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绝壁之上,黄土堆叠之处。一黑袍男子与一青袍女子相对而坐,黑袍男子手握书卷,凝神而看,那青袍女子却是看着对岸绝壁之上的题字,咬着自己的右手指甲,看得津津有味。
“在想什么?心不在字上。”
黑袍男子翻眼看了看咬着指甲的女子,语气平淡无味,连一丝询问的意思都未表露出来。
“在想我弟弟。”
这青袍女子正是林如许的亲姐林问池,而坐在他对面之人,正是秦阳老夫子,帝师诸葛珩,二人在这黄河绝壁已呆了一月,这黄河绝壁乃是大地沟壑之上的人间绝景色,河水激流奔腾,断裂处有冲天瀑布,水伴随着泥沙,落下时其音犹如哀嚎。那瀑布旁,是一块笔直的绝壁,绝壁之上刻着一首长诗,传闻乃前朝书圣所刻,内含绝世之理。
“哦,你弟弟想来是回来了。现下闲来无事,不妨我与你推算一番,就当玩个乐。”
诸葛珩缓缓放下书,刚过花甲的他一点也不出老人之态,看上去也不过三十出头的读书先生一般。林问池倒是有些奇怪,今日老师竟然有闲情逸致陪同自己推算。她点了点头,应许了下来,对于推算之事,她倒是感兴趣得很。
“你若为司马长清,西疆大捷,林如许何判?”
诸葛珩不喜啰嗦,直接说出推算之题。林问池听后想都没想,直接给出了答案,因为这个推算她自己早就已经做过无数次。
“赐婚,仍囚。”
诸葛珩比较满意这个推算,不由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给题。
“如何可动摇此念?”
第二个推算题林问池犹豫了一下,但也很快给出了答案。
“林氏无威胁于皇庭。”
“何来无威胁?”
“凤锁于邑,龙下于野。”
诸葛珩出题的速度愈来愈快,留给林问池的时间也越发苛刻,好在林问池都能对答如流,只是越往后思索的时间也稍微多了一些。
“如何能到?”
诸葛珩又新问了一道,而这一次林问池却沉默了下来。只有黄河水轰隆着冲击绝壁的声音。过了许久,林问池才说了答案,只有两个字。
“交换”
诸葛珩一手抓着乱成一圈的书,不断敲打着自己另一手的掌心,脸上的笑也是越大灿烂,对于林问池的每个答案,他仿佛都十分满意。
“最后一题,如何交换?”
“林母,叶浮萍。”
这次林问池又瞬间说出了答案,其实在前面猜到交换时,她已然猜到了这最后一题的答案。两人推算结束,诸葛珩继续翻开书看了起来,而林问池则换了只手指,继续一边啃着,一边发着呆。
几个时辰后,传令官到了黄土堆,他还未来得及宣旨,林问池已经站起身来,对他说了声“走吧”,传令官也不再废话,带着她往凤邑赶去,这绝壁之上,只剩下诸葛珩一人,默默看着书。
贤阳官道之上。
世人皆知,官道是非多。特别是这通往贤阳的官道之上,来往人多,自然富贵人也多,打劫的也就更多。
林如许与无心二人倒是自在,安静地吃着菜。这时,四位大汉闯进凉亭,一身匪气。大咧咧地坐在到林如许身后,呼喊着老板。安静之景被破坏,林如许皱了皱眉,心中升起了一丝厌恶。
“祁哥,那小子肯定跑不远。等抓到了他,定要将他五马分尸。”
四人中一个精瘦马脸的男子,满是愤慨地说道。边说边用手敲着桌子,“邦邦”两声,这本就不多人的茶亭,也吓走了两个。只剩下林如许一桌,还默默吃着菜。
“那小子中了我一刀,谅他也跑不远。等爷吃好了喝好了,再去逮他。”
那正坐在林如许后方之人,看上去是四人的头领,一把九环大砍刀横在桌上,脸上戾气密布,一看就不是善茬。茶亭小二颤颤巍巍地靠近他们。
“大爷们,要吃点……什么……”
小二历来胆子小,哪里见过这阵仗。连看都不敢看这四人。只能远远的,用端菜的板子遮住自己,大声地喊道。
“个奶奶的,这么半天才来。是要饿死大爷?”
四人站起身来撸了撸袖子,向着店小二走去。小二口中喊着“大侠饶命”。几人都推推搡搡,闹成一团。
而林如许二人,则完全没有理会他们。林如许吃了个舒坦,抹了抹嘴,抬头望向无心老人。无心早就放了筷子,手撑着头,饶有兴趣地看着四人和小二,还有前来劝架的茶亭老板。六人你推我攘,吵吵闹闹,在他眼中倒是有趣。
“老人家,你有多厉害?”
林如许见惯了那恃强凌弱的戏码,倒是没什么稀奇的。他反而对无心老人一直很有兴趣。之前是因为刚认识,所以不敢问,现在两人渐渐熟络,也就直接问了句。
“我也不知自己多厉害,没跟最厉害的打过。”
无心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那几人,一直看着。林如许心中更加好奇,暗道这无心老人口气的确有些不小。
“那说明你还挺厉害,漏两招看看。”
林如许一脸谄媚地看着无心老人,而无心却始终没有搭理他。那吵闹着的六人最后还是动起手来,那头领拿起九环大砍刀,向着店小二砍去,店小二心里一阵发慌,不断躲闪,那砍刀失去准头,将茶亭内的板凳桌子通通砍成了两瓣,顿时一片狼藉。
那领头之人手中动作未停,仍旧紧追着店小二不放。店小二在逃窜间,来到了林如许这边,林如许皱眉看着胡闹的二人,再看了看无心,想着是不是要站于一旁躲一躲这祸事,谁知无心却如磐石一般,一动不动,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就在这时,那店小二逃窜时没站稳,一个踉跄,往林如许身上扑来。林如许下意识伸出手准备接住他。
“小子,看好了。”
林如许在伸手之时,突然听到耳边响起声音,是无心在说话,就在他有些疑虑地看向无心时,只见无心抽出了他放在一旁的斩马刀,刃光闪过,那扑向林如许的店小二脖子被划出一道血痕,瞬间倒落在地,没有性命,就在店小二的尸体落地之时,一把钢刃断刺从袖口中落出,一路翻滚滚到了林如许脚下。
林如许心中大骇,没想到这店小二竟暗藏杀意。自己就差了那么一点,就丧命在了这短匕之下。他抬头看向那四人和茶亭老板,此刻他们五人并未反应过来,只因无心那一刀,着实太快。五人还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仿佛在等待,等待着那店小二扑杀自己。这时林如许才知道,这几人就是一伙的,这是一个杀局,在自己毫无戒备时的杀局。
五人缓过神来,纷纷掏出武器,怒视着那一刀杀了“店小二”的无心。无心将刀又放回刀鞘之中,往前踏了一步。
“小子,看好了。我教你三招,名叫苍岚三式,很简单,也就抽刀、挥刀、收刀。”
无心背对着林如许,语气不快不慢地提醒着,林如许不敢大意,坐在桌子上认真地看着无心。
“刀为豁然之兵,需强需刚,抽刀的那一刻就决定了这一刀的精气神。”
就在无心老人继续讲解之时,那方才四人中的精瘦男子和那祁姓大汉,一同拿着兵器向他攻来。
吱~
一道刺耳的声音响起,就如电闪奔雷般,无心刻意放慢了招式,那声响在茶亭中回荡开来,就要攻到无心的二人见到了那向自己袭来的斩马刀,纷纷举起武器来挡,那斩马刀在碰到二人武器时,竟犹如切菜一般,将二人的武器纷纷击碎,二人拿着武器的手也一声脆响,纷纷断裂了开来。一旁的林如许大吃一惊,他还从未见到过如此霸道的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