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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当天使坠入爱河

而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小天风又变了一个样,整天满面春风的,每天早上都很积极主动地去上幼儿园,这让父母都感到惊讶无比。而每天负责接送小天风的任飞扬很快就发现了这个小秘密——原来小天风换了一位漂亮的新老师。

任飞扬不得不佩服自己儿子与生俱来对于美的鉴赏力——这位新来的孔老师要不是从画上跳下来,便一定是从仙境中走出来的,其实她本身就像一幅山水画:

她那纯洁的眼神就像一片空旷无人的山谷,这里水清木华,水草丰美;她梦幻般的鼻子就像一座俊俏的山峰,挺立在端庄秀丽的绝壁中央,看多两眼就只缘身在此山中。而在那云蒸霞蔚之中,怎么也饱览不完这幅秀美的画卷;那一身紧致的青衣锁住她豆蔻年华如诗的秘密,令她窈窕动人的身段更加层峦叠嶂,奇峰突兀;从她松萝一般的长发里隐隐散发出草本植物的芬芳,令春天更加深邃迷人。

望见她,便有身处空山一般的寂寞与空濛——

小天风第一次见到孔老师,便张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睛,执迷地望着这个美丽的新世界,望得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便一脸娇羞地蹲下来问他:“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一直这样望着我?!”

“我觉得你长得很像我的未婚妻——”小天风侧着头,一副霸气外露的样子望着她,他那扑闪扑闪的眼睛会放电。

孔老师可人地笑了笑,继续问他:“是吗?那她在哪里呢?”

“她住在动物园里,也姓孔,叫孔雀。你不会是她变的吧?!”小天风一脸天真烂漫地问她。

“呵呵,我正是它变的,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你看出来了——”孔老师柔美地笑了笑,她那绒绒的睫毛就像孔雀头顶上的翡翠花簪一般秀美。

“我就知道你是她变的,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叫孔雀公主!”小天风亲昵地望着孔老师说。

“看来什么都被你知道了,那么你叫什么呢?” 孔老师俏皮地歪着头问他。

“我叫任天风,你以后可以叫我天风小王子——”小天风向她真诚地伸出手来,微风轻轻吹拂起他那温柔多情的头发,世界在他无限光芒的瞳仁里变得愈加明丽美好……

当任飞扬第一次从亭亭玉立的孔老师手里接过小天风,便望着她心醉神迷,不能自矜了。他那荒芜的草原就像渴望着一场电光火石引燃的野火。

他怔怔地站了半天,问了一句:“你,是我儿子的新老师?”

孔老师微微一笑很自然地说:“对,我姓孔。你家小天风真的很可爱,很标新立异耶!呵呵,每次上课时,明明是大象,他却说是洒水壶;明明是鱼,他却说是灯笼;明明是小熊,他却说是热水袋——”

任飞扬摸着头,一副怪不好意思的样子,然后回了一句:“你不觉得他这样的想法很先进吗?!谁都知道大象就是大象,鱼就是鱼,小熊就是小熊,人类是靠想象力来改变这个世界的,他这样的回答只能说明我儿子像我一样非同常人!”

“非同常人的还有神经病!”后面等着接自己孩子的一位家长揶揄了一句。

“这位老兄,我只是想低调一下而已,您的理解力怎么这么低下呢?!”任飞扬转过头来,吹胡子瞪眼睛地望着这位家长,“我说的非同常人可是惊为天人的意思!”

“天人也不能阻挡其他凡人接孩子啊,呵呵,老兄,拜托别老站在队伍前面不动!”这位家长赶紧笑呵呵地说。

正忙着分发孩子的孔老师友善地笑了笑,那眼神的波光流转,又转向其他孩子身上。。

小天风望着此时一动不动的任飞扬,便明白这个从小跟他争奶水喝的大家伙,现在又要跟他争老师了——

从那以后,小天风变得尤为积极,却发现他爸变得有些懒散了。每一次都是最后一个来接他,其实只是为了多跟孔老师单独说几句话。每一次当任飞扬跟她聊得忘乎所以时,小天风便恼人地不断踢身旁的石子。

“小屁股,你生什么气?!”回家的路上,任飞扬一边开车,一边看一眼小天风,得意洋洋地说,“你知道吗?对美女的熟视无睹,就是不解风情,就是凡夫俗子,就是暴殄天物,就是惨无人道,没有人性!天才都是花心的结果,哈哈,一个男人不曾在风中起舞,云中漫步,雨中奔跑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

说完,他兴奋地一脚把油门踏到底,一路飞车狂奔着。

而小天风任性地把头偏过去,似懂非懂地回味着这句话,茫然地望着车窗外雨中的即景……

从那时起,小大人与老男孩的恋爱竞赛就正式开始了。

如果说那时孔老师是地球,那么小天风就是她的一颗小行星——月亮,而任飞扬就是一颗头脑发热的巨大火球——太阳。而太阳一见了地球便早把月亮他妈不知忘到哪个天外星系去了。

从小天风眼里看来,那时月亮和太阳都是围着地球转的,只是从月亮上看到的与从太阳上看到的地球有些不同:

在小天风看来,孔老师的美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望见她,就会有一种妙不可言的情绪。她就像童话中的林中仙子一般唯美空灵,飘飘渺渺,又仪态万方;她的眼睛璀璨明亮,是给人类带来无穷想象力的星空;当她站在那里,她乳房的轮廓就像一轮重影的,初升的,令人无限向往的明月;她颀长的腿就像从童话中走出,带着阴影的真实立体感,走进他童年的梦幻里;她的长发飘飘,像孔雀长长的覆羽,拂过他春风十里的梦境。她就像从天外飞来,只要他一闭上眼睛,她那盛大的美便铺天盖地压过来……

她就像一场太真实的梦幻,像阳光,像和风细雨,像春姑娘一般催促着小天风成长——

这天,小天风正在上声乐课,小霞突然报告孔老师说要尿尿,孔老师点头让她去了。不一会,便听见洗手间传来一阵惊雷般的哭声,几个班的老师闻声赶去,只见小霞倒在地上,额头流血不止。原来是小霞不小心滑倒,额头撞在台阶上了。

孔老师啥也没说,急忙抱起小霞就往医院跑。园长赶紧打电话通知小霞的家长。

一个多小时后,孔老师抱着额头打着补丁的小霞回来了,据说缝了两针。小天风便看见园长一直站在教室外的花坛边训斥孔老师,而孔老师一直低着头。

“都是你的责任!你怎么能这么偷懒?!孩子上洗手间时一定要有人陪同。你看,出大事了吧——”园长伛偻着身子,一脸严肃地说。她望人时那凌厉的眼神就像两把剜人的尖刀;她一说话,脸上松弛的皱纹就像有无数爬虫在蠕动。

“我早就提议小班以下每个课堂最好另外配一位生活老师,如果每一个孩子大小便都要陪同,那还上什么课?!而且,小霞滑倒的原因是因为洗手间地面有水,而地砖又不防滑,我早就跟您建议过要换防滑砖……”孔老师小声辩解道。

“你就不要狡辩了,这件事完全都是你的责任!等下小霞的家长来,你自行与他们商量如何解决。要不能妥善解决,别说转正,恐怕都得把你开除了!”园长尖厉地打断她。她一生起气来声音就像金属一般尖细刺耳,喉咙火鸡一般扯动着,就像吞咽一根钉子那般费劲。

于是,孔老师便不再多说,默不出声地回到课堂继续给小天风他们上课。她的声音不再婉转动听,她的脸色不再红润,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令小天风看了都心痛。

没多久,小霞肥胖的母亲来了,一进幼儿园大门便一声狮子吼,威震山林:

“是谁欺负我家小霞了?!!!”

园长把小霞交给她并跟她说明情况后,她便像一个点燃了的扫帚,怒火冲天地拖着喷发的彗尾向孔老师冲来。她奔跑时,那晃动的肥肉和粗壮的大腿简直令天崩地塌,山摇路陷,就像世界末日即将来临——

她径直冲到孔老师面前抓住孔老师的头发,狠狠地摁住她,就像是要把这只袅娜的孔雀吃鸡一般撕成八块。

园长赶来拉扯,那肥婆娘朝天的鼻孔像蒸汽火车一般喘着粗气,只管死死拖住孔老师的头发不放。小天风见孔老师就像一只即将被杀害的孔雀那般低着冠羽,从凌乱的发丝中飘出大片大片的泪花来,而其他几个老师也只是围着门口隔岸观火。平时小天风就关注到她们望着孔老师的时候,眼神充满火鸡一般的妒火,而此时全都换成了幸灾乐祸的冷色。

当怜与爱交织在一起,一旦被愤怒点燃,烈焰的狂飙便直上天庭。

此时的小天风不知平生哪来这么大的勇气,一把像个小勇士般亮身站起,冲上前去就死死咬住那婆娘的胳膊。

那婆娘大叫了一声“哎哟”,松开了抓住孔老师的手,顺手就给小天风来了大力水手的一巴掌。小天风被打得眼冒金星,嘴角流血,仍像一只充满仇恨的甲鱼一般死死咬住她的胳膊不放。那婆娘顺势又提起小天风狠狠一脚蹬去,小天风便像一个炮弹般飞到了对面墙上。

当他像画片一般从墙上掉下来,孔老师便不顾一切地向他奔去,把他抱起来保护在怀里。

过去小天风做梦都想摸一下她那柔顺的长发,但他不敢;更想把头贴向她那梦幻般的美胸——她的乳房一定是竹笋做的,不,是棉花糖,那里一定很柔软很甜美,躺在那里一定别无所求,可是他更不敢,因为那时他朦胧地知道这些都是男女之间的禁忌,是非分的。

而那天他所有的愿望都像下雪那般顺其自然地实现了——他的小手终于感受到了她如丝如滑的长发,他抚摸着它们,像抚慰着一根根亲切动人的琴弦;他苍白的脸颊就这样紧紧地贴着她青春澎湃的胸脯,他闻到花季少女肉体中的香甜,闻到她玉兰花一般清新芬芳的口气,闻到她那动人的脸上雪花膏清奇的芳香,闻到她秀发丛中栀子一般隐约幽深的迷香,她的气息如此虚虚渺渺,交织在一起,就像一个妄想,将他彻底湮没,令他感到幸福的窒息,就这样悄然阖上了眼睛……

“天风,天风,你醒醒……”孔老师哭喊着他的名字,发疯似地摇着他。他徐徐睁开眼睛,看见她那冰晶一般绚丽的泪,像钻石一般珍贵的泪,都从天空中洒下来,全给了他。小天风望着她,温暖地想,这大概就是大人们常说的爱情了。

“孔老师,我没事。”小天风静谧地睁开眼睛,安慰她说。尽管他还恋着她的体温和气息,为了不让她伤心,他无比坚强地推开她,站了起来。

当他听到园长为了乞求小霞她妈的原谅,正在跟她保证一定会将孔老师开除时,他的愤怒再次像一条急遽涨潮的河流。在冲破堤岸那一刻,他一把冲上桌子,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你要敢把孔老师开除,我们就集体退学,同意的举手!!!”

他一说完,所有小孩当即齐刷刷全都举起了手,甚至有人为了旗帜鲜明地支持孔老师,也都站在了桌子或椅子上。

孔老师此时含着星星一般微弱的泪光望着小天风,捂着嘴笑着,幸福地哭了。

小天风知道小霞也是同一个厂的子弟,趁那婆娘惊得目瞪口呆之时,便扬起头,无比鄙视地向那肥婆娘吐了一口含着鲜血的口水,义正辞严地警告她说:“还有你这个肥婆!你要胆敢再欺负孔老师,以后小霞我们见一次就打一次,无论是在幼儿园,还是在厂里!打得她变果冻为止!!!”

他一说完,立马又有不少小朋友上前轮番对那婆娘吐口水,那婆娘不断闪避着。所有人纷纷举起拳头来响应小天风的口号:“打倒符银霞!打倒符银霞她妈!!!打倒符银霞!打倒符银霞她妈!!!”甚至有人拍着桌子,就像擂响战鼓,进一步把战斗推向了高潮。

小霞赶紧吓得转过身去,抱住她妈的腿哭着央求道:“妈妈,都是我自己摔的,不要再欺负孔阿姨了!”

她妈见此形势,只得悻悻地说了一句:“走,我们先回去,等你伤好了再说——”

——这件事过后,每个人都仿佛看到小天风身上隐藏着一种力量,随时都可能成为孩子王,只看他愿不愿意。同一个班又同一个院子的小强便开始各种主动巴结讨好他。

那时的小强脸都还没长开,有个泥巴一般的塌鼻子,那眼睛就像刻上去的两道刀口,而脸就像一个压扁了的柿子,就像小朋友用橡皮泥捏出来的小泥人。小天风根本就没眼睛看他。

晚上,任飞扬来接儿子,惊讶地问小天风为什么嘴角肿了,是跟谁打架了?!

小天风一脸苍漠地望着远处一棵高耸入云的水杉树,淡淡地说:“没有,中午吃火锅时,不小心被一个肉丸子烫的!”

任飞扬困惑地望了孔老师一眼,孔老师旖旎一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这是小天风事先跟她说好了的,但就是这嫣然一笑却魔幻般给任飞扬带来云霞掠过一般的惊喜。当任飞扬还正在九霄云外幸福地回味,又被后面排着队接小孩的家长从云端挤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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