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一刀落在白迪脑袋旁边的地上,劈了个空。金盛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是一刀。
铛!
又劈了个空。
“是谁?!”
金盛四下张望,知道肯定有人暗中耍他。
环视了几圈,却终究不见人出来。金盛恼怒至极,举刀想要砍了白迪再说。忽然一个人影从转角袭了出来。
那人浑身漆黑一片,只辩得出一个人形来,速度极快,让几个影子留在视野中,片刻就连影子也看不见了,任凭眼睛如何寻找也看不到丝毫踪影。
咻咻咻!
从背后传来了破空之音,金盛慌忙转身,几枚钢针在瞳孔中越放越大,金盛来不及闪躲,吓得连忙运气抵挡。
几枚钢针看似迅猛,威力却很平常,钢针还没碰到金盛皮肤就被一层无形的气给挡了下来,软绵绵地落在地上。
正当庆幸,那黑影人现出了原形,一把粉末就洒了过来。
“找死!”金盛怒叫一声给那粉末吹散,再一看,那人正驼了白迪要走。
金盛此刻怒发冲冠,哪能让他们跑了,一刀横扫了过去,但扫了个空气,那人低身往旁边一滚躲了过去,随即再次隐身想要反击。
金盛冷笑一声,如此近的距离,他就算不用眼睛看也知道那人的位置,“死来!”侧身砍了过去。
空气中忽然暴出一大团鲜血,就像凭空长出一朵鲜花,啊的一声,紧接着一个人显现出来滚倒在地。那人被血呛的连连咳嗽,往外吐了几口血沫子出来。
“真是厉害。”秦木勉强从地上坐起来,浑身血渍地笑了笑:“可惜了,金盛,你的死期到了!仔细听听吧,这悦耳的音乐,就是你的葬礼!”
仿佛紧闭的房门被推开,外面吵杂的声音一股脑的涌了进来。一片喊杀吼叫、马嘶剑鸣的声音,震得金盛耳膜嗡嗡乱响,他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大片穿着各式各样服装的人与自家的士兵厮杀了起来,人头到处飞,鲜血到处流,即使下着大雪,也阻挡不了血与火的蔓延。
金盛感到一阵荒谬,他都要怀疑是不是叛军已经杀进城来了,一时间他脑子里混沌一片,最终变成一个字“逃!”他顾不得秦木了,也顾不得削去他一只手臂的白迪了,转身就想逃离这里。
然而刚一转身,就看到一群人举着明亮的砍刀浩浩荡荡冲了过来,为首一个骑着牛的壮汉就跟地狱里索命的恶鬼一般。
他再转身想换个方向,又是一群人叫着喊着要割自己的脑袋,再转身,又是一群人怒气冲冲地要掏自己的五脏六腑,再转身,又是一群人怒骂着要挖自己的眼睛喝自己脑浆。四面八方都是人,他无路可走。他们长得差不多,说着差不多的话,就连正要做的事也差不多,他仿佛自己来到了地狱,看到一群人拿着生锈的锯子锯自己脑袋,然后把自己的脑袋高高地丢到天上又接住,看到他们脸上洋溢着扭曲的笑容,最后眼睛闭上,再也看不到了。
老五把金盛的头颅举起来,高呼道:“金盛已死,降者不杀!”其余人也跟着喊,“金盛已死,降者不杀!金盛已死,降者不杀!”一声又一声的音浪传出去,好似一阵又一阵的狂风一般,把那些士兵的武器吹落在地,勇气也跟着被吹散。
这些本就算不上忠诚的士兵,在看到金盛头颅的时候,心里那点反抗的意志也烟消云散了去。
“金盛已死,降者不杀!”老五一路高举金盛的头颅,像是手里拿着无尚的神物一般,一路上士兵们纷纷放下武器,让开道路,低着头任由老五他们通行。
来到城门处,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士兵站在城墙上,他们扔石块倒热油,让试图爬上城门的起义军士兵惨叫着摔倒下去变成肉泥,接着后面的起义军士兵继续奋勇上前,守城的士兵也就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偶尔有几个起义军士兵幸运地爬上了城门,于是他们就和守城的士兵白刃相接,杀的血流成河。
忽然一个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起初还很模糊,过一会儿似乎能听出几个字眼了,又过了一会儿只听得:“金盛已死,降者不杀!”声音如雷霆炸响,震得守城的将士耳鸣脑昏。
有人回身望去,看见灰蒙蒙的街道上,不知道哪里来的人正和自己这边的人厮杀,而那厮杀的人群中撞出一名骑牛的男人,那个男人手里似乎举着一个圆的东西,嘴里喊着:“金盛已死,降者不杀!”
那个男人一路冲杀,没人敢去拦他,拦他的也会被蛮牛顶飞。牛蹄卷起滚滚的雪花,不久就冲到了城门下,守城的众将士这才看清他手里举的东西。乍一看有点眼熟,仔细分辨,吓一身冷汗。
“金盛已死,降者不杀!”
再无需多疑了,那人手里的头颅正是自家大王的脑袋!于是自家大王被杀的消息如病菌一般飞速传播,从城头传到城尾,传进每个士兵的耳里,士兵们慌乱迷惘,关机良不在,将领们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只有两个将领站了出来,喝令将士们:“给我杀了那个散播谣言的家伙!”他俩一开始就跟着金盛,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或许普通士兵投降可以不杀,他们却是必死无疑的。
一群人将老五团团围住,但他丝毫不慌。
“将士们,不要被这两个小人蒙蔽了!平日里坏事做多了,如今他们的报应来了,他俩这是要拉着你们一起垫背呢!”说着老五大手一挥,仿佛被包围的不是他,而是那两个将领:“现在拿住他们,有功无过!”
俩将领听了,顿时汗毛倒竖,隐隐觉得士兵们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相比其它地方的吵杂,这里的小圈子却显得有些安静。
诡异的气氛持续了不知多久,忽然咣啷一声,是一个承受不住压力的士兵不小心把武器掉地上了。然而所有人都被这声音惊醒了,仿佛是收到某个信号,一众士兵调转枪头冲上去两三下把自己的两个上司给缴械绑了。
那两个将领声嘶力竭地嚎叫着:“你们要造反吗!你们要造反吗!”
没人理他们,所有人把手里的武器给丢了,一时间叮叮当当武器掉落的声音不绝于耳。
就像胜利需要人带头冲锋一样,败北也需要有人带头。不需要全部士兵投降,只要有一小部分就够了。其他士兵看到这副景象,即使没有立刻缴械投降,心中的反抗念头恐怕也消散得差不多了。
乌泱泱的一群人借此机会杀出重围,冲上城头,夺下旗帜,打开城门。胜利在此刻已经注定了!
城外的起义军蜂蛹而入,甩着手里的大刀兴奋得嗷嗷直叫。
见此,还在坚持的士兵纷纷举起武器跪地投降,还有反抗的,便和十几万蜂蛹入城的起义军打起了巷战。
之后的事已经没有什么悬念,无非是进攻和反抗的人反复拉锯,只是把战场从城头转移到了城里的大街小巷。
战斗一直持续到当天晚上,才算是基本结束了,剩下的就是清剿个别零星抵抗的士兵,这种事情当地百姓反而比起义军更有干劲,自觉地组织人手加入了这份工作当中。
傍晚舒羽领着几个官员进了城,城中避难的百姓纷纷从地窖里钻出来夹道欢迎,高呼起义军万岁。舒羽看着他们脸上洋溢的真诚的喜悦,对身边几个官员说:“金盛的败北是注定了的,因为我们占据了本地作战的优势。”
当舒羽将军满心欢喜地准备接手城主府的时候,大家只看到这样一副景象:敬爱的舒羽将军看着一片焦黑的城主府默默流下了眼泪。大家只以为他想到战事艰难,为牺牲的将士们流下了伤心的泪水,心中不由也跟着哀伤起来,纷纷流泪。
舒羽迷惑地问他们:“你们哭什么?”
其他将领见他强装镇定,于是更加伤心:“将军不必太难过,将士们在天之灵也会为我们的胜利高兴的。”
舒羽满脑子问号。
当晚士兵们整理出了一家无人居住的院落给舒羽住下。一众军官挤在屋子里连夜听取战报。屋里只听得舒锦儿清脆的声音:“此战歼敌三万余人,俘虏五万余人,我方死五千余人,伤一万余人。”
听到这个数字,众将领显得十分惊喜,如此战绩,确实说得上一场大胜。若是按照他们原本的估计,怕是要消耗两三万将士的生命才拿得下,毕竟金盛兵马也是不少,且固守坚城。虽说起义军得到了秦玉等周边势力的支持,但这种墙头草在众将领心中只求他们不捣乱就好,别说要他们冲锋陷阵了。
而且还俘虏了金盛五万余士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起义军并没有丝毫衰弱,反而更加强大了。毕竟这个年代的士兵可没有太多的忠诚可言,一天换一个老大也是有的事。不过他们相信在舒羽将军的带领下,那些士兵也会变得忠心耿耿,舒羽将军可是深谙此道。
对于能以如此小的伤亡夺下瓦里城,大家是万万没想到的,更想不到为什么打着打着城门突然就开了。
现在知道老五他们行动的人还很少,很多人不明其中详细,只以为舒羽将军在金盛身边安排了卧底。
舒羽听他们说这些话,摆了摆手说:“待会儿见了伍常长官你们就知道了。”
“伍常?”众人疑惑,没听过这个名字。
“这是火剑亲命的秘密小组,你们不知道很正常。此战的首功,应该记在他们头上才是,若不是他们拼死夺下城门,估计我们还在城外吹冷风呢。”他说的轻松,众人却在轻松的话语中听出几分惊心动魄来。
正说着,门外有人来报:“禀将军,有个叫伍常的男人求见!”
“快请他进来!”
老五走进屋里,环视一圈,目光落在首座上的年轻将领身上,上前跪拜:“参见将军!”
舒羽忙起身扶他:“快快请起,无须多礼!”然后请他入座。
等老五坐下,众人这才得以仔细打量起他来。
身如磐石,目如雷电,虽浑身血污,却气势不凡。
众将领在看看自己干净笔挺的军服,心中生出一些羞愧来。言语上就更是恭敬,没人敢小瞧眼前这个看上去甚至有些邋遢的男人,当从老五口中听了他们最近的行动,众将领更是钦佩不已,夸赞之词张口就来。
老五面对这么多高级将领的夸赞,表现的有些手足无措,他实在不习惯这样的场面,只能吃力的应付着。
夜已经深了,奋战了一天的士兵终于得到了休息,喧嚣了一整天的城市也逐渐安眠,只有天上的雪还在不知疲倦的盘旋、舞蹈。
一间普通的房间里,白迪躺在床上,他还是昏迷不醒。小雨守在一旁。
咚咚咚。
门外有敲门声。
小雨跑去抬手把门开了。
一阵冷风吹进来,小雨打了个激灵,一下跳到来人身后把那人往屋里推:“呀,辣子姐姐快进去,冷死啦!”
辣妹儿进了门,小雨忙把门关了,一溜烟跑到床边把手伸进白迪被窝里,一脸舒服的表情。
辣妹儿哈哈大笑,差点把手里的零食掉地上。
“这么晚了还没睡,小雨真是关心他呢。”辣妹儿把手里的零食递到小雨面前,笑眯眯说道。
小雨脸一红,从她手里抓了一把往嘴里塞,偏过头去,啊呜啊呜的也听不清在说什么。
辣妹儿笑着捏了捏小雨鼓起的腮帮子,问她:“白迪是个什么情况?”
“他啊,不用为他担心,就是元素之力耗尽了而已,我已经给他治疗过了。”小雨瞥了白迪一眼,哼了一声说:“都怪他太弱了,还要用火剑老大的东西,活该!”
辣妹儿笑着又捏了下小雨的脸蛋,谈笑了几句就走了。
房间再次安静了下来,小雨独自盯着白迪看了好一会儿,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她跑去把门窗关紧了些,趴在床边渐渐地睡着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刻,小雨忽然醒了,迷糊了一小会儿,才想起自己在干什么。揉了揉眼睛,屋里很黑,只有一些不知道从哪儿照来的白光。
她眨了眨眼,四处张望,不见有什么发光的东西,心中迷惑,蓦地抬头,只见一个白色的光团飘在头顶,隐约可以看见光团里有个人样。
“鬼呀!”小雨大叫一声,吓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