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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 【米莉米莉酒馆】

【西西奥莉集聚地】听起来像是如同部落的巨大村庄,但实际上却是一个巨大的房车群。

平坦的地势上被划分出三条巨大的主干道,各式各样体态不一的巨大的房车衔路而围,时不时的也会有几间一看就是随意搭建的木屋出现,大概是用于充当仓库的存在。

相貌各异的外族人三三俩俩的结伴而行,时不时的爆发出夹杂着叫骂的大笑。兽头人身的壮汉,身披翅羽的少女不乏其中,但更多的仅从相貌上看仍还是接近人类的形体。一个类似于哨站的高塔窗户里探出一个双颊泛红明显醉醺醺的兽人,含混着喊道,“嗨呀,这不是小黎娅嘛?听说你的任务被延期了,大家都很担心。”

“只是一点小意外啦,库库大叔。”黎娅大力的摆手,“你又偷喝酒噢!”

“咳咳。一点点,就一点点。”库库里尔没有半点羞愧的举起手中的酒瓶,“作为交换,等我换班了请你喝酒,老地方。”

“明白明白!”黎娅雀跃的跳起来。

“边上的是小跟班是谁?”

“路边捡的啦。”黎娅又蹦过来把林夜然遮住长耳的鬓发撩起来,“还是兔子族的噢!”

“原来还有这种种族的吗?”库库拍着脑袋又灌一口酒,闷声嘟囔一句,把头伸了回去,“去玩儿吧,你们来的正好,猎队今天打到【漆羽】,我都好久没吃到过了。”

“漆羽!”黎娅惊喜的喊,又好奇的问,“可我们现在还蛮靠南的耶,怎么会碰到漆羽?”

“迷路啰。最近的怪事可不少,听说隔壁的聚集地都在准备转移喽,只是一只没头没脑的小鸟的话,吃掉的时候别忘记干杯就好啦。小孩子别管啦,去去去。”

“切。”黎娅不满的哼了一声,拍拍妮妮的头转头离开。

“漆羽是什么?”林夜然小跑几步跟上,小声的问。

“一种北方生长的鸟,有那么那么长,那么那么高,一锅都炖不下的那种。”黎娅伸展着双手比划着,脸上随着回忆浮现出陶醉的神情,“因为平时喜欢住在北方很高很冷的山上,所以漆羽的皮肉很有劲道,涂上香椒烤着吃的话……嘶溜!啊,想想就觉得好美味!好幸福!”

路边不断有行人和黎娅打着招呼,看起来她在这里也算是个名人。林夜然这样想着,却没有发现更多的人在微笑着和他们打过招呼过后又在身后对着他指指点点低声说着什么,然后男人握着女人的手摇头说着没事眼角却变得凌厉,女人不自觉的靠过身去,眼里流淌着犹如实质的担忧。

......

“好了好了,这就是我们的最终目的地了。”黎娅插着腰舒口气,眯着眼睛摆出胜利的V字手,“【米莉——米莉——酒——馆】!”

那是个什么玩意儿。林夜然喘着粗气微弱的点点头,俨然已经暂时失去了正常的语言表达能力。

当然这委实不能怪他,身为导游的黎娅完全没有意识到哪怕林夜然还不是个病号时,在同龄人中以体能来评价也常常被冠以孱弱的称号。更不说现在大病初愈,完成参观整个集聚地这样“完全无法想象的任务”后林夜然只觉得自己已经随时准备着当场去世了,腿肚子都在如鼓般的打颤。

黎娅倒是始终维持着极高的兴致,一路上时不时的惊呼着拉着林夜然小跑到一辆内部被打造成商铺的房车内兴高采烈的介绍这是集聚地里唯一的商店噢,价廉物美还品类繁多,比如你看这个毛绒的兔子帽子抓抓绳子耳朵就会跳的耶;又或者兴奋的拍着一个身宽体胖的半兽人得意洋洋的炫耀说快过来快过来,竟然是活的米纳尔多大叔啊,平时除了有最好的材料要打造装备外你可见不到他呢,竟然能撞到他在遛弯晒太阳,今天很好运耶!

她如生着闪麟的独角兽般穿行在人群中,时不时的大笑或是惊呼出声,路边被她惊扰的行人也不恼怒,甚至还会应和着吹两声口哨,难得的好天气里,大家都不排斥出现那么个讨人喜欢的妞。

林夜然开始时也挂着难掩的笑意亦步亦趋、不近不远的跟着,但很快他的笑容就被苦涩替代了,努力进入了神游天外行尸走肉般的状态。

回忆起第一次领悟这种大巧不工的求生技巧的话,最初好像是在小学的时候去翻长城。那时正好赶上人山人海的节假日,单薄的期待很快就被攒动的人首和碳烤似的烈光磨灭,但还是凭借着这种特殊的自我催眠方式撑到了最后,以至于连带队的老师都惊讶于林夜然那不动声色的平静以为他犹有余力,比着大拇指夸赞你这体能以后指不定还能在运动场上为国争光啊。

但实际上他只是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硬撑着对老师笑笑,然后回去后连请了一礼拜的假。

这样的状态一直到了日落西沉,薄薄的暮色终于降下来后黎娅的一声“嗨呀已经这么晚了,不如我们去休息一下吧”的惊呼这才结束。元神归位,从小到大在课堂上经过无数次磨砺的林夜然收放自如的回过神来平静的点头,妮妮在身后轻轻拱了他一下,差点把他整个人都顶飞了出去。

......

所谓的【米莉米莉酒馆】大概是顾客之间的什么爱称,它真正的名字叫【洛】,刻在一块很有岁月感的木牌上被随意的放在门边。它同样是由一辆房车改建而来的,巨大的房车内部铺了一层深色的实木,像是古时候的茶庄,墙上则贴满木纹的壁纸。屋内因车窗都被深色但透光的帘子遮住而显得很昏暗,每张圆桌前只摆一盏昏黄的像是随时将会熄灭的魔能灯。

整个车厢有两层,第一层多是一些摆满椅凳的卡座,现在已经坐满了人,他们多是结伴而来的老顾客,各自保持着最舒适的坐姿,时不时的齐齐举杯爆发出类似于“呼啦”的干杯声,其中一面墙上挂着巨大的屏幕,正在导播着一种类似于格斗的比赛,引得人群不时的惊呼叫骂,显得热闹而拥挤。第二层则是一个巨大的吧台配几张零星的散座,一个身着深色长袍的老人无精打采的靠在吧台里的摇椅上,双眼时睁时拢,像是随时就要睡去。

“第二层好安静。”林夜然显然受到了环境的影响,低声的说。

“嗯,因为在第二层吵吵闹闹的人会被拜恩爷爷扔出去,所以大家平时都宁可在一楼站着喝酒也不敢上来。”却没想到黎娅也凑过来小声的嘀嘀咕咕,“不过今天也安静的过头啦,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有。”她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个不停,嘴角带着一丝每次恶作剧时都会露出的坏笑,“我有一个好主意……”

“我不。”林夜然却连推销的机会都不给她,一脸警惕的退后半步义正辞严的拒绝。

“喂!”黎娅狠狠的瞪过来。

“哪里来的两只小老鼠喏,要找灯油的话请来吧台这边。”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啊、拜恩爷爷!”黎娅一个激灵就跳了起来。

“哦啦……是黎娅呀,可好久没来了。那还有一个呢?”

“林、林夜然。”林夜然也一个激灵跳了起来,连紧张的语调都几乎和黎娅如出一辙。

“新面孔。”本在吧台里端坐着的拜恩不知什么时候站起了身来,佝偻着背看了他们一眼,背着手走进吧台内的门里,“过来坐吧,我去拿酒。”

黎娅欢快的喊着明白,林夜然却只在老人转身的一瞬间感觉到有一阵彻骨寒意从心底升起,扼住了自己的喉咙。这是什么……林夜然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在黎娅关切的惊呼声中强按捺住心中想要立刻夺门而出的惊悸,大口的喘气。

该死……明明是在暗的连自己手指都看不清的昏黑之中,可那一刹那的锋芒……是老人……眯起的眼!犹如一道雷霆在脑中炸响,又像是被剪断的时间再度被归还了回来,林夜然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在无声的远去,独留下他,挣扎在无边的黑暗中,再度身陷于那刀割般的目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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