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佟夫人理事多，早就忘了温咏言的名字了，便多问了一句。
“回夫人，奴婢叫温咏言。”
“唔，温咏言？”佟夫人一怔，“倒是很文秀的名字，像大家闺秀一样。”似乎有些耳熟，佟夫人就仔细打量了一下温咏言，看见她眉目清秀温顺，一眼看上去仿佛不是绝色，细看下，即使在天寒地冻、粗活之中，这少女仍然清新如莲，柔顺的乌黑发系着简单一个结，眸子清澈，一张小脸，越看越耐看，虽然还未长成，已经可以看出是个美人坯子。即使是佟夫人平生美人见多，还是觉得这耐看的样子颇为特别。
而且，她的这张脸也有些眼熟。佟夫人说：“你抬抬头，让我看看你的脸。”
“是，夫人。”温咏言抬起头来，看着佟夫人。佟夫人仿佛比之前疲倦了很多，手指轻轻敲着茶盏，精致的护甲上嵌着翡翠石，显得十分漂亮闪烁。
佟夫人看了她的脸片刻，说道：“五日前晚上，你在哪儿？”
温咏言心里一惊，知道自己还是被和山水画失窃事件挂连起来了，当下心里暗咬牙，脑海里闪过蓝儿那张嚣张跋扈的脸，脸上则认真回道：“回夫人，我在自己房间里，当日孙姨交给我洗衣的任务，我洗完便回去了。”
“谁可以作证？”
“当晚小绿给我们送过些吃食，我房内两人也均可作证，夫人一查便知。”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既然这不是专程为自己设的套，那通过诚实的申辩，应当就可以为自己鸣冤。温咏言用清亮的声音直率地说。
其实早看见温咏言以后，佟夫人便觉得她不像会偷东西的丫鬟，一查之下，果真不是，只不过是病急乱投医罢了。她倦怠地叹了口气，忽然看着她的脸，稍显恍惚地道：“那画对本夫人来说，很是重要。”
“是，夫人。”温咏言虽然有些迷惑，还是应道。
“若萼儿还在……向管事的说一声，我便提了你到账房做事吧。”佟夫人看着她的脸，叹了口气，忽然道。温咏言吃了一惊，慌忙跪下谢夫人。佟夫人摆摆手，让她下去了。
因着账房丫鬟不属于粗使，住着的房间换了间，晴儿再三托管事妈妈，让温咏言和她变了一间房。和兰溪月儿分别时，温咏言和两个丫鬟哭得脸上都花了，红着眼睛带着东西去了那账房丫鬟的房。
“你可要记得回来看我们。”
兰溪心里清楚上去的丫鬟和这儿的丫鬟不是一个级别，抓着温咏言的手说。
温咏言使劲点头：“一定的。”
“我早就知道你不会总是做一个粗使丫鬟的，你会看书，有出息。”月儿吸了吸鼻子，反而笑起来，“阿言，我们最后吃一顿饭吧，明天放一天，我请你们。”
“我赚的比你们多，我请你们。”
温咏言的心被感动了，尽管佟国公府人大业大，繁华的地方和冰冷的地方一般多，但人心中有的一份温情是不曾改变的，她没后悔过把这里当成她的家。兰溪也破涕为笑，说：“我们最后好好宰阿言一顿，再放阿言走。”这话只是开句玩笑，第二天她还是拿着自己那点碎银，强扯着温咏言不让她付账。
第二日确是立朝度节，朝野上下举国欢庆，连奴仆们都获了一天歇息。街上人来人往，热闹得很，三人碎银有限，就找了一家据说不错的面摊，在里头吃了。三碗牛肉面，肉足面多，三人吃得都很香甜。店小二将她们看成哪家出来的贫家小姐，问道：“还要再添么？”
“不用了。”月儿抹抹嘴，挥挥手，很大气地说。小二应了一声，干别的事去了。
“今天碧玉叫我们去玩捉迷藏，地点就在佟国公府。你们想不想去？”
兰溪在街上没忍住，买了个糖葫芦，边吃边问两个人。
温咏言没意识到这次捉迷藏中会发生什么事，便眨眨眼问道：“捉迷藏？怎么玩？”
“阿言，你该不会连捉迷藏都不懂吧。”兰溪促狭地说。温咏言看着她手里那串红艳艳的糖葫芦，咽了口唾沫，以前被叫花子领养的时候，她也没吃过这么甜滋滋，看起来煞是喜人的东西。突然旁边也递来一串糖葫芦，却是月儿递给她的，温咏言心头一暖，接了糖葫芦，道谢道：“谢谢，月儿。”
“你向我道什么谢。”
月儿调皮地说，三个人又笑了一阵，买了些日常用度，回了佟国公府。佟国公府上下繁华，亭台楼阁，无不显出此处好风水，如今虽已冬日，梅花已放，带着寒冽冽的气息，开得树树点红灿烂。温咏言回房整理东西，正好看见晴儿埋头写着什么，问了问，晴儿说：“我在给爹娘写信。”说完，随手把纸卷一卷，“走，我们去玩捉迷藏。”
温咏言听了她的话，一群小丫鬟神神秘秘地到了雪地里集合，大约七八个人，都穿着棉衣褐衣，外面裹着丫鬟的薄衣，花花绿绿，好不漂亮，脸和手都冻得打哆嗦，却掩不住一脸兴奋之色。
“你们这些人呀，捉迷藏有什么好玩的？”
温咏言不太熟的风铃先出声说，她是厨房管事的。
“这次的捉迷藏，可不是普通的捉迷藏。”碧玉抿嘴笑，“三小姐闲得无聊，说是在佟国公府里埋了些东西，我们大家是和她玩儿，谁能先找到，赏银一百两。”
“哇——”惊呼声此起彼伏，碧玉很满意这个效果，点点头说：“一共有二十七处，是抹了夜光粉的吊坠儿，即使白天也会发光的。慢慢找吧，这是索引纸条儿。”说着就散了二十七个纸条给她们。
“我不识字啊，这可怎么办。”
“那就只好慢慢找了，找到就有效，可以不只是今天。当然，越早找到，三小姐可能还会赏更多钱。”
一声令下，小丫鬟们一哄而散。本来不怎么热情的也变得热情了，一百两银子啊，那可不是笔小数，三两银子就足以一个平民过一年的用度了。三小姐还真是没事闲着，把钱当纸烧，但没人敢说句不是，毕竟人家的家业也放在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