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角余光瞥见一男子,心中感觉怪异,明明不识得他,却能轻易道出他的名字,不自觉地就脱口而出,声音细小,身边崔萧晓都听不到,可偏偏他似知道一般,向我走来,步履缓慢自然,从容不迫,却让人有压迫感。
只他眼眸一扫,崔萧晓像是失了神一般,表情木纳,语气生硬毫无波折说:“青瓷,我先走了。”便抬步离开。
“你对她摄魂。”这是失传已久的咒术,原来是顾家那位。
他不回我,算是默认了。站在我一米外只是问我:“你唤我。有何事。”
嗓音低沉有磁性,带着几分蛊惑人心。见他神色平静,面如白瓷般,微微透着淡淡的光晕,睫毛浓密卷翘,眼黑如墨,鼻梁挺直,薄唇不点而绛,我抬头看他眼睛,见他眼神幽幽似有漩涡,不自觉地就被深深吸引,眼神涣散,无法自拔。
若不是脑中有个声音回荡在我耳边使我清醒过来,我怕也是要中了他的摄魂。遂淡淡道:“你的摄魂好像对我无用。”
“哦,对你确实没用。”顾茴笙的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一副满不在乎的悠闲模样,似是对我兴趣颇浓。
“我也很不解呢,姑娘你与他人有何不同呢?”他倒是随意洒脱,只静静等待我回答。
“自然是我意志坚定,不受你蛊惑。”我睁眼说瞎话,不再看他双眼,退后几步,“刚才你听错了,我与你素不相识,叫你干嘛!”
“姑娘果然异于常人,方才是我听错了。”他倒是顺坡而下,不再追问。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如此。管他呢,这人说话怪异,总觉他话里有话。
“误会一场,我还有事,先行一步。”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全然不顾他作何响应。只是顾茴笙还站在原地,看我背影愈走愈远,眼中意味不明。
良久,才收回视线,神色渐渐温柔:“封青瓷,我等了你这么久了,你才出现。”声音轻幽飘渺,随风消散。
方才心绪有些乱,慌不择路,走到了一处泉眼,泉水叮咚作响,十分好听,水面上碧波粼粼,水光潋滟。
我根本不知这里是哪里。本想用玉铃求救,但看面前景色宜人,水清澈冷冽,是个静心修炼的好地方。索性就地而坐,拿出湖笔摩挲,细细回想之前看过的修炼记册。
我闭眼集中精力,念一法诀,只见那笔竟颤颤巍巍地动了,愈漂浮起来,悬在半空不过停留几秒时间,就只这样做就好像耗了我很多精力一般,额前早已细汗密布,面色有些苍白,啪的一声,笔掉落下来。
我微喘息,黛眉轻皱,良久才平复心绪,“明明我悟性极高,为何会这样。”
只觉得好像有一股气在我身体流窜,每每运气,总被打乱。我复又再试一次,还是如此,笔在半空不过几秒就掉了。
如此反复直到力竭才作罢。儿时爹爹便说我虽悟性极好,却因身体太虚,每回修炼都要损耗我太多力气,才教我习武,增强体质。因而渐渐落下了习法,自那次后我就再也没进过爹爹藏书阁看书,我央求了好几次,爹爹都没答应,只说我那时因‘法’而差点丧命,不敢再让我碰了,回忆爹爹当时神色凝重,话到嘴边欲说出口的模样,显然还有事情没告诉我。
后来我也不再开口提,想着或许有一天,爹爹就会告诉我的。直到上山前一月,爹爹似乎想通了,叫我进书阁看书,修习一些简单法术,按理我悟性高,且又过目不忘,应该进步神速才是,而结果恰恰相反,我只在基础就止步不前。无论我多努力,也还是进步缓慢。
“那是你体内有另一股力量与你相抗衡,只要你把它相融合,就可以了。”
我闻声看去,是一白衣童子,只是我看他模样怪异,一头白发,额头乃至两颊有状似羽毛之类的东西延至鼻尖,只余嘴巴还像人的,身体也越来越大,不成人形,直到变为一只‘大鸟’,大鸟脖颈细长,鸟啄半弯,扑哧一声展翅高飞,落在我身边。
翅膀扑扇,带出几丝红色,定睛一看,竟是翅膀中夹杂着些许红色羽毛,它头朝前探,离我不过几尺,小眼窥得我眼中的倒影,自我欣赏一番,复而眨眨细小眼睛,嘴巴一张一合,开口说道:“我是神鸟火烈,我看你虽法术差了点,但好歹也还能御笔,勉强通过还是可以的。只要入了藏书阁,书中或许有解决的办法。”
我木楞半晌,呆呆望他,刚才分明瞧得清楚是二童子中的一个,没想到他们竟然不是人,是神鸟。
“还有,你怎么跑到此地的,实在打扰我修行。”固又转念一想,方才是结界最薄弱时,外人轻易地就闯进来也属正常,看来以后要加强结界。火烈神情倨傲,像在宣示主权般。
“前辈,我不是有意冒犯,只是初来乍到,对这里不甚熟悉。方才迷了路,看这里美景如画,是修习的好地方,才想留下来。没想到是前辈的地盘,还请前辈见谅。”看来藏书阁真的有我想知道的事情。
“嗯,你倒是好眼光。既如此,我可以送你回去,只是,以后莫要在踏入这里。”
“晚辈知晓了,多谢前辈相送。”我微微拱手,只见他飞身扑打翅膀,带满红光,我只觉周身红光满布,顷刻便来到蔷薇阁。
前辈法道高深,不知,我何时也能如此,微微叹息。走进蔷薇阁中,见金云熙在御笔练法,只见她手指翻飞,那笔就在空中虚虚漂浮,转圈飞舞,她见我回来,散法收笔,兴冲冲跑来,“青瓷你去哪儿了?你刚才看到了吗?我能御笔了。一起练习一番怎样?”红唇喋喋不休,问题一个接一个。
“嗯,我瞧见了,云熙你真厉害,短短几个时辰,就练得这样好。”看到如此,真心替她感到开心。
“这可都是我表哥的功劳,都是我表哥教我的,表哥法术也不差的。青瓷你呢?练得如何了?”
“我只是能将笔堪堪停在半空几秒时间,就没你这般厉害了。”我并不曾向她透露半分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觉得,这是不能告诉别人的秘密。
“啊,怎么可能,你道法这样浅!”金云熙眼睛瞪的大大的,表情诧异。
“我法术只在初级阶段,进步缓慢。”
金云熙安慰我:“没关系,有三日时间呢,我们一起好好练习。”
见她眼珠子一转,似在打什么坏主意一样一脸坏笑,深怕我发现,忙正色道:“实在不行,唤我表哥亲自教你如何?这样你我都可以同时练习。”
看她模样变脸比翻书还快,只觉好笑。“不用了,我多多练习就好了。怎么能麻烦谭公子。”
“既然这样,那你多多练习吧!我去找小季要点吃食来,有些饿了。要不要一起。”金云熙暗道可惜,说罢看向我,“好,我也有些饿,一起去。”先填饱肚子,其他的一概,不想。
“唔,太好吃了,季伯,你的厨艺太厉害了。”崔萧晓塞得满嘴都是食物,双颊撑的鼓鼓囊囊的,嘴巴不停地嚼着,手上筷子也没停。见她一人在大堂吃饭,对着厨房那头含糊说话,这时,厨房里走出一小丫头,端着一碗热气蒸腾的骨汤馄饨。
小丫头稳稳当当地走着,汤汁一滴也没洒出来。嘴里道:“那是当然,我爷爷的厨艺可是天下第一,无人能及的。”
崔萧晓眼疾手快拿起一碗馄饨放在面前,色味双绝,骨汤浓香,肉馅鲜嫩爽口,看得崔萧晓口水直流。
“麻烦小季妹妹了,我最喜馄饨了。”崔萧晓二话不说,直接舀起一口吃了,烫得她嘶嘶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