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式众人惊。
无心傲然站立着,横拿斩马刀,刀口向下,方才斩兵断臂了两人,而刀刃之上没有一丝血迹或是印记。林如许呆呆地看着,心中不断感悟着无心方才的每个动作。那一举一动,包括神情都透出一股“势”,霸者傲然之势。
一人死,两人残。那六人精心设计的暗杀戏码,显然已经破灭。剩余的三人纷纷掏出兵器,他们可是接的死令,暗杀者的死令,不死不休。
那先前的茶亭老板拿出一把鹰角弓,箭尾挂于弦,箭尖对着无心老人。他并未急着出箭,而是等待着。精于弓箭之人皆知,弯弓只有一箭,一箭不中则皆不中。那老板正是精于弓箭之人,方才无心抽刀让他惊叹于无心的实力,他在等待,等待一个最完美的时机。
四人一伙的另外两人,则是拿起了长兵,所谓一寸长则一寸强。林如许看着二人的气势,他发觉自己之前看走了眼,这二人明显要强于那精瘦汉子和祁姓大汉。那二人手中的长戟与长枪,林如许倒是熟悉,那本是沙场之上主力军所用的兵器,林如许倒是用的少,因为林如许在吴家军中是急行军。急行军仅用刀,快马快刀,雷霆之势。
那持戟和枪的二人从无心左右攻来,两人步伐一致,动作整齐划一,准备合围了无心,而无心正面命门处,却是留给了弓箭。长枪一戟,满弓箭,只取一命。
无心没有动,那奔来的二人气势如虹,卷起风尘将无心的衣摆卷动。林如许看着无心横贯而握的长刀,只见长刀的刀身在微微颤动,自己的刀他再熟悉不过,此刻那长刀就如有了生命一般,跃跃欲试,躁动得很。而无心却刻着压制着它,就像是在忍耐,一人一剑的博弈。
“小子,看好第二招挥刀。刀势所在,一刀则刚,二刀则稳。”
无心沉声说道,语气轻而稳。林如许重新打起精神,仔细地看着那无心的每一个动作。
无心说完后就动了,手腕一抖。刀刃发出一声轻响,反手凌空一劈,刀尖落在脚尖前。一道刀浪飞出,无心身前的桌椅板凳纷纷被砍成了两半,被卷乱在旁。刀浪向着那枪戟二人飞去,刀浪卷过之处犹如海浪过溪沟,那枪戟二人被刀浪硬生生切成了两半,直接送掉了性命。就在无心这一刀送出之时,箭落了弦,满弓之箭其势也猛,一道疾风闪过,向着无心老人的额头射去。
无心翻手再一挥,长刀竖于身前,那飞箭稳稳当当地被挡在了长刀的刀刃之上。停下之后,又瞬间被气浪卷起,顿时化为粉末。那掌柜看着一击不成,也没再强求,他本就站在门口,直接转身逃去,瞬间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战过,归鞘。
无心老人将长刀收回了刀鞘之中,将刀抛回给了林如许。此刻茶亭中的刀气已经消去大半,林如许有些迷离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刀。
“原来刀,还可以这样用?”
的确,林如许今日是长了见识。往日里他习刀,所有授他刀法之人,都是授予不同招式,出招、破招、变招,就算初学刀时,师傅教的基础,恐怕也比今日无心所说的两招要复杂百倍有余。但,也就这简单的两招,却是让林如许不由得感叹。
“世间功法千变万化,但最终也就落个凡字,与人对决,实则越简单越好。”
无心背起双手,慢慢往茶亭外走去。林如许嘴里咀嚼着他方才说的话,也急忙跟了上去。此刻外面天色已过午夜,到处一片漆黑,老人前方走,林如许后方赶,不一会儿就走到了一间官道客栈,林家二爷历来出手阔绰,直接开了一间最大的房间。住他们二人,绰绰有余。
方才一战,两人皆无睡意。都坐在了一张圆桌旁,聊起天来。
“无心前辈,你方才使的是什么招式?”
林如许心中还念想着那两个招式。忍不住再问了他一遍。
“苍岚三式。”
无心老人还是端了一杯白水,他着实不喜饮茶,就算是林如许点的天价茶叶,他也是一点没碰。
“说起这苍岚三式,倒不是什么稀奇招式,前两式你都见了。能养出刀意则不同反响,但最难的却是第三式——放。都说用刀如虎,刀出鞘则如猛虎出笼,刀挥砍则如猛虎扑食,这最后的刀回鞘,那就是狱锁猛虎。可想而之这第三式之难。”
林如许本来也在奇怪,老人最开始说了三招,但却只演示了两招,第三招连提都未提。
“无心前辈,这第三招很难吗?”
“招式不难,意境却难。第三式之威则在于吾刀归,万兵落。但决斗的生死之间,谁又敢坦然收刀?况且如若刀意不够,强行收刀,也只有自伤其本而已。”
无心老人今日已喝了许多白水,他将杯子倒扣收好。拿起林如许放在桌边的斩马刀,单手握在刀鞘开口处,然后大拇指一顶,长刀出鞘一寸,却还是印出寒芒,只不过一瞬间,刀又落回了鞘中。而方才无心放回去倒扣着的茶杯,一下子碎成了两半,林如许拿起那被劈成两半的茶杯,摸了摸那切口,平整如玉,没有一点其他裂痕。
“这几日你就没事练练这弹刀之术,闲来无事时耍一耍,对于培养刀意,只有好处。明日赶路时,我再传你一套佛门心法,练成了自保无碍。”
无心交代完,再一次将刀丢还给了他后,就闭上了嘴。
“无心老人,你为什么愿意教我武功?是因为不禅吗?”
林如许心底升起了一个疑问,从相国寺到此处,他感受到了老人对自己的那份关心,甚至于是关爱。就连在林如许眼中十分厉害的武功,都毫不吝啬。
“算是吧,小时候不禅身子弱,我没交过他什么武功或者心法,孩子也要强,从不讨要。后来我倒是有意传他一套强身心法,而那时的他却已经是佛门小宗师,已经不需要了。不禅就是要强,我参一生佛,参出认命,而他参了半辈子佛,却硬生生参出了不认命。”
林如许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他的懊悔,如今肯教自己武艺,也是看在不禅将命元给了自己,无心恰好弥补在林如许身上,寻求一份慰藉。
两人后来什么也没说,各自发了一阵呆后,就回到各自床上开始休息。已是深秋时节,睡得但也是安逸得不行。
不暖不冰,二四八月天。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无心老人翻身起床,看了一眼窗外,此刻还是昏暗一片。他觉得自己是稍微起早了一些。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林如许起得比他还要早,林如许坐在窗边,学着昨晚无心的每个动作,不断练习着那弹刀。只见大拇指一弹,刀能出鞘一寸,但却毫无刀气与寒芒,他特意放在自己面前的那盆小树,却没有因为他的拔刀,发生任何改变。
刀滑落回鞘,这不知道是林如许试的第几次,总之还是失败了。
“小子,这苍岚三式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慢慢来,慢慢来。”
无心老人好心地提醒了一下林如许,他害怕林如许这磨练弹刀练魔怔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林如许也听劝,无心说完后就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刀,来到门口喊了小二,让他准备两份早点,再打包了一些干粮。
“等下我们吃完早点就出发,此处离余安还有两日,得抓紧些。”
林如许跟小二安排妥当后,转身向无心说了下行程。
“你小子,当时你不走。现在你倒是着急得很。”
无心老人大笑两声,打趣着林如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