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房间后的荆画又转悠了几圈,随机抓了几名碰巧路过的家奴,故技重施,很快打听到账房的位置。
从其中一名家奴口中得知,高府近几日在筹备婚礼。故账房的赵先生近几日一直忙碌不停,基本都独自一人待在账房算账。
这无疑给荆画提供了很好的机会。
慢慢穿梭于高府的人流,荆画没一会儿便摸到账房边。账房内传出一阵阵拨算盘的声音,其中夹杂书页的翻动。
荆画借助修为慢慢增强听力,确定账房内仅有一人的呼吸声。
可以动手!
房门是关着的。房间因为体积不大有且只有一扇窗户,但那扇窗户常年封锁,没法进入。
看来,只能从大门进去了。
在房门口站了一会儿,荆画眼珠一动,缓缓推门而入。
“赵先生,老爷找您有事,让我过来请您去一下。”
荆画一边藏着声音说道,一边小心翼翼走进房间。
“知道了。你先去吧,我稍后动身。”赵先生依旧低头算账。
荆画微微一笑,已经悄无声息来到赵先生身旁,“赵先生,老爷说有急事,请您现在就跟我过去。”
“行行行,你稍等一小会儿,我马上就走。”
赵先生不耐烦了,开始有些生气。就在这时,他蓦地感觉脖颈间一阵冰凉。
他是个读书人,没见过多少刀枪剑戟,却也能瞬间判断出——
那是一把匕首!
“你,你要干什么?”赵先生慌张轰抬头,却看不到身后的荆画,只感觉后面有个人正拿着匕首抵住自己的脖子。
“一个月前你做的好事,你自己清楚!”荆画厉声喝道。
“一个月前?一个月前什么事儿?这位公子,您有话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在下若有哪里惹到了您,您请明说!”
赵先生心中焦急,身体却不敢动弹,生怕一不小心被利刃划伤。
“你忘了?那我提醒你一下!一个月前,高府二夫人在房间自杀身亡,你可知晓?”荆画逼问。
“哦,哦,我想起来了!是这件事,您这么说我就明白了!”赵先生恍然大悟。
荆画手中的匕首抖了一抖,“我问你,此事当时可是由你督办?”
赵先生身体微微颤抖,“不,不错。”
“当时你断定二夫人是上吊自杀,可有此事?”
“这……”
“回答我的问题!否则……”
“有,有!确有此事!”
“当时你如何断定二夫人是自杀身亡的,把过程述说一遍。”
“这个……”赵先生迟疑了一下,“事情过去太久了,很多细节我都记不太清了。”
荆画沉默了一会儿,抿嘴道:“那好,那我来问你,你只需回答是或者不是。二夫人是在自己的房间上吊自杀的,对吗?”
“对。”
“二夫人是用一根约五六尺长的麻绳上吊的,对吗?”
“对。”
“二夫人是踩着一块小木椅上吊的么?”
“是。”
“当时大家一致认为,二夫人是因为鬼王诅咒而神志不清才上吊的,对吗?”
“对。”
“其实二夫人的死和诅咒压根没有关系,一切全是你们编出来的,对吗?”
“对。”
赵先生愣了几秒,连连改口,“不,不对!不是这样的!二夫人的死就是因为鬼王诅咒!因为诅咒,二夫人神志不清,才会上吊自杀的!一切和我们没有关系!”
荆画没再说下去,其实到了这份上,赵先生的心里已经开始慌了。
“你说二夫人是上吊自杀?”荆画泰然处之,“我问你,上吊的绳子有多长?”
“五六尺,你刚才不是说了。”
“房顶距地面有多高?”
“大概,一丈左右吧。”
“既知道是一丈,那你凭什么认为,二夫人能用这条绳子上吊?”
“不是。这么简单的一笔账,我来给你算算。”赵先生定了定神,
“二夫人身高五尺,绳子长六尺,加起来是一丈零一尺。而房顶高一尺,除去系脖子的一段,剩余的正好够得。你说说,为什么不能用这条绳子?”
听赵先生说得有鼻子有眼,荆画只能笑笑。待他说完,才缓缓开口:
“赵先生,这么说来,你是觉得二夫人会飞,还是横梁自己会系绳呢?”
“……”
赵先生蓦地一愣,随后猛然意识到什么,额头顿时紧张地冒出了汗珠。
“赵先生,你还有什么想狡辩的?”
荆画调侃般的声音,此刻却如同拷问心灵的鼓槌,不断敲打赵先生的内心。
“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公子,你饶了我,我真的什么都知道!”
“你不知道?”荆画眼神一厉,“不知道你还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二夫人是自杀的,你良心何在!”
“公,公子,小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些都是别人指使我做的,小人,小人就是奉命行事,绝没有害过二夫人啊!”被荆画揭穿之后,赵先生瞬间变得一脸纯良,就像意外做错事的小孩一样。
荆画道:“你奉谁的命?”
“可能,二少爷,也可能,大少爷,也或者,大夫人。公子,这我真不知道!”赵先生一脸迷茫,看样子并没有撒谎。
“你不知道?那你是如何被指使的?”
“是,是通过一个家奴。一切事情都是一个家奴让我去做的。那个家奴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验过尸体后谎称二夫人是上吊自杀。并说,他背后的是府里的大人物,事成之后还会再给我银两。”赵先生说。
“那个家奴,叫什么名字?”
“叫,叫……”赵先生欲言又止。
“别拖延时间!”荆画抖了抖手中的匕首,“小心你的脑袋!”
“是,是,马上想马上想。”赵先生沉吟片刻,“呃,没记错的话,他应该姓王。叫,叫那个王四!对,就叫王四!”
“那王四,长得什么样?”荆画继续逼问。
“长得,尖嘴猴腮,身材瘦长,不过行事沉稳,说话声音低沉。”赵先生说。
荆画微微颔首,又想起了什么,“对了,你当时验过尸体,可还记得二夫人的死因究竟是什么?”
“死因?这个我得好好想想。反正不是上吊,我记得当时……”
赵先生话音未落,屋外忽然传入一道响亮的呼喊,随即是一阵错杂有序的脚步声。似乎有人在朝这个房间赶来。
是高府的家奴!
荆画闻声一惊,也顾不得其他,纵身一跃破门而出。结果正好看到一群家奴从左边追来,他立马运转灵力,加快脚程,往离开高府的方向跑去。
凡人的速度终究比不上修士。荆画三两下就甩掉了追赶的家奴,而他自己也到了高府围墙外。
荆画开始慢慢行走,反正高家家奴一时半会也追不上来。
就在此时,一团黑色的灵力从不知何处飞来,在荆画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硬生生击中荆画的后背。
“啊!”
荆画没忍住一下子喊了出来,反应过来想施展灵力抵御却已经晚了。只感觉,一阵灼烧般的疼痛从后背开始逐渐向全身蔓延。
荆画也试图用灵力消解疼痛,然而消解速度出乎意料的慢。
换句话说,黑色灵力的主人,不仅是个修士,而且修为在荆画之上。
此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