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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离家儿忽得音讯 不速客商榷出身

人老了有个好处,不容易动心。正所谓:白发渔樵,惯看秋月春风。泰山崩于前,美女兴于左,都没反应。

靳老头就是这样,心死的死死的。家里来了不速之客,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继续旁若无人,悠然自得。忽然想喝茶了,便蹲在地上生火烧水。

不一会儿,水就烧开了,汩汩冒泡,老头往瓮里投入茶砖,化开几缕浓浆,转眼茶香四溢,倒入碗中,汤色浑浊,老头连饮两碗,口中啧啧。

少侠在缸中默默看他,抠了抠屁股,幽怨地说:“你……饭也不给人留一口,茶也不给人饮。老人家如此待客?”说完从裤裆里掏出个炊饼,塞进嘴里吃了起来,墙上影子张开大口,也跟着他吃。

老头迟疑片刻,回头看了那人一眼,面孔昏暗不清,吃的口干舌燥,听着难受,无奈递了碗茶过去。少侠接来饮,却似吃了苦药,不禁皱眉,觉口中回味艰涩,霉气不散。于是问道:“老人家,你这是什么茶?发霉可喝不得,大伤身子的。”

老头沉默良久,笑道:“无妨无妨,你且漱个口吧。”便从桶中舀水交给他,少侠拿碗接过,喝了一口,又吐了,水居然是馊的!吃下三分毒,少侠眼中冒火。老头只好出门舀了新鲜水回来给他喝,又赔笑问道:“不知这位官人,大晚上光临寒舍,有何吩咐?”

缸中人听见这话,摘下头上木盖,跨步出来,到桌边悄悄问:“那人走了么?”老头点头,顺手纳他入座,少侠坐下便说:“今日冒昧打搅,还请阿翁见谅。”语气有些生硬,老头无语,少侠扬眉又问:“敢问可是靳老先生?……靳有粮,粮食的粮。”

老头点头说:“不错,不错,鄙人正是靳某……”说罢欲言又止,此时桌上烛光窜亮,一缕黄金拂过来客面庞,只见他眉目英俊猥琐,如乡下腼腆老狗,望之可笑。俗话说:黄狗灯下黑,白狗灯下黄,晚上看不清,安能辨它是黄白?

这下可好,是心动了,糟糕眼神躲不掉,莫名其妙的心跳。老头略吃一惊,心想:咦?原来是他!正是那个谁?杀小二的疑犯么,居然找上门来了?唉……做甚么的?顿时愁眉不展。

不是来报仇的吧?……老头一拍大腿,抓了把裤子,心想:都怪俺多嘴!忘了把事挂起,昨天跟衙门供认了他,今天就找上门来了,祸从口出,报应不爽,八成在此……于是横下心来,暗自唏嘘片刻,自认倒霉了,谁还没个三长两短呢?

少侠却傻乎乎的,心思不往这边去,见老头有点紧张,反而如释重负,得意地说:“唉呀,总算找对人了,唉呀,真好,真好!老人家,莫怪晚辈啰嗦,且再问您一句,敢问令郎名字可叫靳九合?字一匡?说错没?”

没错,九合诸侯,一匡天下,这名字霸气,在聋子面前,也是掷地有声,可把老头震晕了,又吃一惊,心想:他居然知道崽娃名字?什么意思?提那小子作甚?莫非是他朋友?还是来催债的?或是?……想罢把心提到嗓子眼。

寻思良久,才迟疑道:“正是正是,一点不错……靳九合是老汉的儿子,怎么?官人认得他?不知有何吩咐?”

少侠欲言又止,他喝了口水,眯着眼睛,仿佛在思虑事情。老头急忙又问:“犬子不才,浑身百无一是,可用乏乏,废物却是不少,不怕您笑话,他还有个别号,官人可曾听过?”

“别号叫做大定,江山大定的大定。”少侠脱口而答,接着说道:“实不相瞒,咱知道的不止这些,还知令郎生日,要不要说来?”老头只好点头,少侠思忖着说:“令郎乃……久盛二十年四月初五生人,今年刚好而立。不知说错了否?”

老头嘴角浮出怪笑,悲从中来,忽然一时激动,不能言语。少侠却不说话了。二人沉默许久,老头看茶道:“官人有话直说吧,与老朽儿子有何贵干?”少侠抬头一怔,答非所问道:“啊,我还知道令郎小名叫作有菜,这我也知道。”老头又叹了口气,二人无语。

没过多久,桌上灯烛熄了,地下还有余烬,屋里闷热好似蒸笼,户外鸣蝉不已,少坐片刻,二人身上都是汗味,少侠解衣脱帽扇风,靳老头见状打开房门,让凉风透了进来,拂过他俩的身子,有点飘飘欲仙。

少年低头不语。老头叹了口气,心想:唉呀,我一把老骨头,死倒无所谓,且看他耍何把戏?于是不露声色。少侠抬头,脸上作无聊状,嘴里重复道:“靳有菜,靳九合。”连说了好几句。

老头心想:不错,这你也知道。俺儿子本叫靳有菜,靳九合这名,是老商老爷改的。那时我儿才十五岁,在少爷手下充丁。商穷经也才三十五岁,还是少爷。后来少爷嫌他名字土气,便给他改名,说什么:齐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而尊周天子。尊者敬也,你既姓靳不妨改名作九合,字一匡,号大定……于是靳有菜就变成了靳九合了,名字不伦不类,有些荒唐可笑。

想到这里,老头看窗外叹气。他不知道这名字何意,也不知齐桓公是哪个?只知道改名后没过两年,原本好端端的儿子突然发了疯,不肯老实当做工,非要去江湖上闯荡……朝思暮想,从此心儿高飞了,走上不归路。

小孩子不懂事。江湖岂是人呆的地方?神仙去了都怕挨刀子。老汉怎舍得折了这根独苗,苦口婆心劝他,始终在前拦阻,忽然一日,儿子离家出走了。老头追悔莫及。时年正久盛三十七年,如今应荣二年,一去就是十二年,儿子很少回来,还在外头欠了一屁股债。

子债父偿,没过多久债主们纷纷追到镇上,扰得老头不得安宁,逼他把家中积蓄都还了债,没完的又托赌坊代讨,每月都来上门催,驴打滚越筑越高,老头脱不了身,揭不开锅时还得找东家周济,如今又欠东家许多钱,这辈子是还不上了,只能死心塌地给东家做工。

老头沉沉叹了口气。想自己日子如此艰难,儿子却不管他死活,断线的风筝似的,依然漂泊在外,偶尔回来几次也是一副落魄相,二话不说,住上几日一声不吭地又走了,好像。倘若记得常回来,倒也罢了。更气人的是,近五年他竟未归家一次,落得音讯全无。????

这下可把老头熬坏了,每日坐立难安,茶饭不思,四处托人打听儿子下落。转眼间就老了十岁,本来五十多岁的人,看上去倒像七十岁。好在拼命捕风捉影,徒劳有益,倒是榨出一些音讯,几年前,有人说在京城见过靳九合,有人说见他在隗州城里卖艺,可惜都是无稽之谈。

人在天边传言多,这且不算离谱,更离谱的说他上恭山做贼了,还有说他在肃州姚夫人家作小白脸的。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画饼充饥也得吃下去,老头只能把话当真,两年前不远千里去了一趟肃州,却没访到儿子下落,后来又托东家遣人密探几回,皆无音讯。

去年又传来噩耗,说他儿子已经死了。至于如何死的,别人也不知道,只是这么一说,却无对证。但从那时起,老头倍加心寒,倘若儿子真的死了,他靳有粮便断子绝孙,好不凄惨。可父子连心,他总觉得儿子还活着,没想到,今天居然盼来音讯……

想了十万八千里路,过无数山河,不知为何,老头恍然回神,看碗里茶都凉了,便喝起凉茶来,细细品尝滋味,垂头坐了一会,见少侠还在肚里焖葫芦,把衣襟拧成麻花,心中似有焦灼,不知在想什么。于是诚心道:“既然官人认得我儿,今日找俺,到底有何见教?老朽愚钝,求您金口直言。”

少侠沉吟片刻,说了句:“老人家且听我说。”便坐直了身子,欲大发胸臆状。老头见他诚恳,忽感几分亲切,过去拉着他的手,洗耳恭听。少侠酝酿了半天感情,随后突然起身,大声吟了首诗,把老头愣住了。诗曰:“游子手中线,慈母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老头一时茫然,问他什么意思?少侠转头看他,目眶闪闪似有泪光。好端端的怎么哭了?老头愈发纳闷,少年却动情地说:“此乃唐朝李杜的《游子吟》也。说的是可怜天下父母心的道理,我见您老一生坎坷,又无儿孙在身边伺候,过的好不容易。不禁想起这首诗来。”

老头点头说:“正是正是,难得官人体恤。老汉心领了。只是……”话没说完,少侠打住他,才情大发,摇头晃脑又背了一段《孝经》,背得吭吭哧哧,语焉不详,接着再说了些父慈子孝的大道理,老头连连称是,听得一头雾水。

少侠最后叹道:“令郎本来也是孝子!奈何????。”老头沉默不语,眼中饱含狐疑。少侠改口道:“养育得当,无人不是孝子。”老头又点了点头。“俗话说:养不教父之过,”少侠又说半句,察言观色,看老头反应。老头有些不耐烦了,叹气道:“贵人只管开示,我必洗耳恭听,莫要再绕弯子,令俺好心焦也。”

少侠叫他别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于是正襟危坐,轻启朱唇,嘴里又勾起一桩温馨往事。叫人听了落泪。原来靳九合这人命苦,儿时多舛,一次曾被疯狗咬伤屁股,留下疤痕如元宝状,长大了依然显眼。说完此事,少侠便问老头可曾有人晓得这伤疤的来历?

老头心想:这事旁人不知,知道的也早忘了,如此看来,他真认得我儿,绝无虚假。想到这里,忍不住凑上前去,给少侠作揖,苦问儿子下落。少侠说:“实不相瞒,令郎失讯多年,如今已有下落。”声音有点发颤。

老头催问他,少侠仍说莫急,又讲了他儿子几年前在肃州的一番经历。有板有眼,十分可信。????

被人绕了一晚上的弯子。老头是什么感觉?恰如这首乐府: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老头打火点灯,灯光一亮,只见少侠将手伸入胯下,摸索掏出一个锦囊,放桌上拆开,从里头倒出一张纸笺,上面写满字迹。

少侠晃了晃手中的纸片,对老头说:“老人家,您且看这是什么?”老头抢过一看,原来是一封信,笔迹像有菜所书,见字如见人,他顿时心中大恸,流下眼泪。但他不识字,便让少侠念给他听,少侠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念道:

“父有粮钧鉴,勿念,子九合敬叩万福。孩儿不孝离家十年,远离膝下,未一日尽儿孙之职,颇感愧疚,于心难安,念念思过,虽小必惩。今遇贵人,已脱胎换骨,革面自新,门下可以谋生,往后将寄银子还债,不出几年自当团聚。今托良人送信,可回信于他。望父勿忧,切勿操劳,不必挂心,以身子为重。再拜顿首。”

少侠读完信,忽闻街上报更之声,唱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不知不觉已到戌时,夜已深沉。又看老头发呆,便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后收好纸笺,说要走人,约明日此时再会。

老头回过神来慌忙起身阻拦,执意要留他在家中歇息。少侠却不肯落脚。老头百般挽留不住,只得任他去了,又问他在哪投宿?少侠不答,问他尊姓大名,亦不答。

老头要送他上街,少侠却不肯走大门,径直去向窗口,笨拙翻窗跳入后院,摔了一跤,起身消失在树丛里。人就这么走了?真是古怪呀。老头回灯下颓然兀坐,心中像被掏空似的,悲叹良久才去睡觉。

长夜漫漫,可他无心睡眠,半夜反复寻思,往事浮现心头,令人更加悲恸。只好抹了眼泪,劝自己不要伤心,明天还有忙不完的事情,且好好活着。于是睁眼到了翌日。

第二天天还没亮,老头就从床上爬起来,觉得口干舌燥,舀了瓢水,咕咚咕咚喝了,抖擞精神,再洗了个脸,便往县城里去。

今个儿他起的早,鸟儿还在树上打盹,郊野一片寂静,远近都没声响,老头却格外振奋,在野地里奋歩疾行,只听得自己走路的声音,心头还想昨晚之事,其它一概不顾,直盼这日早点天黑,早点回家去。

他顺脚踢开了路上一颗石子。石子飞进沟里,噗通一响溅起水花。不多时便已行完二十里路程,天色大亮,到县城直奔商家府上,在后厨吃了点东西,就开始忙活起来。

今天事儿不少,各厢都有杂务,一一都得照应,先是洒扫庭除开门迎菜,再备几十号人晨炊,这就去了大半个时辰,喂完人又喂狗,喂完狗又喂鸟,再把碗筷洗了。又上库房领了缎子给裁缝送去,借木匠的玩意儿帮管家修了门锁,都闭着眼睛办了。

回到堂屋前时,老头手里端着一壶子水,正准备浇花,心里还琢磨晚上的事,想着想着,低头一看,壶里早就没水了,自己却空拿壶往花上浇。几名小厮路过见了,笑他道:“姜太公钓鱼,靳老爷浇花,都是空手套白狼呢。”老头没理他们,又匆匆去收拾屋子。

原来商府中下人按资排辈,上有管家账房,下有家丁护院。男有贴身小厮,女有通房丫头。老头夹在中间,高不成低不就,几十年没捞着个官儿当。说到底还是个打杂的。不过大家倒也敬他,所以叫他“靳老爷”。

收拾了几间屋子。早晨总算忙完了。老头放下盆巾,伸手抻了个懒腰,活动一番腿脚,散步到厢房外面,沿轴一路走去,过了几间大院,就到“畅园”门口。

这里是商府的后花园。地盘颇大,足有十几亩地,亭台楼榭、假山湖泊一应俱全。设计还很精巧,人在里头消遣,时间长了也不觉得腻味。虽名为“畅园”,因牌匾写得潦草,“畅”字像个“鸭”字,故绰号“鸭园”。

老头也不识字,管它是甚么,但爱这里风景,闲暇常来解闷。进了园子,到荷塘边,放眼远眺,只见对岸游廊里,老爷正与几位客人散步。众人指指点点,谈笑风生,好不潇洒。老头忽觉扫兴,又怕自己唐突,便走入一方怪石之后,想等他们过了再出来。

此时几位客人突然大笑,声如洪钟,震得他耳朵都疼,头上还掉下几片树叶,于是心中纳闷:这嗓门可不一般,莫非是传说中狮吼功?其声非似龙吟,也不似虎啸,倒像打铁,乃铿锵金石之声,非大力士不能为也。

想到这里,老头露出头来窥探,见宾主几位漫步而来,依水榭凭栏。客人面生的很,个个面肥耳大,体阔腰圆,豹头环眼,胡须草莽,倒像是山贼。身上穿的却是绫罗绸缎,红红绿绿,富人模样,手持折扇往肚皮上扇,在荷塘边与碧叶红栏一处争奇斗艳,很是刺眼。

众人之中,唯独商穷经一身灰色的程子衣,十分素雅。老爷今儿大约心情好,打扮得像个少年郎,腰间一条九方玉带,脚上白底黑布靴子,头顶什么也没有,只拿灰绳扎了个朝天髻。一髻冲天,清新脱俗。

老头心想:大夏天的,包裹得这么严实,也不怕热,真是有钱自然凉啊,有钱耳朵还好使,也不嫌客人吵闹,大喊大叫也不????,莫非已经聋了?……

心里正叨叨时,一不留神,被老爷瞧见了。商穷经看了他一眼,转头又去说话。老头被他不冷不热这么一瞧,滋味古怪,忙把脑袋缩了回来。稍后再看时,众人已经远去。他从石后出来,在园子里漫步一回,又去账房应卯,继续拿活儿来干。小事按下不提。

一天忙完,靳有粮累的筋疲力尽,在府上吃了顿便饭,便乘马车回镇里去,脚落地时已是黄昏,赶紧疾走回家,生怕叫那官人久等。进自家见院内无人,心中有些忐忑,推开房门一瞧,好家伙!果然来了!只见一人四脚朝天躺在床上,似乎睡着了。

老头心里大喜,悄悄走过去看,正是昨日那位公子。老头高兴的很,打算给他一个惊喜,先把好吃好喝的摆上,于是从怀中掏出几样糕饼,都是从府上带来的,陈列盘中开花,正经有模有样,又搬来坛酒,轻轻放在桌上,再到院里烧水泡茶,煮饭做菜,上了两碗饭菜,最后坐等此人睡醒。

没过多久,那官人醒了,狗眼圆睁,顺势坐了起来,模样有些吓人,老头赶紧上前照应,少侠二话不说,昏头昏脑走到门口,撑了个懒腰,又到院里洗了身子,才清醒几分,回来看着桌上饭菜,问靳老头:“老人家才回来,现在几时了?等你许久了呢。”

少年说话带刺,却无恶意。靳有粮不计较,笑着上前问他:“叔叔醒了,睡得可好?现在时候尚早,天刚入夜呢。叔叔可曾进过晚饭?”少侠说还没吃的。老头便引他入座吃喝,开了酒坛对他说:“叔叔且看,这是十年的商记老酒,尝尝味道如何。”

少侠喝了口酒,呛了鼻子,皱眉道:“靳翁,你长我几十岁,叫叔叔岂不折煞我也?晚生承受不起,我与九合是好友,情同手足,您若不介意,叫我侄儿便是。”靳老头高兴坏了,一时语不着调:“啊呀,好侄儿,您若晓得犬子下落,便是他的重生父母,再长爹娘,我们靳家的大恩人,叫你叔叔也无妨。”

少侠苦笑道:“叔叔实不敢当,恩人更加有愧,令郎下落咱倒是知道。您老若肯赏脸,晚辈愿尽绵薄之力,促你父子早日团聚。”老头听了欢喜,忙问:“有劳恩公????,不知如何才能早日团聚?”少侠道:“令郎来信您已过目,正如其言,现在时候未到,将来自会??。”

靳有粮此时回过神来,好似明白什么,狐疑道:“这么说,莫非我儿在你们手上?”

少侠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不是在咱们手上,他就是自己人。他如今入了我们山庄,在庄主手下做事,差使清闲,衣食无忧,您老不必担心。”老头心想:哟呵,没想到那小子,肯在别人手下做事。终于寻了个正经单位????。又问:“敢问贵山庄什么名字?????他过得可好?”“好的很。”少侠声音又有些打颤。

老头再问:“敢问贵山庄名号,在甚么地方?”少侠却不肯告诉他。

老头心想,以我孩儿秉性,怎肯屈身在人手下做事?和坐牢似的,必是拿好话唬我,实则以之相要挟。且先答应了他。便直话直说:“既然我儿在你们手里,你要俺做甚么?才肯放他?”

少侠点头道:“明人不说暗话,令郎交待我们一件大事。还得请您帮忙。”

问是何大事,少侠说商家藏了一件宝贝,要寻出它来。问他甚么宝贝?少侠说天机不可泄露。又问该如何帮忙?少侠要老头帮自己入商府谋个差事,能自由出入便可。

原来是要混进商府去,干鸡鸣狗盗的事。这种人如今太多了,俗话说贼惦记。都惦记着别人家的财产呢,怪不得来找俺呢。帮还是不帮?

“这倒好办,好办的很。”老头爽快说道:“着实好办,唉,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若想进商府,只需买通管家,说你是俺亲戚,以俺来担保你,便能入府。这主意怎样?”

少侠觉得这办法好,二人渐渐把话说开了去,越来越像亲戚了,比亲戚还亲。商量许久,敲定细目。少侠留下十两银子,约定几日后晚间再聚,便又要告辞离去。

老头将他送到后院,临走时问:“不知官人尊姓大名?怎么称呼?”少侠说他姓赵,老头问他名字,他说名叫“当当”。原来这人叫“赵当当”。老头心想,我可得好好记下,将来打听打听。

少侠正要离去时,老头忽然又想起一件要紧事,便把他叫住,问道:“对了,还有一事,官人可曾听说,前日镇上出了一桩命案。”

什么?出命案了?赵少侠说不知道,问他是何案子?老头见状心想:那便是了,看来他果然不知,于是告诉他:浇仙楼的小二前天被人杀了,名叫死驴儿的。你可曾知道?

少侠不知,现在才知,他一脸惊讶,心想:什么?死驴儿被人杀了,哈哈?那小子活该!恶有恶报!谁叫他那么嚣张,这下完蛋了吧。哈哈哈,老天有眼……

便高兴地问:真的假的?是谁干的?老头看他脸上单纯,替他感到悲哀,生出几分可怜,这下明白了,丑媳妇迟早得见公婆的,迟见不如早见,俺且带他领会一遭。于是回屋提上灯笼请亲戚一道出门。少侠傻乎乎地跟着走了。

二人走到牌坊下伫立,朦胧月色下,只见柱子上贴着画像,火光一照,上面是个滑稽人物,长得好像一条狗似的。少侠凑近一看,正是自己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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