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的征平将军赵文奢虽有才能,但手下仅有三军三万不到。面对叛军三四倍于自己的兵力,赵文奢选择在海沽城坚守,尽量避免交战,依靠着海沽城坚实的堡垒,竟硬生生拖住了叛军半年之久。
叛军多为乡野村夫迫于生计所组,其所用多为柴刀扁担,匠锤马鞭,虽人数众多,但缺乏攻城经验和器具。他们初时所遇,多为土城泥墙,加上常年无人照管,基本无需强攻,如今遇到海沽这样的坚城,顿时一筹莫展。数日强攻,皇都军以逸待劳,倒是叛军折损千人。叛军首领何羡云大怒,命手下围城,并截断四方粮道。由于皇都军没有后院,粮道又被截断,虽有坚城,但终究难以为继,苦苦支撑半年后,城中已经到了家家无米,易子而食的境地。
终于在一天夜里,赵文奢的副将魏子期与叛军里应外合,骗过守城门将,开门放敌,一时间坚城沦陷,半年苦心毁于一旦。赵文奢最终被叛军乱刀砍死,碎尸被倾入护城河内。三万兵卒束手待缚,最终被尽数坑杀。
魏子期本以为自己协助何羡云破城有功,当得重赏,谁曾想,破城后对方也仅仅是嘴上几句场面话,令他做了个火头,再无其他。行军期间魏子期多受旁人侧目白眼,他自觉受辱,便又生出叛念,意图刺杀何羡云,携首邀功。期间各种阴谋,倒当真得到了何羡云的信任,但不知一些什么原因,最终没能刺杀成功,自己最后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三万大军在海沽城全军覆没,朝廷再派不出军队镇压叛乱。气数已尽,这四个字便如瘟疫一般再帝都疯狂蔓延。
破城槌不过轻松几下,华丽的城门登时内闩折断,訇然大开。将近一年的围城战当真有些作用。兵潮鱼贯而入,伴随着漫天的杀喊,散入四街八巷。皇帝仓皇携带百官与诸权贵出逃,留下这满城百姓,如鱼临俎,引颈就戮。首领最恨这帝都繁华,因下令,十日内,军士在城中不限生杀,所得所取皆归己有。此令一出,诸军如饿虎悍狼嗅着血味一般。他们持刀在街,砸门破院,逢着丁壮男子,不问官民,挥刀便砍,见着美妇少女,便三五成群,百般调戏。河边桥上,楼下台前,到处可见血肉模糊,衣衫不整的尸体。
“听说前面那家铺子是京城最好的糕饼铺。”手下人指着会芳宅的铺子道:“大哥,要不要去常常。”
“嗯,也好。”一向不怎么说话的何羡云破天荒地点了点头。众人又惊又喜,忙前拥后促地进了糕饼铺。
“可惜了,店老板早就跑了,只剩下点早些剩下的糕饼。”手下转了一圈,只在后厨笼屉里找出几块干了的糕饼。“将军,您要不要尝一……”
“嘘……”一旁的将士示意他不要出声。手捧糕饼的小将连忙噤声。
何羡云站在铺子中中央的展台前,面前一块黑布下,罩着不知什么东西。
他揭开黑布,隔着琉璃罩子,一块看起来松软美味的糕饼呈现在眼前。揭开罩子,一股浓香顿时飘散在屋内。
“听说这就是高祖皇帝吃剩下的米糕……”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
“小时候听爷爷说,高祖皇帝活了一百零二岁,就是因为吃了这铺子的米糕……”
何羡云盯着米糕,眼中不知是什么神情,他伸出手,轻轻在米糕上撕下一小块,入口是浓浓的奶香,他体味着,微微觉得有些不对,再撕下一大块塞入口中,嚼了不过两下,便猛地吐了出来。
“呵!臭的。”何羡云冷笑一声,抽出佩刀,一刀下去,面盆大的米糕一分为二。
众人凑上前去,登时便被一股恶臭逼了回来。只见黑灰色的蛋糕内芯蠕动翻滚着,那是千万只活生生的蛆虫。面芯里的蛆虫有的已经死去许久只剩皮壳,有的却刚孵化完成,白嫩饱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