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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

正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防不胜防。怎么回事?请看:

上回说到,秃山镇上的来客赵公子是个怪人,举止鬼祟,行踪隐秘,翩若惊鸿,婉若幽鬼,夜访靳老头家,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无事找事,强行聊天,喝了点儿茶,谈了些话儿,认了个亲戚,拉了拉家常,流了几滴泪,搞得一切顺利,种瓜得瓜,有些坏事儿也快谈成了,胜利在望,难免喜形于色。

然而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他高兴的太早了,果然没过多久,转眼之间,一坨不测风云飘来,降下霉雨,打乱计划,令其颇为扫兴,若问是何方神仙妖怪不给面子?怪不得别人,都是他自作自受。此话怎讲?且听我啰嗦几句。

所谓运气,按照迷信说法,虽曰天意,实随人欲,境由心生,自招祸福。故而有五行相应,同气相求,善恶交感之理也。心清善者,善类悉归,福至祸远,而心污浊者,易招霉运,久而久之,积少成多,迁吉为凶,凶兆当头,则不宜妄为,动辄犯刑。

道理如此,故知时运不济,当反求诸己。试想:携不轨之心急功近利岂能无恙?行百里必有牢狱之灾。果不其然,赵公子猥琐招摇过市,莫名其妙惹上路边官司,还是杀人命案!要掉脑袋!这怎了得?好比猜个谜语:“躺在床上中箭——打一三国人名。”

——谜底正是“庞统”。旁边被人捅了一刀。你说爽不爽?刺激不刺激?没有几两钢筋铁骨,糙皮厚肉,试问谁顶得住?

常人或许吃不消,可您别说,也有人心大,临危不惧,稳如磐石,火烧眉毛了,肚里照样撑船。赵公子即此类也,实在难得糊涂。且看他的表现,大约半个时辰之前,还神情自若,谈笑风生,身负黑锅浑然不觉,可谓大智若愚,不知是真糊涂还是装的。

无所谓,反正老头当时也糊涂了,倒吸一口凉气:咝咝……发出了毒蛇般的声音……就是难受,心想:呵,真是遇上贵人了,这小子心可够大的,莫非不长耳朵?自个儿身为嫌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高兴的起来?……

公子当时在笑,两颊潮红,面带喜色。老头心想:呵,瞧这脸红的猴跟屁股似的,被酒气熏晕了吧,不量力刚才又喝了两碗,更加迷糊,明天被官府抓住,得了,脑袋搬家!呵,倒霉鬼……老头暗自琢磨:既然这样,俺岂能见死不救?哼……

他左右为难,不知当否提醒此人一下。倘若看他落入法网,大约难免一死,可自己儿子还在他手上,真是死不得。若是提醒他吧,又怕他胆小,受吓跑了,远走高飞不回来,亦叫人寒心。这么说老头似乎该帮他才是。可包庇嫌犯之罪,他又担当不起。怎么办呢?

老头当时心想:那就先不说,把事咽了,看他如何脱身,或许人家有本事,艺高人胆大,犯不着替他着急,就算没本事,傻人有傻福,心宽天地高,大海任鸟飞,听天由命,道理没错。可他转念又想:万一他没本事,伸脖子乖乖伏诛了,这可说不过去。

怎么办呢?……老头更难受了,百感交集,想了很远。出于私心,他倒盼这人是冤枉的,不过是一厢情愿,现在还拿不准,知人知面不知心,把话说早了得兜着走。然而多个心眼,两全其美岂不更好?不为别人也为自己儿子,倘若如此,可否找官府伸冤呢?

他娘的,不行,老头心想:官府认定的案子,泼出去的水,何况人家有理,你也讲不清,此时出首鸣冤,等于自讨苦吃……没办法,只好冷静寻思。书曰:“知人则哲,能官人。”老头虽不识字,却会官人,听其言观其行。

他当时一心三用,一面谈天说地,一面提心吊胆,一边旁敲侧击,想抓紧时间探出个妥来。那会儿他们还在屋里,四周窗户纸厚,凡事还有余地。就这样不觉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

聊了许久,锣鼓听音,赵公子谈兴高涨,自锤半天,咚咚锵锵,音色纯洁,锵金鸣玉,无有破绽,不像是刚杀人的样子。老头心想:好嘛,算你厉害,嘴不露馅没关系,面子也能说话,正好前几天老张教俺相面,学了几招,不妨拿你练练。老头真有办法。于是准备给公子相面。

话说回来,请问老张是谁?正是商府管家,名叫张勉善,是靳老头的好朋友,十几年的交情。说到这儿,列位看官或许留意,此间种种事情上均回未提及,现在突然道来,怕不是临时编造的?……非也,实则有之,只因花团锦簇不及细数,故将遗芳补录一番。

且看当时,屋里暗的很,一根蜡烛不够亮,老头又拿来一根,碾碎倒在茶碗里,扯出烛芯盖上猪油,点燃了,把四周照得更亮。公子瞪大眼睛说了声“哇!”,却不在意,只是无聊,依旧俯仰自得,欣然喝了几碗老酒,心情愉快极了。殊不知老头正在悄悄给他相面。

这傻小子,太天真了,接招吧……火光之中,老头冷眼望去,只见此人面容净如玉塞,脸上光滑,五官温柔,眉目舒展,印堂发白,面颊红润,阳气充沛,神色开朗,内无妄思,外无妄动,周身安宁,气定神闲,目光虽然猥琐,却无半点恶念,反而显出些许善良,一片冰心亮晶晶的,不像是背负血债之人。

不错,老头露出笑容,他总算看明白了,此人八成冤枉。老头看人很准,他觉得这小子人还不错,可惜挺傻,眼睛瞎了耳朵也聋了,在县里呆了两天,不知在哪晃悠,自己尊容被画成画像,挂满城镇门口大街小巷,供人欣赏唾骂,还不知道呢,如此失察,实在糊涂。

真够傻的。老头心中怜悯,决心帮他一把,怎么帮呢?老头是个直肠子,不喜欢绕弯,既然如此,干脆直截了当,一语惊醒梦中人吧,给他来点刺激。于是临别之时,老头略加迟疑,终于肯揭底了,毅然带公子出门看榜。便有了上回结尾之事。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狗受惊吓思想寒。且看赵公子如何反应?此时一道灵光闪现,仿佛晴天霹雳劈了狗窝,迸狗粮也能把人吓死。赵某猝不及防,当头挨了一棒,在原地打饱嗝,头上满是困惑,他似乎打算感觉害怕,然而情绪有些便秘,酒还没醒呢。

老头则是清醒的,他暗中观察公子反应,相信此人确实冤枉。但他没有吱声,想让他自己回味一下,等他回味出名堂,再顺水推舟借树开花,算盘打得精细。

过了一会儿,公子笑着说:“什么?老子被通缉了?哈哈,不会吧,你祖宗的……什么鬼?……没搞错吧?让老子看看……”他犹豫片刻,抢过老头手里的蜡烛,走上前去,照亮柱子,只见榜文黄纸黑字十分刺眼,字字如刀向他袭来,公子感觉不妙,退而视之,默念文章:

(此处略去八十字。)

不知写了什么,看完之后,赵公子从头凉到脚,打了个哆嗦,摸了摸脸,感觉骨头发冷,震惊心想:咦?什么玩意儿?说的有道理啊……没道理!这狗屁通缉令是谁写的?简直一派胡言!诽谤!人不是我杀的!开玩笑他妈的……冤枉!

他彻底清醒了,开始感到害怕,回头看了一眼靳老头,用眼神抛给他一个复杂的问题,老头后退几步,不知道他想说什么。然而公子什么也没说,他又气又怕,浑身直打哆嗦,脸色发白,瞬间想了很多事情,随后他平复心情,鼓起勇气又去看画。

果然不看不要紧,一看更难受,实属自讨没趣。只见画像已被糟蹋,到处沾满污渍,被人吐了痰,扔了鸡蛋,还抹了狗血。罪犯脸上有一道闪亮的狗血,胸口还打了个红叉,仿佛欲杀之而后快。赵公子更加震惊,感觉自己身上被砍了一刀,伤口隐隐作痛。

他忽然头晕起来,眼前一片模糊,见画中人好像变形了,先是变成妖怪,然后变成老鼠,又变成一个“坏”字,最后变成猥琐本身。没错,他算是看明白了,所以大家幸灾乐祸,想让他身败名裂,不过人家有理,不能怪谁。只怪命运无情,把他放在火上烤。

赵公子胆怯销魂,浑身发软,见柱子上有几排小字,是本地人手书的评论。其中还有小孩的字迹,字里行间交织着喜怒,入木三分化作利刃,刻在赵公子心头,令他更觉悲哀。这些人与他素不相识,却如此恨他。赵某心想:这能怪谁呢?……怪我咯?真是冤枉!……

苍天可鉴!咱老实巴交的,怎会杀人?赵某悲伤地想。此时他感觉一股怨气迷了心窍,携带七情六欲上涌,力量越来越大,越来越可怕,最后血压反复冲顶,突然失控四散奔流而去,令他两眼翻白,浑身抽搐,口吐白沫,腿脚发软,原地发起癫疯来……

话说到这儿,正在紧要关头,暂且打住,按下不表。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莫要误会,非故意卖关子,还是老套,花开二朵,各表一枝。一枝开在赵某头上,一枝开在别人头上,同承雨露,均沾墨水,方才妥当。若问别人是哪位?正是浇仙楼的小二田阬,他也是个角色,咬钉嚼铁的汉子,出场岂能少了派头,且来一首打油诗助兴。

诗曰:“举杯邀明月,明月照沟渠;低头向沟渠,明月照山岗;迎风登山岗,明月照大江;乘舟横大江,明月照深闺;披帘入深闺,明月照古井;明月到处走。”

此诗莫名其妙,不知何意。月亮怎么捉迷藏呢?其中道理看似玄奥说来简单:因为人穷,月亮看不上他,所以躲着他走。正是:风月不及穷人,穷人莫问风月,二者之间与其相互打扰,不如把眼睛一闭,落得清净才好,此即安心之道也。

闲话少说,言归正传,须臾过了五日。五月初八,天气爽朗,艳阳高照。县城妓院门口站着个人,明显是个穷人,头顶蓝天白云,望对面街道发呆,还不时用袖子擦口水。这是怎么了?路人随他眼光看去,只见对面层楼叠榭,雕梁画栋真是好看,一座三层高楼迎面刷了彩漆,好似傩戏的衣裳。侧面漆木密构,年久乌黑,森如鬼府。真是,门廊挂粉红帘,二楼绕五彩丝绦,结千瓣大牡丹儿,寓艳福多情之意,望之令人心动。一看便知楚馆。

门上巨匾书“如玉楼”三个大字,书中自有颜如玉,名字虽好,可惜一朵鲜花插在,是个妓院,乃下贱之地,正人君子所不齿也,然而君子也爱凑热闹,何乐而不为呢。

到午时了,妓院才刚开门。引不少路人驻足围观,却不敢进去,只能遥评风骚、望梅止渴,或窃窃私语,或慷慨陈词,说些莫名其妙的狠话,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求之不得而毁之,人之常情也。可惜认钱的地方不认人,管别人说什么,顶着骂名生意照旧。

帘子掀开,两个龟公打着哈欠出来,在门口标致站立,心思还在别处,肉身却开始自动干活了,只见他们举止轻软随缘揽客,见富家公子便点头作揖,眉开目笑嘴上抹蜜热情相邀,见穷人则面无表情望穿秋水,虽有霜雪之寒,模样倒也谦和,让人没法生气。到底是大店的伙计,境界不同凡响。

楼下是这般情景,楼上更有好看的。时不时平地一声雷,街上人群之中爆出喧哗之声,其中有人叫骂有人吹口哨还有人说怪话,所为何故?原来是美女出来透气了,到楼上凭栏吊影对人视而不见,

怎样的美人?只见她们或浓妆艳抹,或浅衣嫩裤,或举止娴雅,端庄闺秀;或冰肌玉骨、冷艳仙娥;或紫黛勾眉,销魂罗刹。总之万种风情千娇百媚,让人看了????。有词为证:

熏风开帘,美女若隐若现。糙手披榻,狎客探头探脑。莺声入耳,燕语销魂。清欢殿上兴歌舞,????,温柔乡里奏鸾音,????。饱足光临贵客,馋死外头穷鬼。

穷鬼是谁?就是阿坑,他在门外伫立许久,被这大紫风光,五光十色迷瞎了眼,心中方寸缭乱,????,猢狲也似抓耳挠腮,喉结频频哽咽,吞了几斤口水,眼睛睁如铜铃。

他深吸一口气,心想:????久闻如玉楼乃江南首屈一指的“名窑”。生意比隗州城里“粉绣楼”还好。今日得见,果不其然,可惜俺囊中羞涩,不能????称心快意……

门口龟公见他焦渴模样,看了几眼,不禁微微一笑,又看是个小二,便没理他。阿坑叹气道:真是个好去处,俺没钱进去风流快活,只能在门口做太监,闷煞人也么哥。不过龟公倒有涵养,举止温良恭俭,不比别处小厮咄咄欺人,想必每月能拿不少俸钱……

想罢他还舍不得走,在门前转悠,听旁人议论说这里的花魁叫做许小娘子,本是良家出身,家境贫寒,为供兄弟读书不得已而入娼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善写诗。平时洁身自好,不为钱财卖身。倘若一睹芳容,便是三生有幸。逢场应酬,更是艳福之至。

阿坑听了又叹气,心想:这是怎样的一个伟女子呵!竟如此高洁!不忘道义,清白做人,难能可贵,令人心生敬仰,怕俺无福遭遇……

想罢抬头往楼上看,却吃一惊,只见一美女旖旎伏栏正低眉垂眼看他。四目相对之下,阿坑居然害羞,脸上一红,立即低头走了。回头再看时,那姑娘已不见了。

阿坑屁股一紧,浑身打了个哆嗦,赶紧溜烟走远,过了几条街才停下来,叉腰呼了口气,心中方寸缭乱,歇息片刻又乱走一阵,站住脚时胸中波澜仍未平息。于是寻思道:方才那姑娘为何盯着我看?莫非看上我了?我邋里邋遢有甚么好看的,呵呵……

他突然猛扇了自己两耳光,骂道:你这穷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莫要痴心妄想。人家不过见你个子高大威猛,犯了花痴多看两眼,没有别的想法。纵然对你有意,小二又如何配得上她?于是叹气说:“这缘分来的不是时候,倘若日后我发迹了,定不负姑娘美意……”

说罢打了个拱,把心中包袱放下,鼻子里忽然闻见一股药味,抬头看原来站在生药铺门前,这下可巧,他今日到县城里不是来玩的,有许多事情要办,数数一共三件。抓药便是其中一件。其他两件:一是到衙门问案,二是买花火爆竹。眼下都办妥了。

到衙门问案自然无果,一问三不答,说凶手还没拿到,让他回家日后听宣,恐怕不了了之。爆竹已经买了,店家午时会送到县门口去。剩下便是给掌柜抓药。

自从驴儿死后,掌柜悲伤过度,卧床不起,身子不大利索,走路一瘸一拐的,找郎中开了方子,吃过几付尚未见效。昨日死驴儿头七,店里把他草草葬了,遣返双亲,打算明日重新营业,得新购许多东西。今天一早阿坑便和厨子同来县里,将车托在驿站,二厨子去买菜了,与他约好正午时在城外聚首。于是便有了刚才这趟经历。

进铺子买完药后,田铿出门看天,时候还早,打算继续闲逛,到坊市巷弄里转悠转悠。他来秃县已有三年,但平时都在店里忙活,很少能上县城来。如今死驴没了,跑腿的活儿落在他身上,也乐得如此,虽然起早贪黑辛苦,心情却比往日畅快,看景致样样都好。

要说秃县什么模样?虽是县城,却比州府隗州城还要热闹几倍。此地风光确实不错,新老城区泾渭分明,合阴阳相济之道,其中建筑最有看头,老城经五百年风雨幸存,新城只有百年光景。因此城里半新半旧,半黑半白,半砖半木,半繁半简。新的白墙灰瓦,洁如美玉天宫;旧的鳞次栉比,皱似沧桑老妪。新的山墙直划,白袍军列阵,旧的飞檐乱舞,幽冥府张牙。路如织网,门户了然。

田铿便在这迷宫里转悠,从南到北又往西拐,不知路过多少门面,到了吴府大院旁边,见前方有个摊儿,观者人头攒动,几乎占了半条街面。

阿坑好奇挤上前去一看,原来是说书的。只见白纸屏风竖立,后面坐定一人,照见影子,手拿折扇不动。片刻之后,惊堂木突然一响,把旁人吓了一跳。

只听那人悠悠道来:“列位贵客、稀客、过路之客,患痔的好汉,便秘的英雄,生疮的贵人。鄙人在此说书,还望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众人听罢交头接耳,纷纷骂他:什么鬼话?说书竟然骂人?真是奇怪。便继续听着。那人又说了四句偈:“‘世态炎凉出好戏,人情冷暖拾真珠,岁月沧桑汲智慧,江湖宽广练功夫。’人生在世哪能不听书,哪能不看故事?君且莫急,且慢洗耳,正话言之尚早,且说说钱的事情。”

众人再次哗然,议论道:怎么开场就要钱了?那人却说:“要钱不奇怪,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鸟飞南溟三月聚粮,说书人要吃饭,岂能饿着肚子?明人不说暗话,望各位莫要吝啬,打发些好处,赠我一餐饭钱,在此先谢谢您了。给您作揖了,作揖不够,还能下跪,然男儿膝下有黄金,不可白赠。故在下只好免礼,还望列位海涵。鄙人知足常乐,所盼不多,三五文铜钱即可,多则半两银子也就够了,您若阔气,给个百十两银子也行,万不可再多,多则承受不起。此处先谢,感激涕零,再拜顿首。”

好家伙,明示打赏啊!大家更骂不止。阿坑心想:这人啰嗦的很,不知讲什么故事,且再听听。那人又说了几首荤诗,把大家撩笑了,准备讲好戏。待到正题,讲了几句,原来是武松打虎的故事,说的坑坑巴巴的,嘴上没有功夫,听着大家无趣,不一会儿人们就渐渐散了。

阿坑正要走时,那人却讲到关键处,武松被老虎扑在身下命悬一线,只听他说:“武松眼看要被大虫咬死。不料老虎反倒被他打死了。岂有此理?武松何许人也?不过肉骨凡胎,细皮嫩肉,头上没长角儿,手上也无爪子,即使功夫再高,怎能赤手空拳打死老虎?”众人议论纷纷。

说书的又说:“原来这老虎身上有个破绽,千万碰不得,一碰就死。”

阿坑心想:什么破绽这么要命?难道老虎有伤不成?那人却道:“武松被老虎扑在身下,忽闻它口中恶臭之气,又见其舌苔发黄,嘴角起泡,眼里还冒血丝。心想:原来是只病猫儿,身上火气不轻呢,屁股必定有痔,我不须怕它,只需攻它要害,于是丹田叫力,飞起一脚踢入老虎胯下。那大虫长啸一声,翻身倒地,四脚扑腾,翻了个白眼就死了。您猜怎么着?竟是被痔疮给疼死的。”

讲到这儿,惊堂木响,故事戛然而止。众人大骂,也有两三个鼓掌的。说书的撤了屏风,露出脸来,起身向列位打拱。阿坑心想:这人不好好说书,却是胡诌,到底卖的什么药?

只见那人打开桌上锦布盒子,拿出一个瓶子拈在手上,对观众说道:“痔疮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还能要了老虎命,有痔者,君莫急,我有祖传秘方名叫‘移山灵’,专治痔疮,抹屁股保管凉快。买一瓶用了,再无后腚之忧。”

果然是卖药的。众人又是一阵叫骂。此时出来一人问这药管用否?卖药的道:“放心,县里的老爷员外们都用此药。好不好,您花五文钱试试。”叮当一响,那人当即掏钱,搞了一点药挑在指尖上,只见他解开裤带,把手伸入背后,寻思片刻,渐渐笑逐颜开。卖药的问他怎样?那人直喊舒服,当即买了一瓶。看到这里阿坑心知是托儿,便转身离去。

路过吴府门前,见两只大石狮子身披彩衣,沿墙灯笼上写满寿字。好一派喜庆气象。往南边过了他家路口,头一家店面是间裁缝铺,阿坑走上前去,见一人刚从店里出来,十分眼熟,原来是靳老头儿,手里抱着两件衣裳拐入街市。

阿坑看他背影,想上前打个招呼,怎奈老头步履匆忙,混入人群不见了。天色已近午时,阿坑便调头回南门去。到了某个熙攘处,人群里突然钻出一条矮壮汉子,面目好似张飞,浑身肌肉精壮,从他面前闪过,还拿肩头撞了他一下,阿坑脚下趔趄,差点飞了出去,药包都快洒了,回头看时,那人背影好生熟悉。

阿坑站起身来,心想:这又是谁?模样忒眼熟了?好像前几日才见过的。想了半天,原来正是当日那伙土匪客人之一,仿佛还是首领兄弟。阿坑一拍巴掌,心说:好你们的,跑到县城里来了,那天把人灌的半死溜了,看我不拿住你。便跟了上去,尾随其后。

二人一前一后疾步走了几条街,土匪转入一条巷子,巷里人少,阿坑没跟过去,探出头来看那人走了一箭之地,穿墙就不见了。随后他过去瞧,原来是商府后门。于是心想:奇怪,竟然跑到商家来了,他们不是来给吴老爷贺寿的么?此事必有蹊跷。想罢匆匆离去。

不多时就到了南门,遥见靳老头儿也在门口,手里还抱着衣服,仿佛要回镇上去。阿坑便傍上他来,请他乘车一道回去。老头谢过,二人行到城门外,见厨子倚马等候,车上堆满了菜,还有烟花爆竹。阿坑扶老头上车,二厨子上马启程。

车赶的快,一路颠簸的很,路过秃山时,阿坑问老头手上衣服带回去给谁穿的?老头说最近府上来了客人,老爷让他换身新衣裳。阿坑看衣裳略大,便问他合身么?老头顾左右而言他。一路无话。回到镇上,三人到酒楼门口卸了货,各自回去。

晚饭时,大厨从外面回来,对大家说道:“你们听说没?镇上有人发大财了。”大家问他谁发财了。厨子说:“绝对猜不到。”众人催他快说。他咳了两声道:“是南边靳老头儿,不知道吧?他前天把赌坊债都还清了,共二百多两银子。你说是不是发财了?”

丧财便问他这钱是哪儿来的,是正财还是偏财。“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厨子说:“一下弄了二百两,岂能取之有道?”大家点点头,觉得有理。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回来说,听闻靳老头家来了个亲戚,住到县里去了,估计是他帮老头还债的。大家更好奇了,怎样亲戚出手如此大方,莫非皇亲国戚不成?

众人灯下议论纷纷,??????????阿坑想到老头今天拿的那几件衣服,必是给亲戚订做的。却是普通布衣,有钱人怎会穿这个?想到此处,心中大惑不解。

吃过晚饭,掌柜领大家到门前放了爆竹。明天就要重新开张了,得驱驱晦气,冲冲喜气。爆竹声中,掌柜大喊:“死驴升天了,驴儿升天啰。”连喊了几句。劈啪火光之中,众人左右无聊。阿坑又想起如玉楼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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