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里飘起了雪花，落在许婵娟脸上暂时感觉不到寒意。许婵娟看向于凤飞，眼前这个女人看起来岁数也不小了，脸上也多少有了几分岁月的痕迹。
但是没来由的许婵娟就觉得，林春眠喜欢的一定就是这种类型的女人。有些野性也有书卷气，她忍不住站定久久不愿离开，“春眠那么有文化，怎么就会娶了那样的女人。”
其中原因于凤飞也没看明白，许是于凤雪的美貌和温柔吸引了林春眠，又或者是林春眠就想恶心于凤飞一次。
“我第一次遇见他是在课上，那天所有人都说我们来了一个海归的教授。我开始还以为是一个老头子，没想到他那么年轻，讲课方式那么有趣。”
许婵娟轻轻抬起头，“我原本是想着，如果是老头子，我就退了这么课不学了。没想到春眠这么有趣，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他了。”
说着说着，许婵娟眼角还沁出了泪花，她自己都被这份深情给感动了，却被于凤飞骤然打断，于凤飞的声音听起来很没有耐心。
“这么冷的天，你站在我们家门口絮絮叨叨就是为了跟我说你是怎么喜欢上我妹夫的？这种苦情戏，在我这儿没什么用。”
苍天，这种苦情的故事自己张口就能聊上两个小时，根本不需要许婵娟在这里念念叨叨。于凤飞只觉得站在外面陪她说话是个错误，自己这会儿是真的冷了。
“你...你怎么回事？”许婵娟的眼泪硬生生被于凤飞打断，她忍不住腹诽于凤飞到底是平头百姓家出来的，怎么一点都不能理解自己这种悲痛的感情呢！
于凤飞翻了个白眼，“他是不是还给你读过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见许婵娟一脸惊诧，于凤飞嗤笑了一声，“是不是还自己上阵亲自给你写诗？读得声情并茂？”
看见许婵娟那惊诧的表情，于凤飞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这些招数他也不嫌烦，十五六岁用的招数，居然现在还在用？你也居然就接受了。”
许婵娟的惊诧掩饰不住，“你怎么知道春眠以前做过什么？”
于凤飞一个眼刀过去，“林春眠应该不会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他为什么要出国。我现在告诉你，是因为之前未婚妻的家人要出事了，他为了不被牵连才丢下未婚妻跑出去的。”
如果说这句话还不够让许婵娟惊讶的话，那于凤飞后面的话简直就是在拿刀捅她的心窝，“他对你的所有温柔甜蜜，在他十六岁那年就都对那个未婚妻玩过了！”
于凤飞轻轻拨弄一下头发，“不好意思，当初被他丢下的那个未婚妻，就是我。”
许婵娟被于凤飞吓得目瞪口呆，她也不知道于凤飞居然敢把这种事情直说出来。毕竟她现在也是有丈夫和家庭的人，她怎么会说的这么坦荡荡！？
“说实话，他回来娶我妹妹要么是因为我妹妹漂亮，要么就是为了恶心我。冲着这一点，我也觉得我妹妹嫁给他不幸福。你要是想要这样一个男人，我让我妹妹主动给你也行。”
“我只不过觉得，你一个家庭条件好又有文化的姑娘，犯不上跟这样一个人渣过一辈子。没有必要为了这样一个人，毁了你自己的下半生。”
于凤飞被冷风吹得有些不舒服，但仍是挺直了身子，“林春眠已经是离过一次婚的人了，之前因为学生打老婆的事情也有不少人知道，这次要再离了婚，你说旁人会怎么看他？”
“又或许说，旁人的眼光无所谓，但是学院那边也未必会再重视一个私德有亏的教授。而你也不再是天之骄女，而是破坏他人家庭的恶毒女人。”
对于许婵娟这种人，讲理还是比较管用的，于凤飞干脆跟教育学生一样循循善诱，“林春眠能为了你不要我妹妹，也能为了其他人不要你，只要那个人比你厉害。”
这话就算是终极敬告了，许婵娟也明白这个道理。迟早会有比她年轻比她漂亮比她还要聪明的学生出现的，于凤飞没说假话。
安庆军在屋里见于凤飞半天不回来，起身走到门外碰见于凤飞刚送走许婵娟，已经有点冻透了。安庆军一把把人拉进怀里搂着，“在外面站那么久做什么？”
“劝劝年轻的小姑娘赶紧迷途知返，别在一棵坏树上吊死。”于凤飞往安庆军怀里缩了缩，“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我可真是冻着了。”
“你说你傻不傻，到时候感冒吃药怪难受的，赶紧进屋待一会儿。”安庆军搂着于凤飞往里走，于村和徐陌归已经先下桌去休息，小的出去玩了，其他几个人还在吃喝玩笑。
于凤飞给安庆军使了个眼色，安庆军会意，找了个由头把林春眠给叫了出去。饭厅里顿时就只剩下她们姐弟几人。
“我把那个许婵娟先全走了，不知道效果会怎么样。凤雪，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是就像这样跟林春眠过日子，还是把这事闹大了。”
如果闹大的话，林春眠是什么好处也捞不到的。甚至自己的名声还有后半辈子的学术生涯都被会破坏掉，但在于凤飞看来也是他活该。
于凤雪垂下眼眸，“就这样吧，结婚两三年隔三差五吵一架，我也累了，就这样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吧。等到小艾再大一点，我找个工作，也就不指望林春眠什么了。”
她听见耳边传来姐姐的一声叹息，“凤雪，别委屈了自己，你已经受了很多委屈了。”
于凤雪打听了主意，于凤飞反倒是没什么话说了。等收拾了碗筷刷碗的时候，于凤雪站在于凤飞身边，“姐，明天陪我出个门行吗？我跟爸妈打听来了地址，我想去看看我那三个孩子。”
“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去看他们？”
“总归是我生的，还是有些放不下。相认是不会相认的，但我就像去看看。”于凤雪还以为于凤飞会反对，没想到下一秒于凤飞下一秒就答应了。
“你还知道找我就算不错，万一走丢了怎么办？”于凤飞打趣道。
而事实是，于凤飞也是第一次去那个城市，一下火车她也懵了。幸亏当地方言还总算是能听懂，她们姐妹俩靠着打听找到了那栋房子。
徐默儒在这里给三个孩子安置了一个家还有保姆，当初最大的那个孩子才五岁，最小的还在吃奶，这时候也该上幼儿园了。
听说每天下午两三点钟，保姆会带着几个孩子下来遛弯，咱们俩就在这儿站一会儿吧。于凤雪在胡同外面站着，没有进去的打算。
“一会儿你回家必须得给我煮碗面，我昨晚跟许婵娟在外面念叨了半个小时差点没冻哭了，今天又得在这儿冻着，我这什么命！”
于凤飞嘴上抱怨，但却心甘情愿的陪于凤雪在外面站着。过了十来分钟，果然那家院子大门被打开，三个保姆或牵或抱着几个孩子出来了。
一见到几个孩子，于凤雪就差点忍不住上前。却在看见小儿子那个跟生父肖似的面容时停下了脚步。她实在不想回忆起那个男人，那个让自己受尽屈辱的男人。
“阿姨，我这个学期期末考试考了双百分，舅姥爷能带我们出去玩吗？！”最大的那个孩子拉着保姆的手，高声说道。
“能的能的，你们舅姥爷都说了，过两天就回来带你们去滑冰，还要带你们去大饭店好好吃一顿！”
几个孩子闻言都欢呼雀跃，后面那个最小的孩子忽然怯生生的说道，“那妈妈什么时候会来看我们？”
这一句话就让站在那边表演木桩子的于凤雪掉了眼泪，但也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坚决没有动弹的意思。
“你们的妈妈在很远的地方，估计是很难来看你们。不过你们还有阿姨还有舅姥爷疼你们，妈妈不回来也没关系的对不对！”
“可是小朋友们都有妈妈！”
“哎呀你想想看，现在你们跟着舅姥爷住，吃的也是好的穿的也是好的，舅姥爷还会给你们讲故事。你们那个妈妈凶神恶煞的，来看你们是要打你们的！”
保姆许是得了徐默儒的嘱咐，坚定不移的要消除几个孩子心中对妈妈的印象，话也说得格外犀利，“到时候再把你们带到山沟里去养猪，那多苦啊！”
她这么一说，几个孩子的确是被吓到了，再也不提要妈妈的事情。只有最大的那个孩子嘟囔了一句，“我记得妈妈以前不那样的。”
等到保姆和孩子走远了，于凤雪眼角的眼泪还在，她忍不住笑了出来，笑着笑着滚烫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大舅是真的有心了。”
为了能让孩子忘记她，连这种话都说的出来。于凤雪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受，于凤飞叹了口气，“大舅这个人，好心也做不好事。”
“不过也好，让孩子们彻底忘记以前的事情，以后也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感到自卑。大舅也不会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世的，凤雪，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