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顺天府外城的大街上摇摇晃晃行走着一个更夫,似乎是刚睡醒,边走路边打着哈欠。突然,一声清脆的锣声响彻大街小巷,接着是一句慵懒的更词: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这声锣响过后,更夫精神了许多,加快脚步向前走着。
有一群人从旁边的小巷子快速跑过,明朝宵禁,一更之后就禁止出行了,这么晚还出门的,做的肯定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勾当。
打更的继续朝前走着,又敲了一声锣,正准备喊更词的时候,远远的瞧见远处街道正中间走过来一个人,借着微弱的月光,他依稀看见此人左手拿着一把刀。
这些年天下不太平,杀人放火的事时有发生,更夫察觉到情况不对劲,调头便跑。
那拿刀之人便是前些日子鼓楼上的青衣少年,他本是追杀仇人至京城,今日听闻高闯王兵败被押至京城,现在正准备趁着夜色去营救闯王。
刚才鬼鬼祟祟的一群人从旁边的巷子跑出来,围住了他,总共十个人,全都身着夜行衣,蒙着脸,人手一把朴刀。领头的那人说道:
“赵离,你杀我帮众无数,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不要命的,就尽管上来吧。”赵离对这种场面早已司空见惯,两年前他离开闯王的义军队伍出来报仇,杀了无数鬼刀门人,但半年以来,鬼刀门如同消失了一般,让他好生难寻,现在又有要事在身,他一心只想速战速决。
“都给我上!”领头的人大喝一声,跟着五个手下举着朴刀朝赵离冲过去——一道红色的寒光伴随着宝刀出鞘的声音一闪而过,几团血雾从这五人的颈部喷出,五人应声倒下。赵离左手拿着血红色的斩龙刀,周身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杀气,他盯着剩下的五个人,眼神中毫无怜悯。这五人虽然害怕,但还是举着刀冲了过去,兴许是为了壮胆,嘴里大声喊着“杀啊”,可是实力悬殊太大,又是一刀横劈,倒下了四个人,另一人被赵离一脚踹翻,重重地摔在地上。赵离一脚踏在这名黑衣人胸口,用刀尖指着他,语气冰冷地说道:
“不想死的话,就赶快告诉我,是谁指使的你们”
“我……我不会告诉你的——啊!!!”
一声惨叫响彻云霄,原来是赵离把刀刺进了黑衣人的右边大腿,一时间鲜血淋漓。
“再不说实话,我下一刀就刺你咽喉。”
“我说,我说……”黑衣人泪流满面“我是中州派的人,是帮主派我们来杀你的。”说完痛苦的呻吟着。
“为何杀我?”
“我们已经跟鬼刀门结盟了,你这两年杀了太多鬼刀门人,他们已经率众撤离到山海关外了,留下我们中州派垫后。”
“他们去关外干什么?”
黑衣人支支吾吾,不敢继续回答,赵离将刺进他腿中的刀轻轻翻转了一下,黑衣人腿上的伤口被撑开了一点。
“啊!!!”又是一声惨叫。
“我说!我说!跟黄沙门汇合,投靠满清……大侠,我什么都说了,您大人有大量饶我一命吧”黑衣人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着。
“我会刺你心脏,让你死的不那么痛苦。”
赵离跳上了房顶,朝着天牢的方向飞奔而去,刚才的街道上留下了十具黑衣人的尸体,仇家已逃至漠北,他现在必须要去救自己的义父——闯王高迎祥。
天牢位于大理寺内部的监狱最深处,戒备森严,有众多士兵把守,想进去难如登天,若想救人出来更是难上加难。
赵离跑到了大理寺门口的房檐上,门口立着两个看守,不时还会有一队巡逻的士兵从门口经过,都没发现赵离,但这大门内的院子里士兵人数太多,赵离数了总共有四十人,院子最里面的门口守着五个人,个个身穿官服手持长柄大刀,威风凛凛。大理寺正门口的里面也守着同样5个手持大刀的人,除此之外左右两旁还分别有十五个全副武装的士卒守卫着,这四队人马对院内形成了包围之势。
赵离趴在屋檐上仔细观察:这三十个士卒倒还好应付,只是那十个手持大刀之人武功不弱,像是武林中人。如今天下大乱,不光普通老百姓吃不饱饭,武林中人也处境困难,许多门派都选择投靠义军力图一起推翻腐朽的大明王朝,这其中就有天下第一大帮江南派,人数众多,帮众主要分布在江南六省。赵离在鼓楼上接住赵不弃那一刀的指法——乾坤指便是江南派高手所教。武林门派中也有委身朝廷的,比如神威派,帮朝廷办事,拿朝廷俸禄,自然是不用担心忍饥挨饿。这十个威风凛凛的壮汉便是神威派的人,神威派善使长柄武器,万历年间跟随朝廷打败日本人立功后就一直帮朝廷办事。赵离小时候遍读武学典籍,知道神威派有一种阵法极为厉害,名为神威十怒阵,阵法必须有十人相互配合才能使出,在万历朝鲜之役中发挥了比较大的作用,赶走了日本侵略者。可现如今,此阵法却用于诛杀义军,自己人杀自己人,赵离想到这里,感到十分惋惜。
正在赵离陷入思考中的时候,有一人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赵离立刻回头,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蒙着面。那人摘下黑色面巾,赵离大吃一惊:
“李大哥!”声音很小但几乎是喊出来的。
“嘘!”这人示意他小声点。这位李大哥便是高闯王手下的第一闯将李自成。
“李大哥,你怎么来了?”赵离轻声问道。
“闯王有难,我肯定要来啊,不光我,你张大哥也来了。”李自成指指旁边趴着的张献忠,张献忠“嗯”了一声,算是打招呼了。
“我们听说你人在京城,闯王也被抓到了京城,你和他情同父子,肯定是要来救他的,担心你应付不来,我俩就来帮忙了。”李自成说。
“额觉得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张献忠说话了,带着点陕西口音。
“你说的对,赶紧想想怎么溜进去把闯王救出来吧”李自成不再废话了“赵兄弟,你有什么法子?”
赵离沉思片刻后说道:“溜进去不太可能,只能硬闯了。”
李自成和张献忠对视了一眼,齐声说道:
“好”
“两位大哥,这十个拿大刀的人千万别让他们聚到一起,不然很难脱身。”赵离说。
“既然如此,我俩先下去吸引那三十个小卒的注意,等他们围住我俩,你就去对付其中五个壮汉,剩下五个就好对付了。”李自成说完看向张献忠,张献忠又“嗯”了一声,算是认同了他的计划,赵离也表示赞同。
“门外的人怎么办?”赵离突然想起来。
“门外的人都被我俩杀了,尸体拖到了别处。”李自成说。赵离扭头往正门看去,果真空无一人。
“事不宜迟,开干吧”张献忠等不及了。话刚说完李张二人遍向院子中心跳过去,二人草莽出身未曾学过轻功,落地声音极大,很快便被三十个小卒团团围住了,那十个拿大刀的壮汉却原地不动,在他们眼里,这般身手的两个人三十个士兵收拾起来绰绰有余。
赵离看准时机便朝正门处的五个大汉飞过去,五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赵离已经落在他们眼前,抽刀出鞘,提刀连刺,动作一气呵成,几个大汗纷纷丢掉兵器,捂住血淋淋的双眼哀嚎着倒在地上。这是赵离家传刀法——慈悲刀法其中的一式,专刺人眼。这慈悲刀法名为慈悲,实则招招取人要害,出手之快令人防不胜防,若不是因其阴狠毒辣,这便是江湖第一刀法了。赵离见这五人失去了战斗的能力,赶紧去帮助李张二人突围。
寂静的大理寺变得热闹起来,刀剑互砍的声音,士卒哀嚎的声音连成一片。没过多久,这庭院中站着的就只剩赵离三人和内门的五个守卫了。
这五人见敌人来势凶猛,知道自己力不能敌便向着天空放出信号弹,李自成见状大声说道:
“两位兄弟!他们叫了援军过来,我们要抓紧时间在援军赶来之前将人救出来!”
赵离听后提刀飞身上前,接连将五人刺倒在地,三人一起将内门踹倒,朝大理寺的更深处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