竟是自己生的。
有些话你说个一次两次就行了,经尝挂在嘴边就有点让人不舒服了。
“大郎年龄尚小,以后,以后会有改观的。”
好吧,这话他自己听着都没有底气。
儿子长这么大,除了吃家里的喝家里的,至今没给家里挣一个铜板。
想当年自己像他那么大的时候,农忙下地耕田,闲来织席养家。
除此之外,还能挤出一些时间来背诗。
优秀如斯,大郎是无论如何也赶不上的。
也难怪父亲会如此恼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